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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替死者 ...

  •   命运总爱捉弄人,就像现在——在工厂机器里被绞死的人变成了帕莎。她代替了琳赛,代替了我死去。

      我感到其他人也都察觉到了什么,因为再没有人大声说话,或者是我的耳鸣声太大,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想起乔鲁诺告诉过我的一些故事。在原本的世界线里,布加拉提小队受委托调查雕塑家女友离奇的死亡事件,却意外结识了替身使者史可里皮与“滚石”。命运的滚石是每个人结局的具象化,不会因为任何人停下脚步,被它接触的人更是会直接以注定的方式死亡。

      枪手米斯达与史可里皮展开了一次搏斗。一行人相逢时,滚石上幻化出了布加拉提的死相。也正是为了改变命运,米斯达怀抱着滚石从楼上坠下,将滚石摔了个粉碎。本以为这样能改变结局,可命运却以相似的方式再度重演。即便结局无法改变,这群人也还是踏上了这趟注定死亡的行程。

      结局真的无法改变吗?

      也许原本如此,可镇魂曲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一种全新的可能:一条全新的世界线,并且这次意外向我们验证了这种可能——我作为琳赛,在既定的死期之前越狱,并直接导致当天我并没有出现在工厂。取而代之的,帕莎死在了工厂机器下。

      我头皮发麻。尽管越狱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我的确创造了新的机会——回到过去并不能阻止事情发生,但可以将军既定的命运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也许是恰好满足了某种时间和空间条件,才导致帕莎成了这个替死的人。

      这种与原本结局吻合的条件,才是真正的关键。

      电视内的警笛声响彻客厅,与我的耳鸣微妙地重合。屏幕内受伤的囚犯被抬上担架,帕莎的脸血肉模糊,若没有字幕标明几乎分不出人形。帕莎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我看向旁边的里苏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但他意会地点点头。

      普罗修特和加丘不在据点里,其余的人先召开了一场临时会议。我讲出了我现在的想法——如果能将索尔贝和杰拉德的命运转移,说不定就能将局势逆转。没人在第一时间说话,每个人都在思考。

      也许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可在得知结局的第一时间我就通知了里苏特将他们送走避风头,现在又为何会走回同一个轨道?我又开始头疼,如何找不到新的突破口,那这一切只能称为猜想,帕莎的死也排除不了巧合的可能。

      “——如果有其他女人继承了奥利维娅的死因呢?”

      一旁久久没说话的梅洛尼突然开了口。我看见他的眼白泛着粉色,明显是又用药了。也奇怪,这人清醒的时候不能将对话保持在全年龄频段超过三分钟,磕了药却能成为第一时间找出问题关键的人。

      这句话的确提醒了我。如果真有其他妓女和奥利维娅曾经的死法相同,那就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也许我们该派个什么人去俱乐部一趟——我环视一周,还是决定我自己去吧。梅洛尼和霍尔马吉欧太不正经,里苏特太正经,伊鲁索太刻薄,贝西还是个孩子(现在算是吧)。

      我突然想到加丘总是不在据点里,能见到他的机会很少。在暗杀组的待遇还没那么差的时候,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忙,而加丘因为替身能力的缘故总是被派去追击的那一个。我幻想他得知这些重磅消息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当未来和过去产生联系,或者说有一个经历了未来的人来到过去,往往会导致一片混乱。科幻电影里是这样,现实里也如此。这些难以想象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信息就这么强行钻进我的脑袋里,就像一场无预兆的□□。

      我们一直谈到凌晨,从天黑到天亮。没有人有睡觉的心思,每个人都心事重重。这场突然的会议以里苏特让我去调查和奥利维娅死因吻合的女性结束。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差点被台阶绊了一跤。

      我回到房间里,那个坏时钟还在响,此刻我却觉得它吵得恼人。我感到胸口闷闷地像窒息,拿起那个时钟,狠狠地摔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碎片飞溅散落一地,我看着一地的零件,突然很想哭。我跌坐在床垫上,把脑袋埋进胳膊里。我不想乔鲁诺看见我哭。

      我正坐在床垫上失神,还没从刚才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突然就被一把揪住了头发。发根牵扯着头皮,突如其来的疼痛和惊吓让我忍不住尖叫出声。我被强硬地拽着头发拖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在地面上,钝痛闷闷地由接触面传向大脑。

      我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抓着领子转过来,这次我清楚地看见了面前男人的脸——是普罗修特。他半眯着眼睛,神情愤怒,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像是看牲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我本能地开始发抖。普罗修特这样真的很吓人。“你怎么了?任务遇到麻烦了?——还是说你还在因为我越狱的事生气?’”

      我试探地去抓他的手,想讨好他,被他一把拍开。

      我不知道普罗修特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也许是任务搞砸了,也许是因为我折腾他帮我越狱,或者是因为我在组里这么长时间除了给点情报没有一点贡献而且一直在闯祸——噢,也许都有。

      我的膝盖还在疼,加上先前会议上承受的压力,我竟然鼻子一酸,掉了几滴眼泪。我原本没这么脆弱,可我这几天实在承受了太多压力。

      普罗修特见我哭了,嗤笑了一声,“做错事还有脸哭?”他的语气很刻薄。

      我低垂着头,浑身发抖,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普罗修特却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迫使我与他对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对不起,”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给我说出原因来。”

      “我……我是组里的麻烦。我一直闯祸,什么贡献也没有。我没做对过一件事。”

      普罗修特猛地扇了我一巴掌。疼痛让我瞬间从情绪中清醒出来,我的脸颊滚烫,他又掐了一把我的脸,“——在组里待着,你就该有点自觉。你是做什么的?”

