2、第二章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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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恩教授夸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她和我的父母一样，都是研究霜核领域的专家。
我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对她印象深刻。她是一个知性的女性，带着厚重的黑色眼镜框，脸方方的，鼻子又长又挺拔，有点凹陷的眼窝诠释了她思想的深度。她上课的时候总喜欢抿嘴，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
她的感知力也很敏锐，她一下子就感知到我在看她。她也看见了我，也许是我的白色头发太惹眼，或许又是因为我那与我母亲极其相似的眼睛，她认出了我，对我一笑。她抿嘴的时候很威严，笑起来的时候却很好看。她那笑起来的神态很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下课以后，她单独叫我留下来。
然后，在我的惊讶之中，她扯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柔美的脸来，她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来岁，让我一下子就看出了她是谁。在我母亲的房间里曾有一张合影，合影中的另一个女子就是我面前的这位女教授，简恩。
她说带面具是为了方便上课。这个世界依旧是男尊女卑，男强女弱，即便是有平权运动，可是一些自古以来保持的观念却是不能轻易消解的，尤其是在这个战乱的时代，雪原禁区对于人类生存区的蚕食不断加剧，前方战士死伤越来越多。历史上有一个规律，只要是战争频发的年代，女子都没有什么人权可言。
我对她的思想深度感到震惊。我没想到她不仅仅是一个研究霜核的专家，更是一个研究人类学的专家。听到我夸赞她，她却只是笑笑，她说这只是她的兴趣爱好罢了。
她还说起我的母亲，说我很像她。
可我却说我很想她。自从九岁那年她和父亲送了我一条手链当作生日礼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甚至连往来的书信都需要严格保密，而且每次都有次数限制。
简恩教授听完很是神伤，她抱住我，轻轻地在我额间一吻。她说她也很想念我的母亲，说她会帮我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还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她。我说好，简恩教授是我母亲的闺中密友，所以我很信任她。
简恩教授又将我的白兔异种调查论文翻了出来，很细致地聊了聊我文章中的问题，最后又道：“我很喜欢你的思维，你的思维像脱缰野马，无拘无束，这是很多研究者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天赋。大多数平庸的人总是在学习规则的第一步就被压垮了灵性，很幸运你没有。或者说这就是天才该有的样子吗？总是能够表现出超越常人的一面。”
我害羞地笑了笑，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总是会给我讲很多故事，关于雪原禁区的故事，关于异种的故事，关于霜核的故事，所以耳濡目染之下，我便知道了很多常识。当然学院里不把这些当作常识，他们把它叫做知识，编成了课程。
而我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也对这些课程兴致缺缺，总是缺课。
作为三好学生的齐遇很关注我的学习情况，每次我没去他都要单独找到我，问我为什么没去上课。我说太无聊了，他却说要不要帮我记笔记。我说不用，因为我都知道。
他一开始还不信，直到期中考试的时候我拿了满分，而他只拿到了九十九。那时候他才相信，原来我真的什么都知道。从那以后，齐遇一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甚至达到了算是一个知识点就来问我的程度。我来者不
拒，全部回答了上来，而他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对我的崇拜。
他说：“你真厉害。”
我笑了：“我学得比你早而已，你也学得很快，我说一遍你就记住了。”
他红着脸，说觉得我讲课的声音很好听，因此才记住了。
一次，我难得去上课。那是一节讲述雪原禁区异种分类的科目，我本来是不愿意去的，可惜那一天有学校领导来视察，齐遇没办法帮我答到，于是我百般不愿地亲自到场，然后如愿地打瞌睡。
太无聊了，讲课的又是一个无聊的老头，叫做竹云，我平时管他叫做竹枝郎，没办法，他讲课太聒噪了，如果不想点有趣的东西，我真的会打瞌睡。当然即使想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外号，我依旧会打瞌睡。
齐遇坐我旁边，突然猛地摇我。我却不想起，骂道：“哎呀，那个竹枝郎又讲什么了？”
