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阅尽千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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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夭。
琉光在心中轻轻念着，她能感受到目目的灵魂沉睡在自己的灵海之中，非常安心。
真是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琉光看了看被反锁的木门，轻一挑眉，指尖便迸发出火红的灵力。
她走出了那个好像是猪棚的地方。
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望着眼前的村落，没过多久，便听见远处的人在大喊大叫，惊慌失措的人们抬着水缸跑到她刚出来的那个院子。
“着火了！快打幺二零！”
“着火啦！救命！灭不掉！”
她可没伤人，她心想。
只是用了一点灵力的碎片罢了，这些人真是小题大做。
她还没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竟敢给这么好的目目取那样恶毒的名字，竟敢把她随意卖掉，随意打骂。
她看着“自己”穿着的破烂衣服，上面晕染着目目的血迹。
她又抬起了手臂，被鞭子抽烂的皮肉正在隐隐作痛，就算是结了痂，还是疼得揪心。
于是她再一次动用了灵力。
真想给你一个金刚不坏的皮肉之躯。
琉光想着。
之后，琉光一夜之间走访了昌叶村所有的不治之症，什么医院宣判等死的老头，粉碎性骨折下半身残废的老奶奶……就在这一夜之间全部经她之手康复。
而在名声传出去的一周以内，在昌叶村没日没夜地坐诊，甚至收到了当地民间最有名气的中医馆递出的橄榄枝。
她坐在村口，为患者诊断、开药。从第一天的上门走访，变成了周遭的村落伤者病者都慕名而来，她甚至被冠上了“药师佛”的名号。
毕竟她用灵力滋养着女孩的身体，不吃不喝地为患者诊断。确实显得不像个“人类”。
坐诊的最后一天，患者仍然排起了长队。
而琉光，也在患者中看见了女孩的母亲。
她乖乖地排队，想找名医治疗自己的心肝儿子。快排到的时候打电话叫孩子的父亲将男孩背了过来。
琉光抬眼，她夺了女孩的舍，女孩的灵境也并不对她设防，她很自然地在一瞬间就“观”了目目所有的记忆。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目目的母亲。
当然、还有父亲和弟弟。
这个在男人背上趴伏着的男孩，并不是什么小男孩。
琉光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十五岁。
身形又壮又胖，身高比他父亲还更高一头。
当目目的母亲把昏睡的儿子抱到琉光对面的椅子上时，明显愣住了。
“速夭？”
她蹙起眉头，盯着琉光。
除去还在昏睡的弟弟杨天宝，琉光能看出，目目的父母都很震惊。
从目目的记忆中她也更加明了，“素夭”本来就是“速夭”，只是登记姓名的工作人员或许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女孩带有一丝同情，背着不识字的父母，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那时候目目已经上了小学，才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户口。
琉光见“父母”都盯着自己，于是挑眉一笑，“几位什么病？”
杨父见她这幅模样，习惯性地抬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扇。
“烧了猪棚的是你！你竟敢逃婚！不孝女！”
呵呵、原来真的是猪棚。
牲口都被搬走了，住不了的地方，竟然锁了目目那么久！
琉光连站都没站起来，双眼轻轻一闭，在一瞬间睁开时，带有火色的光芒。
杨父感到手臂一阵剧痛，就像是被什么烫伤一样。却在表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妖怪！妖怪！”
男人疯狂地甩着右手，又用左手不停地擦拭，却依旧没有什么作用，疼得十分剧烈。
琉光抬了下眼，“精神类的疾病我不轻易治疗，还请回吧。”
她偏头看了看队伍后面的患者，“下一位！”
后面的患者便等不及要挤上前来。
杨母见这状况，一边用身躯挡住后边的患者，一边脱口骂道：“我不管你哪学会的治病，你快点治好你弟弟，听见没有！”
琉光笑嘻嘻地说道：“我之前打工赚的钱都拿来给杨天宝治病了，却怎么也不见好，不会是装的吧？单纯不想去上学？”
坐在椅子上的弟弟眼珠子突然转动了一下，虽说没有睁眼，却也早被琉光看穿。
是，她的目目单纯、不会怀疑，但是她甚至都不需要动用灵力就能点破。
装得那么假，只能骗到溺爱他的父母。
“怎么可能！”杨母快要挡不住冲上前来的其他患者，“你快点看病开药，我给你钱就是！”
于是琉光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千五，包治好。”
“你怎么不去抢！”一旁的杨父怒火朝天，一脚踹上她的桌子腿，“你现在立刻给你弟弟开药！”
琉光不动声色，看了看他刚镇痛的手臂。
杨父瞬间又不敢说话了。
他们身后的患者们也知道了前面的人在闹事，已经有青壮年男女上来自发地要把人拖走。
“到这攀什么亲！”一位中年妇女使劲儿拉开了杨父，又将他交到另一位大叔手上。
“就是就是，这可是神医，不看就滚，后面多少人排着呢。”
见后面的患者乱成一团，杨母赶快从包里掏出五张百元，放到琉光面前，“只有这个，快点看病。”
琉光摇摇头，“你们也说了，他这可是昏迷的重病，一千五，一分不能少。”
杨母本想开口大骂，却看见一窝蜂挤上来的患者，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儿子，只好又拿出一叠钱，放在了桌上。
琉光将钱点过，收进包中，便将杨天宝的手拿过来诊脉，又抓过本子写药方。
“唰——”的一声，那一页药方被撕下，递到了杨母的手中。
