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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N-对门邻居 ...

  •   戚许怎么在这里?

      她以为在那晚剖白后,两个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戚许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尽管克制,身形仍旧轻微摇晃,走上来,慵懒地靠在对面的墙壁。

      公寓年久失修,墙皮时常摇摇欲坠,那一下碰掉了不少碎渣,扑簌簌打着旋儿地往地上落。

      像哈城的雪。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浑身散发着酒气,眼尾泛红,眼睛略显湿漉,盯着她,不紧不慢地从大衣口袋掏出钥匙。

      极淡的白色一晃而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钥匙已经插进邻居的门锁中。

      姜莱怔忡。

      房东口中常年在外出差的邻居,居然是戚许?

      怎么会这么巧?

      姜莱脑袋乱作一团,好多东西涌进来,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理清楚。

      电话接通。

      徐嘉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姜姜,你交稿了,我们要不要一起逛超市买食材?”

      姜莱拿起手机,“嗯”了一声,顾不上其他,退回房间,后背贴着冰凉的大门,努力地拼凑着眼前的碎片。

      戚许住在对面真的只是巧合吗?

      是巧合的话,他昨天出现在这,并不是为了找她,只是单纯回家找错了门?
      如果不是巧合,是不是代表着戚许早就知道了她的踪迹,那她这些年的躲躲藏藏,岂不是成了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姜莱有点冷,刚刚准备出门,空调关了,房间的温度在流失,寒冷让她慢慢恢复镇定。

      不论答案是与否,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想起来门口的东西,想起了被她突兀挂断的电话,深吸口气,重新打开门。

      购物袋还在,走廊里没有人。
      但戚许的房门却大敞四开着。

      这里不是国内,关着门都不安全,何况是这样开着,无疑是给坏人可乘之机。

      姜莱把东西一袋袋提进屋子,再次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好心帮他把门关上。

      昨天才被他说没有心,今天若是视而不见,就真的成了丧良心的人了吧。

      见鬼的没有心。

      姜莱拎着垃圾袋,足足站了五分钟,也不见对门有什么动静。

      空气里还有没有散尽的酒精味道,大概是不免有些担心戚许的安全,是不是在屋子里某个角落昏过去了。

      门也不关,这么吹一天,大概不用到晚上就凉透了。

      姜莱的良心作祟,放下垃圾袋,穿过不足两米的小小廊道,站定在戚许的房门口。

      他的客厅黑漆漆的,像一口会吃人的黑洞,她迟迟没有迈出第一步。

      房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像是玻璃制品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随后,是一声沉郁的闷哼。

      姜莱不再迟疑,身体跟着走能,迈开步子冲进洞口,客厅的窗帘都关着,一时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顺着声音的来源,是整个屋子唯一发出光源的地方。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她甫一跑过去,便直挺挺的站住了脚。

      她丰沛的想象力,所想象出的画面有很多,但唯独不是眼前的这种。

      戚许刚洗过澡,还没有穿衣服上,腰间松垮地围着一条浴巾,靠着一个潦草而脆弱的结支持。

      水珠从他黑色的发梢滚落,沿着胸膛那道紧绷的凹壑一路向下,消失在棉质纤维模糊的边缘。

      空气里弥漫着剃须泡沫的冷冽薄荷香,以及另一种更尖锐的气息,是玻璃破碎后,释放出里面的近似暴力的雪松香。

      碎瓶子在他脚边炸开,锐利的碎片映着顶灯,像一地不肯熄灭的星芒。

      戚许的一只脚就踩在玻璃的边缘,脚跟微微悬空,脚背弓起清晰的弧度,脚踝上还挂着几颗未干的水珠,融进了被稀释开的淡红色。

      他醉得厉害,像是感不到疼似的,除了她听到的那声闷哼外,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他终于动了一下。

      不是去清理,而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水珠随着动作朝她甩来,溅在她的脸上。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戚许不要命地踩过一地玻璃站定在她面前。

      湿漉漉的地面,蜿蜒着一道道红痕,缓慢地朝着下水口流去。

      姜莱完完全全被骇住:“你是不是疯了?”

      “可能吧,”戚许注视着她:“但这关你什么事?”

      “什么?”

      戚许走进几步,淡淡的酒气近在眼前:“你听到了不是吗?”

      姜莱愣了愣,旋即开口:“你喝多了,不想流血身亡亦或者冻死家中,最好处理伤口和关好大门。”

      “你进我家门,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不知是不是药效到了,还是戚许的咄咄逼人,她的耐性在消失。

      “我不想因为隔壁发生命案,害得我噩梦连连,也害得房子掉价。”

      姜莱像炸了毛的猫,怒视着她。

      戚许勾唇,大掌落在她的发顶:“真是一个合格的好租户,房东该为你颁发好住户锦旗。”

      明明是过去亲昵时才有的动作,此情此景下,透着股说不清的诡异。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命是你的,不是我的。”

      两个人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
      那会儿姜莱总喜欢缠着戚许,见戚许受伤大发雷霆:“你是我男朋友,你全身上下哪怕是睫毛都是我的,你受伤等于我受伤!”