结果竹枝郎站在我旁边咳嗽了一声，我一激灵，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对上了齐遇无奈的表情。我心道齐遇你还真是不靠谱哇不靠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齐遇已经很努力地在提醒我了，是我自己贪睡。
竹枝郎的表情很凝重，我注意到了教室门口还站着几个老师，估计是来视察的教务处老师。竹枝郎问我：“这位同学，你知道老师讲到哪里了吗？”
我粗略扫了一眼这老头八百年前的课件，说道：“讲到雪猿了。”
他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神态道：“既然你喜欢打瞌睡，就说明我讲的东西你都知道，那你就来给大家说说雪猿吧。”
我暗笑一声，这些东西我四岁的时候母亲就教过我了，我倒背如流。我道：“雪猿是一种受霜核影响的异种，全身毛发呈白色，收到惊吓时会像刺猬一般炸起，其炸起时候的穿透力不亚于小型弓箭，能够轻易刺穿现有的士兵铠甲，而且雪猿是群居动物，猎杀其中一只的时候往往容易惊动别的雪猿，如果恋战则会陷入包围圈，所以在雪猿嚎叫的时候需要迅速撤离，或者是在雪猿嚎叫之前就直接将雪猿杀掉。”
当我说完之后，全场寂静。
齐遇小声提醒我，说这位老头根本就没讲我说的这些，他只是在讲这些异种的名称由来，分类，至于我刚刚说的习性还有作战技巧，他一概没提。
果不其然，竹枝郎骂我：“这位同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么还能说谎呢？还说了这么一些有的没的，你的母亲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我要让你下课之后好好反省！”
本来他如何说都无所谓，但他偏偏说了我的母亲。
我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那竹枝郎年纪太大，被我扇晕在地上，几个课代表把他扶了起来，门口的几位教务处老师也跟了过来，一起盯着我。
我被送进了教务室。我并不觉得我有错，我说的都是真的，也是最有用的东西。这里是军事研究学院，不研究雪猿的特性和战斗习性，还要研究什么？难道知道怎么给雪猿起名就能够猎杀雪猿了？天真。
几个老师轮番教育我，而我也没在怕的，全部怼了回去。他们全部都被我骂呆了，或许他们从未见过我这么离经叛道的学生，骂一句便要顶嘴十句，可我就是这番性子，我母亲从小就教育我，这个世界没有谁对谁错，更没有所谓的绝对权威，任何观点都能被推翻，因为现有的科学都是建立在归纳主义和经验主义之上，谁也不能保证黑天鹅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所以一个真正的科学家应该保持的第一态度不是对于科学的狂热追求，而是对于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
这群骂我的教授身上根本没有，尤其是那位竹枝郎。我敢保证，若是哪一天急需战争人才，他是最先被学院淘汰的那一个，因为当军队问他某种异种的习性的时候，他只会告诉别人这个异种的名字由来始末，呵呵。
这群教授骂不过我，便威胁我要让我退学。齐遇一直站在门口看我，他不希望我被退学，据他后来说，若是我真的被退学，他是一定要找到自己奶奶大哭一场，求她做主的。
最后简恩教授来了，那群尸位素餐的教授才噤声。简恩教授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上课的时候才在，她留给我了一个号码，那个号码是她私人的号码，就连校长找她都只能打公共号码，我那个时候就隐约知道简恩教授和军方有关，不过今天证实了我的猜想。
简恩教授来的时候穿着军装，脸上还带有一丝疲惫，眼睛下面隐隐有些淤青。她还是戴着那副老年面具，她望向我，又望向将我团团围住责难的老学究们。
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这孩子我罩的。谁有异议来找我。”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包括刚才那位扬言要开除我的教务处主任。简恩教授明显听到了他要开除我，她走到那人面前，只说道：“我听说你这教务处主任来路不正啊，回头仔细清查清查，带走。”她向旁边示意了一下，立刻就有位士兵将那个主任带走了。杀鸡儆猴，简恩教授很聪明。
她将我带走后，齐遇也消失了。我估摸着他应该是看我没事就离开了，便没多想。简恩教授领我去了一个私人咖啡馆，咖啡馆里的姐姐名叫简思，是简恩教授的妹妹。她生得很好看，耳边有耳钉，热情地朝我打招呼。
简恩教授给我点了一杯牛奶，说是听我母亲说我爱喝。可她似乎忘记了我母亲只在九岁前见过我。而九岁前的孩子爱喝牛奶，我只能呵呵。要不是我的母亲非逼着我喝，我才不喝呢。
不过那杯牛奶蛮好喝的。我只喝了一口，简恩教授便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不一会，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高冷男人就走了进来，那人天生一张扑克脸，菩萨一般的脸上无喜无悲，嘴唇微微抿着，仿佛一副见了谁都不开心的样子。
我直截了当地问：“这人是刚奔丧回来？”
简恩教授笑了，简思姐姐也笑了，只有这个冰山男人没笑，他只是盯着我，好像此刻成为笑话的不是他，而是我。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你的眼睛很好看，很像你的母亲。”
