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补完计划》我真的方了

15、不可描述

　　齐林山从床上坐起来，扶着额头，脑袋一阵钝痛。

　　被子滑落下来，露出他的上半截身体。顿时，他瞪圆了眼睛，惊恐得像看到一群怪兽：

　　只见他的胸上，肚子上，还有腰上，密密麻麻地散落着红斑，像有人往他身上撒了一把烧红的炭，烫出一批红印子。细看之下，其中不少还是牙印。

　　他当然明白这些是什么！

　　他飞快地转过头，看向身体左边。只见一只脚丫子从被窝里戳出来，顺着隆起的长条型往前看去，从被子另一端，伸出来一坨黑色的头发。

　　短暂的冲击过后，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最短的时间里拼出昨晚的记忆：

　　他带她回家……

　　他们一起喝酒……

　　他哄她……

　　他坐到沙发上搂着她……

　　他亲她……

　　他对她这样那样……

　　她不想要，于是他抱她上床，哄她睡觉……

　　他什么也没干就睡了……

　　——对啊！自己不是什么也没干就睡了吗？！

　　啊，头好痛！齐林山摁着太阳穴，片刻后，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了：

　　他怎么也睡不着，但她睡得很香，让他又气又恨的香。于是他跑到客厅，又喝起了酒……

　　——妈的，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大半夜要喝酒？！不知道喝酒误事、喝酒乱性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踉踉跄跄地朝他走过来，说：“你怎么背着我偷喝？我也要喝……”

　　——我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喝什么酒！！喝酒就喝酒，为什么不穿衣服！！！

　　然后他们一起喝了两杯，再接着就……

　　齐林山感到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赶紧掀开被子下了床，回头看一眼床上的隆起，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他走进客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转过身看了看——天呐，这个女人是吸血鬼还是丧尸？竟然把他好端端的身体啃得一块好皮都没有！

　　他一边冲澡，一边在心里盘算：等那个女吸血鬼醒来，他应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主卧传来一声尖叫。齐林山从沙发上站起身，已经准备好“先下手为强”。

　　他走进卧室，在距离床尾两米的距离停下，双手抱胸，看着面前凌乱不堪的女人。她坐在床头，把身体缩进被子里，冲他厉声喝道：

　　“齐林山！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了什么？”齐林山扬声道，“应该我问才对！你特么对我做了什么？”

　　蔡珍珍果然被他震住。她惶然地睁着眼睛，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齐林山嗤笑一声，道：“昨天晚上，你光着身子跑过来对我投怀送抱，还在我身上一通乱摸乱啃，你不记得了吗？”

　　“你胡说！”蔡珍珍毫不犹豫地驳斥他，“我怎么可能对你投怀送抱！”

　　“那你看看，这些是什么？”齐林山说着解开上衣纽扣，向她展示身上的点点红痕，“你看清楚了，这些难道是我自己啃的？”

　　蔡珍珍看着他的身体，惊得说不出话。齐林山动作优雅地把扣子扣好，叹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昨晚就不该引狼入室。”

　　说完，他咬了咬舌尖，免得自己笑出来。

　　蔡珍珍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过了一会儿，她从被子里伸出一截手臂，豁出去般说道：“那我身上也有啊！明明就是你先勾引我的！”

　　齐林山看着她脖子上、肩上、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咬痕，不禁微微点头，对自己的战斗力十分满意。

　　“不对！不是勾引！”蔡珍珍指着他的鼻子，愤然道，“明明就是你趁我酒醉，强迫我或者引诱我发生性关系！你这种行为就是……就是违法的！”

　　齐林山从她眼中看出几分心虚，料定她应该多少记得一点昨晚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片段。他神色自若地说道：

　　“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哼，多少女人想睡我还睡不到呢，我会看得上你？很显然，你要么就是垂涎我的美色，昨晚酒醉之后把持不住，兽性大发；要么就是你存心报复，因为我搅黄你的春秋大梦，所以你通过睡我这种方式对我进行报复。放心，你想报警，我也想，到时候咱俩看看是谁理亏！”

　　这番话把蔡珍珍气得直哆嗦，破口大骂：“你无耻！你颠倒黑白！你说的这些话没有半句是真的！”她越说越慌乱，“我……我怎么可能……”