      空气静谧了几分钟。

      戚许铁了心冷处理,姜莱担心他真的会失血过多,深吸口气:“你脚上的伤需要尽快处理。”

      “你说的对。”
      戚许越过她,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借助卫生间流淌出的光,清晰地看见他走过时留下的血痕。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误入了什么灾难现场。

      戚许走到沙发边坐下来,长腿懒散地敞着,目光低沉,隔着混沌黑暗看着她。

      “姜莱。”

      他的语调轻柔,没了刚刚的针锋相对。

      姜莱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转变。

      下一秒,听到戚许继续说:“没什么事的话,就和你男朋友约会去吧,辛苦帮我带上门。”

      “你的伤口……”

      “放心,我不会让房东把房子砸在手上,”戚许自嘲,“但你会不会做噩梦,我暂时无法保证,抱歉。”

      姜莱语塞,明明知道她的本意不是如此,偏偏要曲解。

      这一栋公寓的格局几乎一样,不过是她那间的翻转版,她熟练地找到客厅的开关。

      整个空间登时亮了。
      房间的格局一样,但装修不同,这里还保留着他在戚家的简约风,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

      偌大的沙发摆在客厅的正中央,没有茶几,没有电视。

      她绕开地上的血渍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医药箱在哪里?”

      戚许微微仰头,看出她的意图,苦笑:“分公司业务发展,助理前段时间帮我签了这间公寓,除了你看到的这些,其余大概都没有置办。”

      这句话倒是解释了她的猜忌。

      他不是那个最初的邻居,只是一个新邻居。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答案,姜莱反倒舒了口气,否则,她会觉得自己是实验室里的小鼠,好生狼狈。

      姜莱转身要走,戚许声线压低:“帮我带一下门。”

      “好。”

      姜莱走出戚许家,并没有关门,径直打开自家大门,从茶几下抽出医药箱。

      医药箱是徐嘉杰替她准备的,她总会不小心弄伤自己,有时候是书页,有时候是刀刃。

      轻微的痛感并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往往发现时,血珠已经沾得到处都是。

      她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一比对生产日期,确定没有过期,又重新合上盖子。

      再次踏进戚许的家,戚许听见动静,低垂的头抬起,落在她身上。

      “你……”

      “我只有基础药品和工具,要先看玻璃碎片有没有扎进你的脚,严重的话,需要你去医院处理。”

      姜莱把医药箱放在地上,在他跟前蹲下身:“抬脚。”

      戚许没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姜莱有条不紊地把镊子消毒水和纱布,一样样摆到盒子的边缘。

      戚许没有动作,抬头看他。

      局势斗转。

      刚刚还居高临下俯视的人,现在成了不得不仰视的人。

      戚许的混血感并不强,除了金发浅瞳外,更趋近于国人。

      不论是眼窝还是鼻子,都有明显的北方人的深邃感。

      他生了一双多情的眼,睫毛长,眼尾略深,看人时总有几分朦胧的深情。

      被他看着,会生出自己是世上唯一的错觉。

      她曾经的确是他的唯一,是他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怕太深太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感受放在最后。

      是她不要的。

      姜莱错开视线,重复道:“抬脚。”

      戚许缓缓抬脚,右脚脚掌侧面,一片狭长而锐利的玻璃碎片,像一柄恶毒的匕首,完全没入了他的皮肉。

      伤口边缘的皮肤被撑开,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紧绷的苍白。

      “别看。”他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微淡的酒气喷洒而来。

      她根本没听他的,绕过他的手,声音发紧:“别动!”

      他再次伸手,这次不是挡,而是虚虚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去碰:“脏。”

      他接过镊子,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

      “我来……”她话音未落,他已经拧开消毒水的盖子,给镊子消毒,手脚麻利地夹出大块玻璃,用棉签蘸满消毒水,按向伤口。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和骤然苍白的指关节,泄露了正承受的剧痛。

      她的心脏跟着狠狠瑟缩。

      “够了,”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拿过他手里的纱布,“按住这里。”

      戚许没再坚持。

      或许是因为疼痛消耗了太多抵抗的力气,或许是因为她语气里的不容拒绝,依言用干净的棉片按住伤口上方。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撒上止血粉,用纱布缠绕他的脚掌。

      两人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他的灼热而沉重,目光落在她的鼻尖,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浅痣。

      是她的敏感点。

      每次亲的时候,躲闪着笑,搂住他的脖子,“哥哥哥哥”地叫。

      包扎最后,她需要把纱布尾端打结,不得不将他的脚掌更托起一些,凑得更近。

      她的发丝拂过他的小腿,痒痒的,戚许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几次伸手想要拥住眼前人,想把她揉进骨血。

      怕她再次逃跑,终是徒劳地垂落身侧,缓缓地握成拳。

      “好了,”她系好蝴蝶结,往后退,边整理药箱边说,“伤口不浅,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还有,喝了酒就不要洗澡了。”

      戚许垂眸看她,醉眼朦胧:“姜莱。”

      戚许又叫她的名字,她仍旧不太习惯,不习惯他可以完整叫她名字,不习惯他连名带姓的称呼。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一次也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N-对门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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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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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