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女致富日常》妤好

15、第 15 章

　　徐知薇从木夫人处出来时，夕阳已沉入湖面，晚霞染红了长安的街巷。女仆送她至门口时，比起初见时的冷漠，态度已恭敬许多，微微躬身，目送徐知薇离去。

　　回到茶楼，徐知薇立刻召集掌柜与伙计，吩咐下去——即日起，茶楼三间最顶级的雅间以及商船上的贵宾厅，将拍卖冠名权。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长安城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些雅间皆位于茶楼的最上层，临窗可观湖景，四时风光一览无遗，且茶楼本就是长安士绅权贵常聚之所，冠名其上，既是财富的象征，更是身份地位的彰显。徐知薇又特意请人遍访名士，于街头巷尾大肆宣扬——此番雅间冠名者，不仅商户名号将由名家书写于雅间的门楣之上，还将享有优先订座权，且茶楼逢年节，冠名商号可独占上席，以示尊贵。

　　拍卖当日，茶楼大堂人头攒动，三层雅间座无虚席，皆是长安城中商贾富户、达官显贵，甚至连几个低调的勋贵子弟也暗中前来观望。

　　第一间雅间名曰“松风”，以其窗外槐树成荫，微风拂面得名，拍卖一开，便引来数家布庄争相竞价。松风雅间素以环境清幽闻名，适合密谈，最终由长安城“瑞锦布庄”以八百两银子拍下冠名权。自此，松风雅间便改名为“瑞锦阁”，门前悬挂一块精致的金字匾额，瑞锦布庄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当场便请客设宴，大肆庆贺。

　　第二间雅间名为“碧华”，窗前临水，春日繁花掩映，四季皆有独特风景，吸引了不少香料行的关注。拍卖至三轮，价格已经攀至千两，最终由“清和香坊”一锤定音，以一千两银子夺下冠名权，改为“清和轩”。香坊少东家得意非常，立刻表示此后茶楼香囊、熏香，皆由清和香坊独家供应，借此机会打通更多商路。

　　拍卖接近尾声，最引人注目的第三间雅间“流光”终于登场。这间雅间位置极佳，正对湖心，装饰最为奢华，是茶楼真正的镇楼之宝，平日里轻易不外借，唯有显赫之客或特殊时节才会开放。

　　流光雅间一经推出，便引发了众人激烈竞价，不到片刻已突破两千两，价格持续攀升，甚至让一些商贾望而却步。然而，就在拍卖即将尘埃落定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三千五百两。”

　　人群骤然一静，循声望去，却见角落里站着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神情淡然，正是木夫人名下商号“木记”金店的掌柜。

　　“三千五百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已是一个夸张到近乎疯狂的价格。

　　“木记”的名字一出，众人便不再出价。木夫人麾下商号遍布南北，根本无人敢轻易争锋。

　　最终，流光雅间以三千五百两高价落锤，冠名为“木流光”。拍卖结束后，徐知薇目送木记掌柜离去，唇角微微上扬，心中已然明了——这一锤，既是木夫人的试探，也是她伸出的橄榄枝。

　　这日，徐知薇踏入女学，已是初秋，湖畔的柳叶微微泛黄，落叶随风飘落。她拢紧披风，快步走向教室，心中正盘算着茶楼与商船联动的细节，忽然听见教室里传出低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徐知薇的姐姐也入学了。”

　　“徐知妤？就是那位徐大姑娘？听说她才华横溢，家学渊源极深。”

　　“可不是！徐家姐妹都不简单。”

　　徐知薇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只见教室中，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静静地立于窗前。阳光洒在她的肩上，勾勒出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裙，素雅端庄，宛如从画卷中走出。徐知妤眉眼沉静，瞧见徐知薇时，唇角微微扬起，淡淡一笑，眼中却透出些许戏谑。

　　一年未见，徐知妤仿佛脱胎换骨，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一股沉稳与逼人的气韵。

　　徐知薇挑眉，微微一笑，步入教室行礼：“老师好。”随即，她故意走到徐知妤旁边的席位坐下，仿佛与这位姐姐保持着疏离与礼节。

　　然而，徐知妤微微一笑，移步走到徐知薇身侧，从容地在她旁边坐下。

　　课间，徐知妤侧头，低声问道：“薇儿，这一年过得可好？”

　　徐知薇含笑：“托姐姐的福，一切顺遂。”

　　徐知妤轻轻敲了敲桌面，唇角扬起：“茶楼的雅间冠名，果然是你的手笔？‘木流光’，这名字我可是听了好些回了。”

　　徐知薇眸光微闪，笑而不语：“姐姐怎会突然来女学？”

　　“二伯担心我整日沉溺于诗书，不食人间烟火，便让我来学点实务。既然妹妹能在此学成，我又有何不可？”徐知妤轻轻支颐，语气淡然，目光却深深地落在徐知薇身上，“薇儿，你该不会怕了我吧？”

