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生长》武西月

4、孤立无援

　　翌日一早，林千野起床看到许时月正在厨房做着早饭，阳光照进来给房间里添了几分温馨，一切美好得像是所有的闹剧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准备吃早饭了，给你做了牛油果滑蛋三明治”

　　她哪有心思吃早餐。坐下来第一件事就问他到底要怎样挽救林氏股价、阻止霍氏收购。

　　“先吃饭，吃完再说”，他说话的语气比之前强势了许多，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飞速吃完，就坐在那盯着他，用眼神催促他吃快点。

　　他完全不为所动，仍旧细嚼慢咽着，十几分钟之后才吃完，轻轻啜了几口咖啡，才缓缓开口：

　　“霍氏不会再放会所相关的任何爆料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林野问。

　　“霍氏之前放出的照片里，牵扯到了一位权贵人士，她们家族的能量远非霍氏能比。”

　　许时月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一张新闻截图，指了指照片角落里一个只露了半张模糊的侧脸的女人，继续说：

　　“就是这位。这种贵族世家非常低调，极少在媒体露面，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公司背后的实际控制人都是他们家族。他们不开心，后果很严重。现在霍氏躲都躲不及，绝对不敢继续在会所照片上做文章了”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林千野问。

　　“那家会所真正厉害的不是你之前接触到的夜场之类的公开区域，而是他们只面向权贵客户开放的会员制俱乐部，里面的会员非富即贵，我从第二年开始就专职负责俱乐部的一应接待交际事务，也因此结识了些人脉”，许时月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镇定自若，和前几天判若两人。

　　如果是这样，他应当也十分有能量才对，那他前几天何必苦苦哀求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人难道是表演型人格么。林千野说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希望你是因为爱我而和我继续生活。因为我希望你能在公司和我之间选择我。因为我爱你！是啊，你肯定不懂，你根本就没有心，更何谈爱。我期盼着能和你回到从前，像寻常情侣一样共度余生，为此我愿意一直扮演你的完美伴侣。可是你却只顾你自己，只顾你的控制权，你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他目怒圆睁，瞪着林千野，用握紧拳头的手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盘子杯子被震得叮叮咣咣。

　　他大口喘着气，许久才平复一些，继续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继续演正人君子了。我从前敬你、爱你、呵护你，你却不知好歹，不懂珍惜 ———”，他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那我以后便控制你、折磨你，让你不得不留在我身边”

　　这大早上的就开始演这种强制爱偶像剧剧本，这男的当真是表演型人格吧，但是，心底里还觉着挺刺激挺带感是怎么回事。她完全知道他此刻不过是一个受伤的小豹子，哦不，小猫咪，不能正面刚，而是要哄要顺毛捋：

　　“我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抗住压力拖了9天都没有发澄清公告。大股东、董事会、股民全都在持续跟我施压，我都不为所动，就因为你和我说让我等你，因为我相信你我爱你”。

　　她十分深情地说到这，话锋一转，用受伤地语气继续说：

　　“可是，你骗了我。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和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全部真相。我还像以前一样爱你，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信任你，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凭我一己之力，是否足以抗衡霍氏的进击”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看到他逐渐红起来的眼眶，她心想，这套果然有用，男人啊，永远吃软不吃硬，越是看起来强硬的男人越需要女人的亲亲抱抱哄哄。

　　他完全清楚她这些小手段，但他乐于配合，也确实受用，而且他相信，在她心底里必然是爱他的，只是她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有时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真正的需求和情绪。

　　许时月握住她的手，说，“我可以支持你度过这个难关。刚刚提到的那个家族，我还有些联系。何况他们非常不满意霍氏的做法，林氏确实也是优质资产，如果我来牵线搭桥，他们肯定愿意来做这个白衣骑士。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先不用动作。我需要先和科宇集团沟通，先争取他们的支持，如果他们愿意增资是最好的”，林千野回应。”，林千野说。

　　————

　　今天开盘之后，股价终于止跌回升，昨天的方案奏效了。

　　林千野和财务王总驱车抵达科宇总部，和其CEO张显开会讨论增资事宜。

　　科宇的办公楼十分现代化，洁白敞亮。从公共办公区进到老板办公室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红木老板桌、老板椅、沙发，金丝楠木的茶台上木纹金丝隐隐闪现，整个房间十分雍容华贵。

