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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解开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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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繁星漫天,月亮高高地挂在枝头,整个山庄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星星点点的烛光,倒是显出了一些孤寂的味道。
萧锦筠向来不喜欢昏暗的环境,她命人点了很多蜡烛,直到屋内灯火通明。
一把古琴横在殿内,她试着拨弄一番,余音悠远。
坐在后面,随意地弹了几下,竟不生疏。她是会弹的,虽然头脑中没有想起,肌肉已经有了记忆,她干脆按照直觉,弹奏起来。
夜色正浓,萧锦筠下午睡得多了,过了亥时仍毫无睡意,她让翡翠下去休息,自己随手拿起一本书,伏在桌旁读了起来。
一黑色人影在门外徘徊了一阵,随即轻叩殿门。
“是谁?”萧锦筠轻生问道。
“是我,陛下睡了吗?”是陆煜川的声音。
萧锦筠走出去打开门,陆煜川着一袭黑色长袍,立于门外,面色不安。
萧锦筠赶紧把他拉让进屋内:“更深露重,快进来。”随即自上到下打量起了他。陆煜川一直穿月色,白色或者其他浅色的衣服,从未见他穿过黑色。
深夜里一身黑衣,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来见她,萧锦筠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你一身夜行衣,是出什么事了吗?”她越过陆煜川向门外张望着。
陆煜川双手扶着她肩膀,把她拉了回来,正对着自己,随即反手关上殿门。只静静地与她对视,神色复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一句话也不说。
神神秘秘地,加上他的表情凝重,萧锦筠心里更加不安,“你不会是受伤了吧?”她说着上下左右在他身上摸索着,翻找伤口。
手被陆煜川一把捉住,“我没受伤,别找了。”
萧锦筠一脸茫然,“那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呀,别吓我。”
陆煜川松开她的手,倒退一步,像一个武士般,单手撑地,跪了下来,语气深沉,“臣未提前查出御马有失,又护驾不力,害陛下涉险,请陛下治臣失职之罪。”
见他突然跪下,萧锦筠一惊,后退了一步,脑子一片凌乱。直至听完他的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见他仍然跪着不动,恍然大悟,问道:“你这些天以来,刻意避着我,神神叨叨地就因为这个吗?”
陆煜川低声喏喏说道:“是,臣内心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陛下。”
“你,你确定你就这事?没有别的事?”萧锦筠有些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地问道。
陆煜川抬起头,一脸茫然,“别的事?陛下指的是什么?”
见他没有提到其他事情,萧锦筠知道虚惊一场,长舒一口气。
回过神来,朝他吼道:“陆煜川你个老六!”
陆煜川迷茫的神色更深了一重,却仍然一本正经,“臣不解,臣是家中嫡长子,陛下如何为臣排行老六,请陛下明示。”
“哈哈哈哈哈。。”萧锦筠忍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笑的肚子都痛了,她抚着笑弯的腰,走上前去,拉他起身。陆煜川仍一脸迷茫地板板正正跪在原地,看着她笑的花枝乱颤不肯起身,怎么拉也拉不动。萧锦筠笑地更厉害了,几次拉他不动,肚子又痛,干脆倒在他身上,笑的眼泪直流。
陆煜川扶住她,为她擦去了笑出的泪水,一脸羞愧地道:“陛下可是在笑臣愚笨?”
双手轻轻托着他的脸说道:“不愚笨,就是有些呆头呆脑。来,起来。”萧锦筠伸手拉他,陆煜川犹豫了一瞬,顺从地站起身。萧锦筠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仍然严肃,不为所动,笑嘻嘻地在他身上翻找了起来。
“陛下在找什么呢?”陆煜川疑惑不解。
“我看看你有没有带棍子、藤条之类的。”萧锦筠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陆煜川静静地等待她笑声止住,渐渐抛却烦恼,神色恢复如常,一本正经说道:“什么也没带,陛下何出此言?”
萧锦筠绕着他打量了一圈,见他已经神色自若,一身黑衣英气十足,腰带上别着玉佩,原来他穿的并非夜行衣。笑着问道:“那你今日为何一袭黑衣前来?是打算负荆请罪被我打的皮开肉绽,黑衣方便你遮掩?还是准备一言不合刺杀我后溜之大吉?”