“包治好，去找个药房抓药就是。”琉光正色道。
杨父杨母将信将疑，却只好背着儿子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杨父回头骂道：“要是不好，你就等着给老子去死吧。”
包治好的，琉光心里讥笑。
刚刚搭了杨天宝的脉，更是明确了他根本没病。所以给他开了世界上最苦的药，几味药间却又互相调和，除了苦得能让人哭出来，什么用也没有。
目目或许并不想看杨天宝被苦得哭出来，但是琉光不愿意放过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修炼了那么几百年，这是她最生气的一次了。
也许其实她对目目的感情除了同情、怜悯，还有一些别的感情。
但是她不愿去深想了，她也没必要去深想。
只要目目以后好好的，没有人再能欺负她，就足够了。
所以她才厚着脸皮在死了以后加入了人间会，那样去求阿月。
琉光结束了坐诊后，她拿着手里的三万八千六百块钱整钱，以及一把散碎的零钱。
钱这不就有了么，足够离开这里了。
琉光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还需要干一件事。
她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
“我刚从派出所出来，就见到了你和展羽之。”
琉光掐灭了玉铭昔眼前的“观”。
“事情就是这样，”琉光笑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她歪头朝玉铭昔又说，“而你，也得答应我，人间会会在此之后一直保护她。”
玉铭昔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你真是有很强的保护欲呢，琉光。”
琉光白他一眼，“我想保护谁就保护谁，要你管。”
原来人间会发现有人被附身是因为琉光一夜之间救治了太多人，估计被当地的会员发觉了。
玉铭昔暗自思索着，却见琉光站起了身。
她说道：“我们应该在灵境里待了好几天了，走吧。”
玉铭昔有些不解，“你难道没有隔离外界时间？”
正常来说，以琉光的水平，想让灵境隔绝外界时间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需要耗费一些灵力而已。一般不会有什么修士舍不得这点灵力。除了他这样，或者……
玉铭昔突然又想到，琉光已经死了。
所以她的灵力不会再增加，都储存在灵核之中。
琉光没有说话，随手一挥解除了灵境。
二人回到了那个小亭子中。
而展羽之，在琉光解除灵境前也得到了最后一个答复。
他也缓缓苏醒。
睁开眼，看见了远处天边的朝霞，天亮了。
坐起身，看见了眼前的小玉。
真好看啊，他想。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呢，却又好像是易碎之物，需要很小心地保护。
他在灵境中问琉光，
“您曾多次暗示我，小玉就要死了。那么他的死，是因为我么？”
琉光的回答是“是也不是。”
原来小玉那么易碎，是因为曾经的他很坏。
展羽之暗自猜测着。
借着刚脱离灵境的朦朦胧胧的意识，他似乎有点分不清现在是否是真实的。
他的手掌轻轻贴上了玉铭昔的脸庞。
玉铭昔似乎有些愣神，也就这样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没有动作，也没有制止。
“喂，你们敢不敢看我一眼？”
听见琉光说话，展羽之这才算是真正醒了过来。
他瞬间红温，慌忙收起了那只作乱的手。
“对不起！”展羽之立正站好给玉铭昔和琉光一人鞠了一躬。
琉光冷眼戏谑，却是不语。
玉铭昔拍了拍他的手掌，说道：“没关系。”
展羽之低着头，面上的尴尬怎么也藏不住。
他真是放肆，进了两次琉光的灵境，对小玉真的有了那些放肆的举动，他似乎就像是做了白日梦一样，真的想象着自己和小玉是恋人。
小玉、玉先生，只是他的前辈。
他，也只不过是淮清的“碎片”，不是小玉的恋人，或许算是不是小玉苦苦找寻的人，但不是“玉铭昔”这个名字所流连、思念的人。
展羽之不敢抬起头，只是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
玉铭昔有些不解，抬眼看着他，又抓过他的手细细检查。
“你受伤了吗？”
回答是“没有。”
以及缓缓地摇头。
很奇怪，玉铭昔确实不解。
展羽之这样一个有什么事都直接说，直接做的人，怎么会给他一种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感觉。
他还以为，展羽之很容易被自己看穿。
正想着，琉光借着女孩的口出了声，她正看着女孩的那台破旧不堪的小灵通、点开了未读的短信，“看来不用十天了，今晚我就可以走了，事情已经办好了。”
玉铭昔也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已经过了三天。这就是在灵境里不隔绝外界时间的后果……
展羽之这才想起，他也该看一眼手机。
很可惜的是，他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此时他反而有点羡慕这二位的翻盖手机。
“陪我再往派出所去一趟吧，二位。”
琉光偏头看向展羽之和玉铭昔，抿唇一笑。
玉铭昔无奈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是警长么？”
展羽之却在这时莫名其妙地敬了个军礼，立正正色道：“是，长官！”
玉铭昔一手拍上展羽之的背，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别玩了，快走吧。”
早晨的霞光慢慢散去，透出一轮明亮爽朗的太阳。
琉光伸手挡住刺眼的光，心想道：目目今后看见的天，其实也会很漂亮。
不会像夏天初遇的那样，总是在下雨，总是阴沉不定。
可以是这样明丽的秋色，以后也可以是安静的雪天，充满花香的新春，叫人安心的蝉夏。
她会让她是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阅尽千山（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