　　张显今年50多岁，担任科宇集团CEO十几年，集团大小事务全部由他决策，长得慈眉善目，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但坐到这个位置上，还能做这么久，手段自然了得。

　　三人坐下来，简单的寒暄过后，林千野便直入主题。

　　“张总，为了应对霍氏的恶意收购，我们拟了一份计划案，还请您过目”，她把一沓厚厚的材料双手递过去。

　　张总接过去之后，并未翻看，只是放到了一旁。徐徐开口，“情况我都清楚。材料我就不看了，都是形式主义的东西。你们就直接说说你们的想法，能支持的我们肯定支持，支持不了的也不用浪费你们的时间”

　　“张总，霍氏现在已经持股10%，只要再有20%就能掌握我们的控制权，现在科宇总共持股19%，我们希望科宇能够增加持股比例，第一期可以先增加到30%以上，保持第一大股东的位置，也保持住咱们的控制权”，林千野察觉到张总的反应有些不寻常，但还是冷静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小林啊，你可以知道再增加10%需要的是百亿级资金体量，科宇近期新开了很多项目，资金一时周转不开啊。何况科宇对于控制权其实并不那么看重，我们对林氏理想的持股比例就是19%”，张总一脸和善地笑着说。

　　“林氏经营状况非常好，盈利能力很强，现在估值又在低位，现在收购更多股份绝对是门稳赚不赔的好生意。百亿级资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腾挪一下应当不难”

　　“年轻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哈哈，百亿资金都不放在眼里。小林啊，这个事情不用再讨论了，短时间我们募集不到这个体量的自己，即使能募集到，我们也没有计划增加股份。你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张总继续用最和善的语气说着不容争辩的话。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这些年林氏和科宇一直关系密切，当年林家出事，林千野临危受命，是因为科宇集团作为大股东的鼎力支持，才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她也不辱使命，将林氏经营得有声有色，从一家电子方案公司转变成品牌公司，踩中了跨境电商的东风，成为3C配件很多类目的最畅销品牌和单品。

　　这次林氏遇到这么大的危机，为什么科宇反而不愿意给予支持了呢，她决定问个清楚。

　　“张叔，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不要多想，没什么隐情。确实是短时间筹集不到足够的现金。如果真要说顾虑的话，只有一个，那就是科宇并不看好跨境电商品牌的持续盈利能力，各项研报都表明跨境电商、尤其是3c类目即将迎来价格战”，张总。

　　“这块我们已经在做战略转型了，跨境电商未来只是我们的销售渠道之一，我们已经逐步进驻到了各国线下商超渠道，沃尔玛、好市多很快都会上架我们的产品，我们数字化营销能力也…”，林千野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很好，持续做下去。不过我已经说了，这个不是核心原因。科宇集团的决策已出，没有改变的余地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引荐下其他资本”，张总。

　　财务王总说道，“张总，如果直接通过二级市场买入的方式科宇资金压力过大，那我们可以用定向增发新股的方式来实现增加持股的目的”。

　　“这种方式我们内部也探讨过。只是，盈利能力不变的情况下，发新股会摊薄每股收益。我和林氏固然有旧交，但我也要考虑科宇的利益，这么重大的决策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再多我就不方便说了，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去找新资本入局” 张总意味深长地说。

　　话说到这里，林千野心里有数了，看来是科宇的董事会出于某些原因驳回了继续增持林氏的决策，或许是因为盈利预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她忽然有些担心可能会出现最差的情况 ——— 科宇一旦与霍氏联盟，结为一致行动人，那两者的股份占比几乎已经达到了30%的实控线。

　　凭借科宇与林氏这么多年的交情，应该不至于，但她必须要排除这一隐患。

　　“张叔，这些年林氏蒙您照料，才每每都能化险为夷。不管您以及科宇最终是什么决定，我们都理解，也始终感恩。念在您和林家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您能不能和我透个实底，霍氏是不是在和科宇接触？”

　　张总沉吟片刻，说，“我不方便多说，你只需要知道，科宇没有倒向霍氏，但也没有办法拿出真金白银来帮林氏保住控制权。”

　　看来科宇决定做壁上观。好在不是最差的情况。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科宇没有理由这样做啊，明明是这样稳赚不赔的生意。带着许多的疑问，两人谢过张总后离开了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