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路人甲都不怀好意》麻烦的疯子

2、没啥好说的

　　第二天，游宿起的很晚，他从自己房间出来洗漱，大概是听到了水声，薛小俏立马从房间出来了。紧接着，他走进厨房里，拿出冰箱里的东西，简单的做起了早餐。

　　承蒙何家还没塌的缘故，游宿能够住在这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的小型公寓楼里，不用喝无味的营养剂，也不怕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突然冲进公寓里。

　　他吃过早餐，薛小俏仍站在厨房里。
　　游宿走过去，薛小俏身体一惊，反射性倒吸一口气，然后颤颤巍巍要挡住垃圾桶，游宿越过他打开冰箱，问：“怎么了？”

　　薛小俏慌乱地说：“没怎么，我在想等会把垃圾拿出去倒掉。”

　　“嗯，”游宿取了一瓶汽水，又拿出冰箱里的贝果看了看，把后者仍给薛小俏，“这个日期过半了，一起扔掉吧。”

　　游宿说完就晃荡着回房了。

　　他玩了一会自己房间里的全息设备，感觉代入感挺强的，各种建模都不错，他一上线就有很多人传送他，围着他打转。游宿疲于应付没玩多久就下线了。

　　中午他没吃饭，早上吃得有点晚不怎么饿，就选择又睡了一觉。睡得整个人都疲惫至极，大脑昏沉。等到晚上时候才想起来干自己的正事。这个宿舍的客厅摆放了一墙壁的书，有《联邦发展史》《帝国史》《经济与技术》《与自己的第二性别和解》等等，他打算先了解了解。

　　薛小俏拎着垃圾袋出门，他走到公寓公共厕所的隔间里，这里干干净净，贵族们很少在这里上厕所，而且保洁会经常打扫，只飘着一种淡雅的香味。

　　他把黑色垃圾袋打开，里面有两片他早上故意烤糊的面包片，还有一袋没拆封的贝果，他取出来，用纸巾擦了擦，珍视地放进自己洗的发白的书包里。

　　按道理说伊斯顿是不能够随意进出的，就算是在周六周日，但好在前段时间“何重”为他拿到了这样的通行证。他在门口刷何家的通行证的时候，那保安无可奈何又充满怜悯的看着他。

　　他记起姚运所说的何家式微的话。

　　看来已经隐隐有了迹象。而何家一旦倒台了，他在学校里的日子又会不好过起来。在一年级的时候，他抱着何重的腿，死乞白赖不论对方怎么打骂怎么折辱一直都是卑微着的，好不容易何重接纳他把他当做他的狗了，没想到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他又要另寻他路。

　　他必须得现在行动起来。
　　如果他不能够在周末出门的话，他会疯掉的。

　　艾尔森在周六下午照例在伊斯顿图书馆北楼的二楼小阳台坐上一会，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书页，笑眯眯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那些刚好和殿下对上视线的学生都会微微脸红，然后忍不住转过头去。

　　薛小俏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点，在他的座位前方是一堵墙，墙边还放着植被。他可以从植被巨大的叶子缝隙中浅浅窥探到那位风光霁月的殿下。他把书包放下，掏出自己的纸和笔，然后把微小的摄像机架起来，为此他挖空了一本字典，摄像机嵌在里面，只有摄像头处有一个小口。

　　他还得好好读书，争取拿到学校的奖学金，尽管他一次都没拿到过，并且自己的成绩与拿到奖学金的成绩有着天壤之别，但他还是想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最近帝国在忙着处理何家的事情，大皇子乔洛斯殿下收买斯托达邦的州长、与何家勾结意有谋反的嫌疑，老皇帝夙心夜寐，正在彻查此事。乔洛斯以出卖何家顶罪想要把自己摘出来，艾尔森怎么能让对方有一丝起死回生的可能。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出手，不过光看着他几个好哥哥要扼杀乔洛斯的生路就足够让他开心。

　　薛小俏学了一会发现自己还是不怎么能懂这些晦涩的知识点，他闷闷的抬起头，才惊觉自己的摄像机竟然歪了，连埃尔森殿下的衣角都没拍到。他着急的拿起来，那摄像机画面却闪个不停。