　　齐林山觉得火候到了，丢下一句：“你好好回忆回忆吧。”便拂袖而去。

　　他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一会儿回想着刚才的交锋，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一会儿又有些懊恼：自己明明眼光好、嘴巴挑，怎么竟然会对蔡珍珍色心大发呢？是的，一定是酒精控制了他的大脑，让他连基本的审美品味都丧失了……

　　这时，余光瞥见蔡珍珍裹着浴巾，湿着头发走出来。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绕开他，从沙发另一头拿走自己的衣物，随后返回卧室。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蔡珍珍穿戴整齐地出来，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齐林山用力呼出一口气，向后靠倒在沙发上。

　　昨晚的事，虽是双方你情我愿，可若真要追究起来，显然对身为男人的自己相当不利。幸好他才智过人，总算是安全度过这一关。

　　一想到昨晚的事，身体里顿时荡起一股奇异的热流。他低头，用手指来回摩挲着橄榄绿色绒布沙发的表面——昨晚，蔡珍珍就是在这里，□□地被他压在身下……

　　可惜，对于昨晚喝断片以后的事，他只依稀记得个大概，细节却完全不记得了……和蔡珍珍这样那样，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应该会很恶心吧？可是记忆里并没有残留任何不愉快的感觉，反倒身体深处还残存着让人又麻又痒的余韵……

　　他正浮想联翩，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把他吓得脸都白了！

　　他冲进主卧，仔仔细细把床上、床下检查了好几遍，就连卫生间的垃圾桶也翻了。

　　没有……没有那个东西……

　　他越想越慌，好不容易镇静下来之后，拨通了蔡珍珍的电话。

　　该死！她不接！

　　再拨，还是不接……

　　齐林山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

　　“去药店买紧急避孕药！赶紧吃！越快越好！”

　　半晌没有等来她的回复，他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急得来回踱步：

　　完蛋了完蛋了……万一她好巧不巧地怀上，这辈子岂不是都要赖上他了？！

　　正在他心乱如麻时，来电铃声响起。他激动地拿起手机，却发现是徐立之打来的。

　　“你昨晚追上珍珍没有？”徐立之问，“她……还好吧？”

　　齐林山想了想，说道：?

　　“追上了。而且，我把她带回家，我们共度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电话那头，徐立之沉默着。

　　“徐立之，”齐林山缓缓说道，“你以后不要再让她对你抱有幻想，更不要说些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否则，你只会继续让她受伤。”

　　一小时后，他终于等来了蔡珍珍发来的微信，只有两个字：“吃了。”

　　很快便到了周一。算算日子，蔡珍珍入职已经五周，试用期只剩下小半程。齐林山心想，在她被徐立之拒绝，接着又和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会怎么办呢？

　　他让郑超去打听一番，才知道蔡珍珍今天请假没来，说是感冒了。齐林山放心不少，为她只是请假而不是直接辞职感到高兴：这么多年过去，蔡珍珍没有变成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胆小鬼。

　　郑超还说，办公室流传着不同版本的传言：一个版本说，蔡珍珍因为搞办公室恋情被老板骂哭，已经被辞退；另一个版本说她虽然遭到老板痛骂，但在徐立之的力保之下还是保住了工作，足见两人是真爱；还有个版本说老板棒打鸳鸯，要求两人之间必须走一个，徐立之毅然牺牲自己，保全了蔡珍珍；最后还有一个最夸张的版本，竟然说蔡珍珍怀了徐立之的孩子，两人已双双请辞，奔赴爱情……

　　离谱！简直离大谱！

　　齐林山勃然大怒，把刘冬梅叫进来，要求她好好整治公司内部乱传谣言的歪风邪气，同时勒令她在三天之内修改员工守则并全员通知，把不得开展办公室恋情、不得造谣传谣写进守则里。

　　第二天午前，齐林山来到市场部办公区。

　　员工们看到他，纷纷神色一凛，坐得板板正正。齐林山冲他们微微一笑，余光瞥见某人不在工位上，顿时心里一沉。

　　“齐总，您怎么过来了？”庄小欧起身问道。齐林山干咳一声，道：“关于下周春季新品的上市传播，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庄小欧笑道，“3月5日微笑系列新品大片上线，3月7日登陆张哆啦直播间首发开售，3月9日奇妙笑运会，所有准备工作都在按计划推进当中。”

　　“嗯，不错。”

　　齐林山说完正要走，忽然庄小欧眼睛一亮，道：“齐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次的奇妙笑运会活动，就是我们部门蔡珍珍主要策划的。珍珍，你过来一下。”

