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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打道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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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庄住了几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闲自在。
这日天气阴冷灰暗,眼看就要下雪了,萧锦筠午睡,翡翠守在一边。
“锦篁!”萧锦筠一声惊呼,坐了起来。
“陛下,您做梦了!”翡翠走上前来,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翡翠,锦篁呢?”萧锦筠一把抓住翡翠的衣服,惊慌失措地问道。
“将军,将军好好的在边关呢。陛下,您今日睡得不安稳,梦魇了。”
“是梦!还好是梦!”萧锦筠抚了抚胸口,翡翠端来一杯茶,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方才定下心来。
起床穿衣,梳洗后,打算回宫。不能再拖了,多拖一天,锦篁就多一天处在危险之中。
她走至父亲住的正殿,准备辞行。
“明日即回?”皇父一脸讶然,“如此仓促,我的风干鹿肉还晾在外面,准备干了给你下酒呢。”
萧锦筠露出八颗小牙,带着只有在皇父面前才会有的甜甜的笑说道:“来日方长,还愁吃不到鹿肉吗?”
皇父捋了捋胡须,宠溺说道:“筠儿是大人了!也好,年关将至,朝中大小事务也该处理一下。”
父女两个正亲亲热热说话,陆煜川到了,径直入内,坐在桌旁,一言不发淡定喝茶。一杯茶下肚,才缓缓开口。
“锦筠,刚刚收到来信,朝堂政变,王信和郭丞扶持锦箬登基称帝。”陆煜川浅浅抿了口茶,语气不见一丝波澜,好似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萧锦筠听闻噗嗤一声乐出了声儿,“锦箬登基?几岁的小姑娘,亏他们想得出来。”
“是啊,我也很意外呢。”陆煜川一抹笑意留在唇边,没有多说话。只是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皇父听了,吃惊地瞪大眼睛,看了两个人如此淡定地继续喝茶,忍不住问道:“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萧锦筠看着陆煜川,问道:“皇夫因何如此淡定,皇位易主,你这皇夫自然也该退位了。”
陆煜川身体后仰,顺手捏起桌上的核桃酥,轻轻咬了一口。淡定的说道:“宫廷政变,皇位易主,陛下因何不慌?”
留下皇父一脸黑线,“你们两个谈论的是政变吗?”
“皇父莫慌,坐下喝茶。”萧锦筠拿起茶具,亲自为他续满茶水。
“看来筠儿这是成竹在胸。”
“来之前有了一些猜测,也做了一些布置,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萧锦筠鄙夷地说道。
皇父点点头,又问道:“可你不怕他们伤害锦箬吗?”
“锦箬暂时没有危险,我已经派了暗卫回宫保护。再说她还有用,暂时不会有危险。”
“既如此,还是要早做打算,江山易主,岂可儿戏。”
萧锦筠顺从地点点头,“女儿本来也是向父亲辞行的,明日一早就动身出发。”
“好,好。”皇父一连说了两个好,随后想起了什么,向门外的方向喊道:
“肃喜,进来!”
一个精瘦的青年男子进殿,分别朝三个人行了礼,垂首站在一旁。
皇父一本正经地说道:“肃喜一直贴身服侍我,极具才能,胆大心细,为人机敏,这山庄里陪我这个老头子可惜了,你带回去,给你做个助手。”
“多谢父亲。”萧锦筠上下打量了一眼肃喜,的确是精干的样子。
皇父又拉开手边的抽屉,在里面翻来翻去,翻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推到萧锦筠面前,“你皇娘留给你的人,你也该去见见。”见她一脸迷茫,继续说道:“他跟在你母亲身边多年,是个可靠之人,可作为你一大助力。”
萧锦筠打开铁盒子,里面只有半截同样生了锈的钥匙,她拿起来在手里摆弄,举起来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有何不同之处,实在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半截钥匙,恐怕连开锁都不能。
“这?有何玄妙之处?”她疑惑不解地问皇父。
“这大概是信物吧,我也不知,你按照地址去见这钥匙的主人,他自会为你解惑。”
萧锦筠这才看到铁盒内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写的地址。
猜不透其中关键,她只好把铁盒子收在贴身的口袋里。
“筠儿,川儿,你们都是好孩子,为父就不多留你们了,希望你们携手共进,互相扶持。”
皇父将他们两个的手搭在一起,语重心长,充满关切与慈爱地嘱咐。分别在即,一时间萧锦筠泪水盈满眼眶。
“皇父放心,我定会护得锦筠周全,皇父也要多多保重身体。”陆煜川心领神会地说道。
“我着人为你们打点行装,明日一早就送你们下山。”皇父别过了脸,不让人看见他的朦胧泪眼。
没有再多说什么徒增伤感的话,三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出了门,一起走在路上,萧锦筠问道:“煜川,这篡权夺位,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我才出来几天,江山易主了?”