　　漏液了？他拍打两下。

　　不料这摄像机卡擦卡擦两声，从背后闪出两道光亮，拍下了照片——第一张是埃尔森殿下专注地看书，第二张是艾尔森殿下若有所觉投来的目光。

　　瞬间，冷汗从他的脚底升起，后背密密麻麻的痒，大脑充血。

　　他看见艾尔森殿下站起来，合上书离自己越来越近。

　　“抱、抱歉，艾尔森殿下。”他大脑有一点眩晕，不仅仅是因为偷拍被发现，还因为艾尔森殿下走过来身上所散发的阵阵香气。

　　对方一头金色的卷发，镶着宝石的暗纹白金制服，白皙的皮肤，令宝石都黯然失色的温润的眼睛，都让他感染紧张、惶恐。

　　艾尔森抽走这个特招生手里的摄像机，他调到相册那里，一张一张地删除，但照片实在太多，到第二十三张的时候，照片的主人公不是他，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年，对方戴着头戴式耳机，窝在沙发里玩手机。艾尔森顿了顿，跳过了这一张继续删除。

　　三分钟过去，艾尔森明显开始烦躁。

　　他不晓得这个带着一股子低贱味的贫民为什么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但作为皇储，他不得不温言相向，每一个在伊斯顿进修的特招生未来都将小有成就，他得抓住这一点也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

　　他的脸笑的有些发僵：“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真的很令我苦恼。”

　　薛小俏的心口发酸，他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在这所学校里艾尔森几乎是他遇到的最好的贵族了。他是如此绅士，如此的惹人怜爱。

　　“艾尔森殿下！”薛小俏刚准备继续道歉，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艾尔森殿下？这个卑贱的贫困生品格竟然如此低下，这里面的储存的照片如此之多，真是不把帝国的威严放在眼里！看来他是没少做这种下流的事情！”

　　薛小俏慌了，自从他成为了何重的狗之后，就被指使跟踪艾尔森殿下，也正是因为他拍的艾尔森殿下清楚、连续，才得到了何重的另眼相待。这部摄像机里，有数不尽的他的罪证。

　　他慌了眼眶就开始泛红，鼻尖也微微红着，细小的手臂颤抖着要去扯殿下的衣角，不过被“好心人”推开了，他跌坐在地上。

　　他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圆圆的脑袋露在外面，两行眼泪又不争气掉出来。

　　“偷拍艾尔森殿下，他不会是和何家一伙的吧？”人群中又有人开口，“我记得何家的何重跟他走得最近……”

　　巨大的黑锅扣在薛小俏的背上，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迎上艾尔森殿下算得上怜爱的质问，慌张的别过眼睛，胡乱地抱住艾尔森殿下的鞋尖，瘦弱的身子蜷在对方的脚下：“不，不是的。”

　　艾尔森垂下眼眸，“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好吗？如果你无法为自己证明的话，连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的话，我想我很难信任你。”

　　信任。
　　这个词用得真是沉重。

　　薛小俏抹了一把眼泪，硬着头皮撒谎说道：“是这样的，艾尔森殿下，我、我喜欢你。”

　　周围的看客太多，薛小俏不擅长撒谎，不过须臾他便红了脸。

　　“一个劣质omega喜欢殿下？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殿下太温柔了，如果换做是我的话，这个特招生根本不配在伊斯顿继续就读。”

　　细碎的讨论声挤满了图书馆。

　　艾尔森无奈地叹气，他动了动脚尖，那儿有点被对方的眼泪洇湿，这时候，皇家的护卫过来，他们护着艾尔森殿下，将薛小俏拖开。

　　艾尔森保持着微笑：“虽然是这样，但是偷拍别人是不好的行为，所以我要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这就是要放过薛小俏了。

　　薛小俏感激地望向殿下，殿下的眸子柔情似水，他忐忑的心放回胸腔。同时视线又落在了艾尔森殿下手里的摄像机上，害怕等会回去如何向何重交代。

　　护卫护着艾尔森离开，到了别墅楼里，艾尔森脱下手套和鞋子，吩咐奴仆将其扔掉，他走进浴室，一想到贫民抱着他哭诉，然后再将那不知道是否称得上干净的分泌物抹在他身上就一阵嫌恶。

　　天色渐晚，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天空又飘起丝丝缕缕的雨滴。

　　游宿简单翻阅了一下历史书籍，又仔仔细细研究起联邦地图来。联邦主星有五大洲市，南水城算其一，还有斯托达邦、其多德、布伦利尔、伦巴拉。布伦利尔是主角攻之一、校园f4之一的梁家盘踞地地方，其土地面积比皇室所占的主洲其多德大上一倍，还主工农业，几乎扼住了帝国的工业命脉。

　　可以，再多发展一下骑在执政官身上蹦迪都行。

　　晚九点整。

　　薛小俏还没有回来。游宿正准备掏出手机发消息，门口有了声音。

　　何重虽然让薛小俏搬来与自己同住，但并没有给薛小俏公寓的钥匙，何重有时候也不想去给对方开门，纯粹是懒的，而且他也看不起这样的贫民。这就导致，很多次薛小俏在外学习，回到公寓时只能靠着门睡觉，等到第二天早上何重醒来需要他做饭的时候再进去。