陆煜川哭笑不得:“陛下说笑了,微臣不敢。”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补充道:“微臣只是觉得这身衣服干净利落,更符合我今日的心境。”
萧锦筠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穿黑色也好看!煜川,我知道你对于我被贼寇掳走心怀愧疚,但那只是个意外。也是我自己不够警醒,不是你的责任。”
仔细打量了一阵他的表情,发现他仍未释怀,又摆了摆手补充一句,“我不怪你,别放在心上。”
“可、可毕竟内宫一直是我在管理,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我难逃罪责。”陆煜川拧眉说道,果然仍旧处于自责之中。
萧锦筠转身缓缓走至桌旁,随意地说道“司宫监的掌印曹宝序是我安排的,这件事情不怪你。”陆煜川仍在原地站着未动,她笑着招招手“来,坐下说话。”
烛火跳动,萧锦筠将烛芯剪了去,斜倚着坐在了桌子后的圈椅里。明亮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一张美艳的脸庞更加动人。
陆煜川行至桌前,在对面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略显拘谨。
萧锦筠看着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看起来是那么风流潇洒、灵秀俊逸,而此刻他的灵魂好似被禁锢在一个低矮的壳子里,蜷缩着不能伸直,灵气都被束缚住了。
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声音尽量温柔地说道:“煜川,是否在你的心里,我为君,你为臣。做好臣子的本分是顶顶重要的事?”
陆煜川伸手握住杯身,思考了一下,郑重点了点头。“自我幼时入宫以来,师傅讲的最多的就是,先君后臣,无论何时,君臣有别,不能忘记做臣子的本分。”
一番话说的萧锦筠的心直往下沉,自幼受到的教育,自是根深蒂固,不容易动摇。她自幼受到的教育是自由与平等,而陆煜川受到的教育是君臣有别,等级分明。
她理解,但有些无奈。
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那你可知我是怎么想的?”
“陛下是怎么想的?愿闻其详。”
萧锦筠看着他的肩膀紧耸,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保持温柔。
恐怕他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
萧锦筠身体略微前倾,满怀期待地说道:“你在我面前一直克己复礼,是个谦谦君子。但于我而言,你是我的皇夫、我的夫君,是该与我并肩而立的人。我不需要你跪我、服从我、仰视我,我希望你与我同心同德同进退,彼此尊重,互敬互爱,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心中对陛下的爱自不必说,陛下想要的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对吗。”陆煜川如是说道。
虽说的都是亲密的话,但反而生出了距离感,一瞬间,萧锦筠明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了。
陆煜川理解到这个层次,已经比原来进步了,但她仍觉得不够。顿了一顿,又不死心说道:“是,但那不够。我希望你把自己放在和我平等的位置上,是这样,而不是这样。”萧锦筠两只手伸开,先放置在一条直线,而后一上一下错落摆着。
“你看,我们这样的位置,是齐平的,并肩而行,”一边说着,一边把两只手放在同等的高度,然后紧紧握住。“而这样的位置,永远是平行的,不可能相遇。”
陆煜川认真的盯着她的手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如何能让君臣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呢?他在心里寻找着平衡点,但显然是失败了。
“我明白,我们是家人,不能像外臣一般,疏离客套。”
萧锦筠心里悄悄说:“果然是明白了个锤子!”但她没打算放弃,莞尔一笑说道:“你能分得清,你的爱是对我,还是对陛下的吗?”
陆煜川一脸懵,“你就是陛下,陛下就是你,有何不同吗?”
“没毛病,老铁!”萧锦筠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温润如玉的壳子套在了钢铁直男的身上,她的心里有一些失落。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想法不是一下就能改变的。
陆煜川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疑惑不解地皱眉问道:“锦筠,你不开心了。”
倒也不是完全傻。
萧锦筠回过身来,安慰他:“只是累了,早些休息。”
陆煜川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说道:“好。早些休息。”随即拱手道别,向外走去。
眼见他要走出殿门,萧锦筠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朝自己的方向使劲拉。
她想象的是一把把他拽至自己身前,既霸气又深情。
但,失算了!
看起来翩翩而立没几两肉一个人,使劲拉了一下竟然纹丝未动!反倒把一袭利落的黑衣,扯出了一把褶子。萧锦筠尴尬地送了手。陆煜川低头看了自己被扯皱的衣服,又不解地看了一眼萧锦筠,露出无辜的表情。
萧锦筠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陆煜川也跟着笑了,眉眼弯弯,温柔尽显。
萧锦筠故作深情地看着他,手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若让你留下来,你可会拒绝我?”
“当然不会。”陆煜川柔和但冷静地看着她说道。
太冷静了!萧锦筠感觉陆煜川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亲情感,好像兄妹姐弟之间的亲近感,缺少了一点激情。
敬重有余,但亲昵不足。
顿时有些索然无味。仍旧笑着松开了他的胳膊,拍了拍说:“回去吧,早点安歇。”
“晚安。”说完,他微微一笑,自顾自离去。
萧锦筠亦上床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