“这个时代兵变乃常事,此番正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看他如此淡定,萧锦筠纳闷:“你留了什么后手吗?”
陆煜川没有回答,转过来微微一笑,“锦筠呢?想必也早有准备。”
“我没有啦,全部仰赖夫君护我周全。”突然撒娇卖萌,陆煜川一脸震惊。
萧锦筠哈哈大笑潇洒离去。留陆煜川在原地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第二日清晨,拜别皇父,恭肃一路护送他们下山。肃喜随行在侧,萧锦筠让他走到前来,问了他年龄故乡,家中还有什么人等,了解他的基本情况。果然如皇父所说,是个机灵聪慧的小伙子,言谈举止亦是稳妥可靠,令萧锦筠很是满意。
到达官驿,上了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出发。
萧锦筠心里并不如表面平静,篡权夺位,杀戮必不可少,尽管已经做了安排,也必会有些损伤。可若不一次性连根拔起,给王朝带来的动荡也会后患无穷。她眉头紧锁。
皇宫内,王信比照着前朝太监总管的服饰做了一整套的官服,趾高气扬,满面红光。
“哎,累了一天,总算消停了些。不过是些色厉内荏的货色罢了,都抓进大牢里,清净多了!”尖细的嗓音把空气都划破了个口子。
那个一直侍奉在侧的小太监,名叫胡蛮,为人谨慎,一直深得王信信任。他低垂着头跪在脚榻上,为王信敲着腿,一边谄媚地笑着恭维:“大人辛苦了,多亏大人运筹帷幄,才能这么顺利掌控内宫。奴才们也没想到,跟着大人,好日子竟这么快就到了。”
马屁正拍到了王信的心坎上。他虽平庸,却极为上进,最喜别人夸他英明能干。他哈哈笑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手指在胡蛮的脑子上一点,扬声说道:“就你机灵!待过了这阵子,形势稳定下来,怎么也给你封个掌印太监当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胡蛮忙不跌地跪下磕头谢恩。王信满意地笑笑。
“控制住了内宫,还有朝堂,天下就是我们的了!”说完小眼一眯,现出阴狠,“可惜了,萧锦筠没有掉下马车摔死,终究是麻烦一个。不过,我已经派了杀手,定要让她有去无回!”
“是啊,说起来,他们还真是愚蠢,两个人一起离宫,竟然毫不设防。”说完胡蛮就后悔了,生怕自己一时失言,引起王信的警惕。好在王信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并未察觉。
他哈哈大笑,低头看着胡蛮,“你懂什么,他们两个人早就生了隔阂,是面和心不和。就算皇夫有心管理后宫,权力也被萧锦筠收的差不多了!我还要多感谢萧锦筠这个草包,替我除了陆煜川这个障碍。”
胡蛮低下头,眼睛咕噜咕噜直转,心想这话要是被陛下听见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果然是人善被人欺,之前女皇陛下待王信也不薄,虽说现在不似从前那般宠信他,也并未苛责过他什么。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心里鄙夷到了极致,面上仍露出讨好的笑,一脸谄媚说道:“还是大人的计谋深远,早早令他们二人生出嫌隙,我们如今才能如此顺利。”
假装愠怒地踢了胡蛮一脚,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你小子今天的嘴上是抹了蜜了,滚下去吧,吵的我头疼,让我清净一会儿。”
胡蛮连滚带爬地嘿嘿笑着爬起来,“是,大人好生安歇,奴才告退了。”
弯腰走出殿门,斜着眼睛看了下殿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信眯闭着眼睛,斜倚在榻上,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前日小宫女巧云来见王信,眉头紧蹙,她支开旁人后焦急地回禀:“大人,墨染一连多日没有一封信送来,这与我们的约定不符,我担心他出了事。”
王信一个机灵爬起来,在屋里来回渡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他仿佛感到冰凉的刀架在了脖子上,脑袋不再安稳,不知不觉间,已经满头大汗。
他刻意换了御马,勾结了暗卫首领墨染,假意施救,实则补刀。成了天下易主,不成,则司宫监的掌印和其他涉事的人被清除,他正好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培养自己的势力。一石二鸟,进可攻退可守,多完美的计划呀!怎么会出了岔子。
刻意压下了心中的慌张,王信手一摆,朝着巧云道:“别慌,你们是约定了几日一封信?”