　　薛小俏不敢按门铃。

　　尽管他浑身湿漉漉，刚消肿不少的脸颊又微微隆起，手臂青紫交接，左脚稍微发跛，羽绒服划破了露出白色的绒毛，他冷得发抖，可他还是不敢按响门铃。

　　艾尔森殿下走后，他被那群极端分子堵在厕所里，他们把自己的头按进冰冷的储水槽里，直到自己因为缺氧而剧烈挣扎起来才将自己放开，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最后拳打脚踢一阵又将自己关进厕所隔间，直到图书馆闭馆阿姨来清馆才放出他。

　　门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落汤鸡一样的薛小俏，他脸颊绯红，气息滚烫。
　　看到左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的游宿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点光亮。

　　对方竟然主动打开了门。

　　“你发烧了。”游宿皱着眉说。
　　门已经敞开，薛小俏仍然没有迈开步子。
　　他诺诺地说：“对不起，对、……”
　　游宿打断他：“你该去练练情商，整天翻来覆去说这三个字很烦人。”

　　薛小俏又要开口道歉，游宿不耐烦将人拽进来，“去洗澡。”
　　游宿偏冷的手掌心接触到冰块的薛小俏，对方一个激灵，若不是游宿拽着他，他又要跪下了。
　　薛小俏如游魂一样晃荡去浴室。

　　地板上落下一连串的水迹，是雨水，还带着沉重的腥气。

　　薛小俏在浴室磨蹭了一会，热水淋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活了过来，但他不是很愿意面对游宿，他的“金主”似乎变了很多，不再像那些自大的阶级维护者一样傲慢轻视。他无法面对这样一段再正常不过的关系。

　　等他出寝室的时候游宿已经不在客厅了，他松了一口气，却瞥见茶几上放着的医药箱，和一本名叫《帝国眼部医学发展史》的书籍。

　　转眼又到了开始上课的日子。

　　游宿坐在班里看着眼前的书直扶额，周围同学对着他窃窃私语的声音是那样的明目张胆，他无法完全忽视，但幸好主人公的名字是“何重”而不是他游宿。

　　外面天空阴冷，小雨刚停，这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带头做了几个热身运动就宣布解散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后再集合。

　　游宿决定去图书馆看看。
　　只是刚好迈开步子，一个肌肉鼓鼓囊囊的体育生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游宿退回左脚，问：“什么事？”

　　体育生用手一指，在游宿的背后，是班里的另一个三人小团体，带头的是公爵家的小儿子蒋宵，站在两旁的分别是他的狗腿苏意罕和向印。

　　“首先，你要知道，”游宿收回视线，“我没有任何义务和你们打球。”

　　体育生冷笑一声，“如果你不参加的话，我想接下来你的身边会冒出无数的麻烦。”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乖乖被他们玩？游宿心下赶紧盘算起来，如果要打篮球的话，无非就是使绊子，不是篮球砸人就是超绝不经意手肘撞人、脚尖勾人绊倒或者是赢家要求输家做什么事情。

　　这次不答应，他们就会认为游宿根本没有摆正位置。
　　而如果答应，这只会是蚂蚁决堤的一个口子。
　　下个星期底，游宿被要求回到何家，何重的父亲何玄意识到大皇子意弃车保帅，家庭氛围凝重。

　　游宿发觉这大个体育生跟个人机似的，就这么堵着他，不会再让半步。

　　“当然，我还没说完，”他冷静下来，“如果你很愿意自己输掉比赛的话，我会很乐意成全你、以及你们。”

　　精瘦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弱不禁风，宽大的制服空荡荡的甩来甩去。
　　游宿挽起袖口，似乎胸有成竹。
　　他在心底里不断给自己打气，深呼吸做了不下二十个。

　　一定要赢啊。
　　赢不了这周就是地狱生活了。

　　虽然是这样，但那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声音还是被游宿捕捉到了。
　　那个声音在叫自己去死。

　　蒋宵抬起手要拍一拍游宿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怜悯，但那双手压根没落到游宿肩膀上，被游宿侧身躲过去了。

　　对方浅褐色的眸子看着他，“怎么个打法？”
　　浅褐色的眼眸清澈、澄亮，蒋宵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蒋宵愣了一下，随即说：“5v5，在场的人你自己找吧，我们从不打不公平的比赛。”

　　好一个不公平的比赛，人生下来不就在对抗不公平吗？
　　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没人敢来比这场赛，这是一场弱方注定会输掉的、权贵倾压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