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葡萄[架空]》一只淡定的小苹果

6、洛阳的葡萄06

　　小皇帝的皇叔字子修，与其父皇同为皇祖母所出，由表字便可知，这是一个自出生便被父母寄予厚望，关乎社稷基业的宠儿。

　　邺城而今正值丰收，田里作物长势喜人，尤其是甘蔗和葡萄，想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老蔡头不禁想到，明公还是府上翩翩公子时，自己作为明公府橼属立侍左右，明公和子修公子取甘蔗权作剑器操练武艺的情形：

　　明公八岁而知骑射，武艺高强，每回都能击中公子的手臂，在公子不服扬言再战的时候，终击其面额，点到为止，使公子心悦诚服，抱拳惊叹。

　　明公便顺势揽过公子臂膀，大呼承让。

　　一时间酒局气氛活跃到了高潮，众人连忙喝彩，席地而坐，喝着明公府上酿造的葡萄美酒，传唱着时下精妙绝伦的诗篇……

　　被击溃的公子不怒反笑，啃食着甘蔗感叹，

　　“兄长既可以上马横槊，勇开太平局面，又可以下马谈论，纵横古今，以兄长府上的葡萄美酒为引，不知留下了多少世人传唱的诗篇，战场上骁勇善战的传说，弟心悦诚服。于此，天下可不负饮矣！”

　　明公此前每每听到类似言语，总一笑而过。

　　此次话出自子修公子之口，寥寥数语便总结了前人数言。

　　明公眉眼间开始透露出不易觉察的冷意:

　　子修公子总是如此。

　　文采斐然，视角独到，才思泉涌，天下至美经他的手笔，皆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升华，深得父母之爱，却也时时撼动着身为长子的明公摇摇欲坠的世子之位……

　　而后陷入弥留的明公曾同老蔡头感慨过:

　　自己当初身处易储囹圄无法自拔，明枪暗箭难防，心力交瘁，难免对手足心生龃龉，却是不仁。

　　“子修吾弟……远在雍丘……寡人却已无心力行至雍丘。”

　　昭帝留下了眼泪，“感念昔日手足之情，增户五百，也算寡人这个做兄长的一点心意。”

　　老蔡头闻言亲自起诏。

　　“邺城觥筹，假甘蔗比武，终难回首……终不得见。”

　　“皇叔而今仍在雍丘，聊以余年。”

　　小皇帝叹了口气，

　　“寡人记得初登基时，正月雨。北风飘寒，雍丘冻灾严峻，皇叔在封地内的果园中，带着冰霜的果子坠地，又迅速融进地上的冰霜里埋没，枝干多数摧折，亦不能免灾。”

　　“臣辞官之际，曾于冻灾前途经该地。子修公子至情至性，久不见明公身边的故人，心生欢喜，拉着臣把盏言欢，还带臣览尽为明公所植园果万株，枝条才刚刚有茂盛的气象……多种甜果，种最多的……还是葡萄。只是刻意句句不提明公。”

　　“寡人当时初登大宝，改元易号。皇叔连年请奏折子所载年号，却是……”

　　小皇帝无奈摇头，

　　“却是父皇年号的累加。礼部之臣每每多加训斥，寡人却不忍苛责皇叔，虽不甚合礼法，又何尝不是对处江湖之远皇叔的另一种保护？随皇叔去吧。”

　　“那年是天下人的元年，独公子一人的明公年号，”

　　老蔡头沉思，“往后经年，年年不同，年年相似。”

　　老蔡头并未将后半句点破，话到嘴边更是对小皇帝的赞叹，

　　“陛下途径公子封邑，却不随着自己的心性和一时忧虑去行游此处，以免牵一发而动全身，扰了子修公子难得安稳平静的余年，动心忍性，这点同明公倒是很像……”

　　“哦？”小皇帝来了兴致，“行途漫长，蔡相可言说一二。”

　　“陛下当有所耳闻，今人感念陛下文武兼备，又有酒品，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