巧云见他自己也是一头汗,吓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们说定,无论结果如何,都给个回音,可墨染出发到现在,一封信都没有发来。他。。他不会背叛我们吧?”
“不能,不可能。我已经许了他,无论成败,归来后会放他与你双宿双飞,我敢笃定,自由的诱惑,他不会经受住的。”王信似乎在说服巧云,也在说服自己。
暗卫再训练有素,也不是机器,也会有情感。王信也是偶然发现墨染比别的暗卫多了那么一丝人情味儿可利用,就怂恿萧锦筠提拔他为首领。
暗卫没有家人和亲朋,但英雄难过美人关。王信特意选了在勤政殿当差,面庞清丽的巧云。一日墨染向萧锦筠汇报完工作退出时,经过巧云,她假装一时失神掉了杯子,墨染为免她受罚,伸出手替她接住,滚烫的水瞬间把墨染的手烫的通红。巧云红着脸,含着泪,一边轻声道谢,一边用帕子轻轻为他擦拭着包扎了手。
这块包扎在手上,柔软的散发着清香的帕子,成了墨染枯燥生活中的一道光。他过去的生活除了杀人就是杀人,这块帕子,还有这个柔弱的女子,总是借口关心他的伤势来找他。这点烫伤,连个水泡都没有起,对墨染来说不值一提,但他眷恋这份温暖,也未多加拒绝。美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很快燃起了他对正常生活的渴望,陷入爱河。
再严苛的训练,也难以完全压制住人的天性。但他是暗卫,一辈子只能作为主人的一把刀,永远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他正处于得不到的痛苦中时,王信找到了他,让他在女皇出行遇险时假意施救。这是让他叛主,他本来不答应,可是王信威胁他,若他不答应,就把他和巧云的事都捅到女皇那里,到时候一个也活不成。
墨染不是没有怀疑过巧云接近他的动机,但他已经不在乎了,满心里想的都是,若是他失败了,至少巧云能活下去。一想到能保护心上人,就算知道这是条死路,他也甘之如饴。
“而且。。。而且这两日,宫中有传言,说大人和宰相有勾连。。。”巧云小心翼翼地抬眼觑了王信一眼,小声地说着。
如同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打断了王信的思绪,他只感觉头皮发麻,脑中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冷静。
就这样呆呆地立了半晌,他才故作镇定地打发走巧云,“你先下去,有消息我通知你。”
看得出王信的慌乱,巧云心中亦是惴惴不安,她只道掌印大人已经做了万全的部署,但看他的慌乱又不像是装的。如今自己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好不安地抹着眼泪走了。
此事屋里只有王信自己,他彻底卸下冷静的面具,在屋里踱来踱去,汗水自脊背流下。
他从未想过直接造反,而是准备以权谋慢慢蚕食势力,虽已经积聚了不少势力,但真要事情败露,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地慌乱。
心慌意乱地干转了几圈后,王信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等不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反了!”
他的目光狠狠地盯着起居殿内的五斗柜,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将上面放置的一个陶瓷瓶翻转过来,大大的瓶子内掉出来一份文书,他揣进怀里,又用手拍了拍胸前的衣服,确定已经压平了褶皱不会被人看出,才拿上手牌,出了宫。
轿子走至宫外,王信在轿子上换上了女装,转到一个胡同口,换上了一乘女式小轿,向丞相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