　　“姐姐。”徐知薇微微一笑，步伐稳健地走向座位，仿佛刚刚的停顿从未发生，“竟不知姐姐也要来女学，真是意外之喜。”

　　徐知妤随意撩了一下广袖，缓缓落座，低头轻抚桌上的竹简：“女学之门，岂是妹妹独享？我既在此，妹妹应当高兴才是。”

　　“姐姐所言极是。”徐知薇面色不改，心中却翻涌出数重念头。

　　课间歇时，徐知妤看似随意地坐到了徐知薇身侧，低声而笑：“妹妹的茶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冠名拍卖之事颇有意思，果然还是你一贯的手段。”

　　徐知薇唇角微扬，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徐知妤手腕上的玉镯上，正是当年大娘子最喜的一只。她抬眼看向徐知妤：“姐姐若有兴趣，不妨也来拍一间，免得外人独占。”

　　徐知妤眉眼微挑，嗓音低柔：“妹妹还是这样喜欢将旁人往套里引，可惜，我向来不喜欢进别人的局。”

　　徐知薇淡淡一笑：“姐姐误会了，你我毕竟是亲姐妹，岂会设局害你？况且，姐姐如今才刚入女学，不如先适应一二，免得被外人看了笑话。”

　　徐知妤闻言轻笑：“妹妹真是关心得紧，只是这世道风云诡谲，妹妹在外打拼这么久，可要小心别翻了船。若真有事，姐姐说不定还能拉你一把。”

　　徐知薇垂下眸光，竹笔在指间轻旋，缓缓道：“姐姐若真有心，不如先放下这般唇枪舌剑，毕竟，父亲和二伯尚在，他们可不愿看到我们针锋相对。”

　　徐知妤眸光微闪，轻轻敲着桌面：“父亲不在的时候，你倒是愈发会说话了。只是啊，薇儿，咱们家向来讲究强者为尊，父亲回来之前，我们各凭本事便是。”

　　“姐姐说得极是。”徐知薇笑得温婉，眼底却泛着淡淡寒光。

　　两人一席话，语气平静，话语之间却处处设防。旁人听来只觉姐妹亲厚，唯有她们自己知晓，彼此的试探犹如剑锋交错，寒意森森，针锋相对之下，暗藏着一场无声的博弈。

　　女学下课，日至正午，徐知薇走在石阶小径上，秋风携着桂香拂过鬓发。女学门前，忽然喧哗声四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雕龙镶金的车驾停在门外，四角垂着流苏，随风轻摆，金饰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宛若天子巡游，显然是皇族车驾。

　　“是秦王殿下！”有女学生惊呼，满目艳羡。

　　徐知薇眉梢微挑，脚步不急不缓地继续前行。人群中，一道熟悉的倩影缓步走出，徐知妤广袖翩跹，长发如瀑，步履款款而至，在众人注目中，她径直朝徐知薇走来，唇边挂着一抹轻浅笑意。

　　“薇儿，你未免太沉得住气了。”徐知妤轻声道，声音恰到好处地传入旁人耳中，“秦王的车驾来接我，你就不好奇吗？”

　　徐知薇抬眸，与徐知妤四目相对：“二伯刚刚升任了户部通判，与秦王交往甚密，接姐姐自是理所应当，我为何要奇怪？”

　　徐知妤轻轻一笑，眼底光芒流转，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怕是妹妹还不知吧，我与秦王已定下婚约，半年后便会完婚。”

　　此话一出，女学生们掀起一阵低声议论，眼神或惊讶，或嫉妒。秦王已有正妃，是当朝首辅大人李中英的嫡女，但李妃多年无所出，关于秦王纳侧妃的消息早就至嚣尘上。如今这首位侧妃居然是徐家嫡女徐知妤，这消息足以震动整个京城。

　　徐知薇唇角微扬，神情波澜不惊，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恭喜姐姐，看来徐家即将再添一桩喜事。”

　　徐知妤看着她淡然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妹妹莫不是不信？”

　　“姐姐说的，自然不会有假。”徐知薇轻轻点头。

　　徐知妤瞧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了笑，迈步走向车驾。然而，她刚要踏入车内，又似想起什么，转身折返至徐知薇身旁，压低声音道：“对了，薇儿，你茶楼三间顶级雅间的冠名权，不知可还记得？你猜猜，买下其中一间的，可是谁？”

　　徐知薇心头微微一震，面上却波澜不惊：“姐姐是说，你也参与了竞拍？”

　　徐知妤轻笑，眸光若水，语调缓慢：“三间雅间，其中一间便是我买下的，只是我不会告诉你是哪一间，妹妹不妨猜一猜。”

　　言毕，徐知妤不再停留，带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登上车驾，帘幕落下，车轮缓缓驶离。

　　徐知薇站在原地，目送车驾远去，眼神逐渐深邃起来。三间雅间的冠名权，一间是木夫人，一间是江南世家，最后一间竟是徐知妤——她，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