      我说我是伊莎贝拉,我和你们一样是□□,是杀手,我说过很多次了!回应我的是又一个响亮的巴掌。普罗修特叫我摆正态度,再说一次——梅洛尼曾经说过的,你在加入热情之前,是做什么的?

      【这里肯定发不出来自主规制一下】

      我擦了擦脸,胡乱地把脸上这些东西抹掉,然后径直走向卫生间洗脸。我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脸,红头发乱七八糟,脸上泛着红晕,嘴唇红肿,心想对不起琳赛小姐,让你承受了如此的无妄之灾。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烫,肩膀上还残留着红印。我想到普罗修特从始至终都看不上我,但他却又在我越狱时出来接我。在普罗修特身上你会惊讶地发现看不起你和照顾你这两件事可以奇妙地共存,就像爱和恨是两回事。

      我走出房间,下楼到客厅去,一眼就看见一个金发的身影。梅洛尼垂着头,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他看向我,咧开嘴笑了。我在台阶上只看见一个翻转的脸。我走下去,走到他旁边。梅洛尼看我这幅样子很欣喜,他试着用胳膊撑了两下身体,没成功,只好趴在沙发上,手腕悬空着搭在扶手上,像一条蛇。我看见他眼神迷离,指尖轻轻地发着抖。

      梅洛尼。我在他旁边坐下,就这么一会儿,你又用药了?他没肯定也没否认,但他的身体反应告诉了我一切。我不得不告诉他应该尽快寻找替代品,因为这药物明年就停产了。那时候你戒得挺……呃,反正不那么痛快。

      梅洛尼一直嗑的安眠药停产的那段时间他的戒断反应的确很严重。他转头看向我,浑浊的绿眼睛在我眼里和乔鲁诺的绿眼睛交叠在一起。梅洛尼,乔鲁诺,普罗修特——是不是金发的男人都是疯子?

      在我走神的时候梅洛尼已经捉住了我的手腕,他灵活的舌头很快地舔了一下我的手肘,眼睛瞬间亮起来。他笑眯眯地看向我,哎呦,他问我,你和谁做啦?

      这种事情在梅洛尼面前从来瞒不住。我叹气,把另一只胳膊搭上沙发靠背,说普罗修特,但是我们没做,只是用嘴。梅洛尼又追问我是主动的还是被强迫的,我说你猜呢?现在这种情况我会主动去给男人吸屌吗?

      那不一定哦。梅洛尼笑着摇摇手指,——我知道你是个小浪货。被他这样说我莫名地难受了一下,尽管我确实如此,但现在不一样,我失去了战斗的权利,只剩一个女人的躯壳。

      梅洛尼又触摸我的嘴唇,他问我体验怎么样?一到十分的话,你给普罗修特打几分?要是换做普通的女人,早就吓个半死或者给他一巴掌了。我说我一分都不想给他,他简直把我当个泄欲的工具在用。

      嗯哼。梅洛尼点点头,我记下来了哦。你喜欢这样吗?我当然不喜欢!我叫道。梅洛尼搂住我,说别激动,我只是想给娃娃脸提供些新的素材,我太激动了——他的确太激动了,因为他的脸几乎要贴上我的胸口。

      好在霍尔马吉欧这时候从楼上下来,解救了处于困境中的我。他吹了声口哨,说原来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队长在找你,他叫你去书房一趟。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身子往外抽。梅洛尼不情不愿地松开我,他的手是冰凉的,像一条滑溜溜的蛇。

      我走进书房,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电脑的显示屏亮着,桌面上散落着一叠照片,里苏特去哪儿了?按理来说都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霍尔马吉欧应该不至于无聊到玩这种恶作剧。

      我走到办公桌后面,看向电脑屏幕,那上面赫然是里苏特和谁的消息记录。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还是翻开了桌面上的文件夹,翻看了那些照片。

      除了特里休的照片,那里面还有多娜泰拉——特里休的母亲的照片。我心里一惊。里苏特在调查什么?我看向泛着光的屏幕信息,清楚的最后一条:我们得到一个名字。

      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关上。我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里苏特靠在门边。他应该在这里很久了,只是利用金属制品做了点小把戏隐身——我意识到我不该乱动他的东西。

      他没给我一点好脸色,自顾自走过去,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下巴支在交叠的双手上。一般来说他对谁做出这种表情,谁就要大祸临头了。

      我的本能是逃跑。我几乎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到门边去,却发现门锁被动了手脚,里苏特用金属制品改造了锁孔。我用力去扒门框,只是徒劳。我听见里苏特的笑声。

      我惊恐地抬头,里苏特平静地看着我,但我知道他的眼睛里隐藏着愤怒。他看向我,说你喜欢那里?那就待在那儿。

      他说完的片刻我的手就被铐在了门把手上,金属环绕着我的手腕像植物一样生长,没过几秒钟就变成了一个高级量身定做的手镯。我的手连着门把手,我不太喜欢它。

      我想先道歉,可我一张嘴,却感觉嘴里一痛——里苏特把我的舌头钉在了我的上颚上,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我一只手拴在门上,身子顺着门滑落,跪在地上,抬起头,不知道他看起来我是怎么样。

      里苏特血红色的眼睛瞪着我,黑色的巩膜让我想起华丽的黑色披肩。

      “告诉我,你都隐瞒了什么?”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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