在我的一生中，有无数人夸赞过我的眼睛，有人说它像雪花，有人说它像冰凌，也有人说像雪原洁白的天空，但只有松源说：“我觉得你的眼睛里有我，我只允许它有我。”
那是之后的松源，不是现在我眼前的这位冰山男，此时的松源还是对一切都很冷淡。简恩直截了当地问我：“你身上的力量还好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我双手上的手链。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件事情简恩教授也知道吗？我说还好，但是是很谨慎地说出来的，虽然我信任简恩，但并不代表我需要对她全盘托出我身上的秘密。
简恩道：“我需要你的帮忙。我知道你的身体里拥有最纯正的冰元素力。”
简恩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明显感觉松源的眼睛亮了一下。我说道：“是的，但我母亲告诉我，我的这份力量不能使用，它会伤害到我。”
简恩垂下眸子，说道：“是的，但我需要你的帮忙。”她指了指一旁的松源：“他是军方作战部队的天才，他拥有最纯粹的火元素力，但他遇到了和你一样的问题，他身上的火元素力会不定期地爆发，这严重影响了他的实力。但他的情况又和你不一样，你身上的力量来自于霜核，虽然霸道，但有规律可言。而他身上的力量是没有规律的，我们无法压制。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和他多接触接触，让你身上的力量习惯他的力量，然后我想用你的力量做一种专门的抑制剂，用来抑制他身上的元素力失控。”
我不确定地望着她，我不知道这份研究会给我带来什么。松源看出了我的犹豫，他直接起身，说道：“他不愿意，这件事算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简恩将他拉了回来，又对我道：“行雪，你真的需要仔细考虑考虑。因为你眼前的这个人，是你的未婚夫。”
我惊呆了，问简恩教授是不是再跟我开玩笑。而简恩教授的目光非常坚定。她对我说：“当初你的母亲为了研究霜核和松家做了一笔交易。松家十分头疼松源的火元素力，所以一听到你身上拥有顶级的冰元素力就心动了，同意了你母亲的研究。”她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我能猜到她在哽咽什么，因为估计当年母亲是跟松家搭上线的事情中，简恩教授一定充当了牵线搭桥的作用。而她估计也很后悔吧，正是当年她的牵线搭桥害得自己的闺蜜走上了不归路。
她又道：“别怪你的母亲。她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知道这在你看来也许是你的母亲卖了你，你一直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可是她没有办法，若是在你活下去和失去自由之间二选一，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你活下去。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她哭了，我递给她纸巾，但我也哭了。我说道：“我不恨她。我也不怪她。在我知道她研究霜核只是为了让我活下去之后，我就再也怨不了她了。”
松源道：“我一早就说了我不想这么干。如果你不想嫁给我，你可以不嫁。我不喜欢勉强。”
简恩教授继续补充道：“松家是觊觎你的冰元素力，因为在人类觉醒异能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人觉醒过冰元素力，而且还是顶级的冰元素力，这太罕见了，所以你几乎成了一块黄金！你懂吗！只有依靠松家，你才能够活下去。你的母亲也只有依靠松家，才能够保证你的平安。松家认为通过让你的基因和松源的基因结合，也许可以创造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完美的武器，一个对付霜核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吗？我盯住简恩教授的眼睛，问道：“只是秘密武器吗？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会被你们当人看吗？还是说成为一个秘密武器，就像一颗用完就扔的核弹一样呢？”
简恩教授没有回答，松源也没有回答。
松源转身就走了。他走之前说道：“我会退婚的。你不愿意。”
我能够感受到他走时的落寞，他的语气中好像有一丝伤感，我认识他吗？可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啊！
终于，在他走出咖啡店的那一刹那，我开口了。
“我答应你，我和你结婚，我也答应参与抑制剂的实验。但是只有一件事你们要答应我。我要先完成我的学业，然后研究霜核。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请求，更是我的条件。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可以单方面撕毁协议。”
松源转过头，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种惊喜和雀跃，又夹杂着一种难以置信。但这些感情都是淡淡的，一点也不真切。他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