　　齐林山顺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看去，只见蔡珍珍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深蓝色阔腿牛仔裤走过来，下巴以下遮得严严实实。看到齐林山，她明显吃了一惊，瞬间便涨红了脸。这副反应令他一阵暗爽，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蔡珍珍把水杯放到工位上，然后来到庄小欧身边，垂着眼，不情不愿地唤了声：“齐总。”

　　庄小欧一脸自豪地说道：“这次活动的核心创意就是珍珍提的。”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下属，“张静宜、牛进波和珍珍一起，完成了这个活动以及后续传播的策划。”

　　齐林山点点头，说了句“你们干得不错”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他每天都要往市场部跑上两趟，视察工作。当然，除了市场部，他也雨露均沾地去了研发、设计、销售、采购、客服等各个部门……三天过去，所有人都知道老板最近抓管理抓得紧，人人都卯足劲不敢懈怠。

　　周五，徐立之来了公司。临下班前，他来到齐林山的办公室。

　　“上周五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徐立之严肃地说，“我怕她做傻事，让你安慰她，你怎么把人带回家了？”

　　“我是安慰她了啊！”齐林山道，“那晚我俩喝了很多酒，我把她哄得挺好，可没想到，她竟然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还主动坐到我腿上，说——”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徐立之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是，是她主动投怀送抱？”

　　“你不信？”齐林山烦躁地喝了口冰水，“这么多年，你看我缺过女人吗？”

　　徐立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半晌后说：“好，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他想了想，又说道，“可这不是儿戏。珍珍她……以前没有谈过男朋友。”

　　齐林山脑子“嗡”的一声，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她还是个……是个白纸？怎么可能！”

　　徐立之板着脸不说话。齐林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很久才说道：“所以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赖上我了？”

　　徐立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很希望她赖上你吗？”

　　“希望个屁！”齐林山忿忿道，“她该不会真打算赖上我吧？你去告诉她：休想！”

　　徐立之沉默片刻，站起身道：“人生很多事情是有窗口期的，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他走后，齐林山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点开了蔡珍珍的微信。

　　自从春节期间两人在徐立之的监督下互加微信好友之后，就只发生过那一次对话，蔡珍珍给他回了“吃了”两个字。有好几次，齐林山点开她的朋友圈，指尖不断划拉，一连串内容在眼前像流水账一般滑过，看不到尽头。每当他想要点开其中一条看个究竟时，脑子里便会蹦出一个声音：“你竟然想要偷窥这种女人的低级生活？你要完蛋了！”因此，他始终不曾点进去看过。

　　但这次，他决定好好看个究竟——徐立之说蔡珍珍没有谈过恋爱，在21世纪的今天，这根本让人难以置信！说不定那个女人骗了徐立之，蓄意隐瞒自己谈过对象的事实，而她这么频繁地发朋友圈，难免留下蛛丝马迹……

　　这一看便是大半个钟头。蔡珍珍的朋友圈大多是些工作和生活中的见闻、琐事，偶尔分享她喜欢的图书、电影、音乐、脱口秀之类，来上几段随性的点评。这些年她四处漫游，行踪不定，而且还延续着小时候养成的习性，喜欢跋山涉水，喜欢往人少的地方跑，还结交一些稀奇古怪的朋友。她在各个地方都会发掘到一些好人好事，比如给穷人免费提供盒饭的餐馆，把隔夜面包放在门口让环卫工人自取的烘焙店，义务帮助农民工讨薪的年轻律师……也不知道是真心想要传播正能量，还是为了营造某种人设。

　　正看到兴头上时，郑超进来提醒他，几天前跟合作伙伴约好今天的晚餐，是时候出发了。

　　路上，他复盘了蔡珍珍这些年的生活轨迹：七年前她从长沙一所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在当地上了一年班，随后便辗转于全国各地多个城市和乡村，停留时间长的也不过一年多，短的就一两个月。她干过的工作也是五花八门，没一份干得长久的。

　　照这么个节奏来看，除了大学时期的校园恋情以外，蔡珍珍好像是没有机会展开一段稳定的关系，但是……齐林山心想：谁说谈恋爱一定要正儿八经的谈呢？碰着合眼缘的，谈个十天半月的快餐式恋爱也不是没可能。总之，蔡珍珍还是张白纸这件事，依然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