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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背后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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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的舆论愈演愈烈,营销号陷入集体狂欢,大众的矛头逐渐从许时月的男公关丑闻转向了上市公司女总裁的风流韵事上,各种子虚乌有的花边新闻层出不穷。
本以为舆论会渐渐平息,可一波又一波的爆料持续地火上浇油,林千野夜店蹦迪照片、她与历任男友的亲密合照、还有个前前前男友接受媒体采访声称与其恋爱期间她曾多次出轨…
微博、抖音、头条,相关新闻几乎霸榜了所有平台的热搜,甚至有主流媒体开了专栏每日报道。经过数天的发酵,林千野已然变成了臭不要脸的□□,而她和许时月被网友盖棺定论为包养关系。
林氏集团内部也炸开了锅,所有人私下里都奋战在吃瓜第一线,每一个微信群都在沸腾着雀跃着八卦着美女老板的糜艳私生活。
林氏股价受到重创,几乎要跌破发行价,上市前被授予了原始股的核心员工们痛心疾首,这还没到解禁的时候,期权价值已经跌去近半,整个公司乱作一团。
一周过去了,许时月仍未出现。
林千野聘请了私人侦探调查他的过往,拿到的信息十分有限。侦探查到他之前自称的毕业学校、专利、工作室等信息都是真实的,但是唯独从大三到毕业第一年的三年里,他的人生似乎是空白的,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的大学同学们也同样不清楚他那几年的去向。所有人都表示他大一大二就开始勤工俭学,大家和他接触很少,大三起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只有上课时能偶尔看到他,其他时候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毕业更是完全失去联系,大家都是从这次的新闻上才又看到了他。
侦探也找到了第一家爆料的媒体记者,想要拿到爆料来源以及照片原件,记者却称照片是婚礼前一天有人通过美团跑腿直接送到他办公桌上的,送到的时候贵妇们就已经打了码,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谁负责送的。而且对方在信上要求他必须婚礼当天12点半准时发布新闻,并称如果记者这样做了,后续他还会有更大的猛料送给他。
更大的猛料到底是什么?许时月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没有足够的信息做支撑,林氏集团公关部一筹莫展,只能发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公告,宣称林氏一贯遵守道德法度,维护公序良俗,以及公司经营基本面良好,转移大众焦点,尽量减少私生活与股价的关联性,股价勉强维持在了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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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霍氏集团正在大笔买入我们的股票,这已经是第二次举牌了!咱们的股票比较分散,大股东科宇公司才持股24%,您持股9%,其他都分散在二级市场,以霍氏的资金实力和咱们现在的市值,他们想拿到咱们的控制权简直是轻而易举”,财务王总在电话里急切地说。
难怪这负面新闻一波接一波,看来背后推手都是霍氏在操控,恶意做低股价,趁机大举收购。
此事一出,又立刻登上了各媒体头版。
【林氏风波升级,霍氏举牌引资本市场震动】。
她立刻赶往公司,这次特意让司机在公司楼下停下,没有从停车场走。她要高调亮相,和市场传达公司运转良好,危机尽在她掌控的信号。
只见她身穿一套剪裁干练的loro piana羊绒套装,穿一双黑色船口皮质平底鞋,齐肩短发挽在耳后,整个人干练得体又不失松弛。她走下保姆车的一瞬间她就被几十家媒体围了个水泄不通,安保努力在前方开路,而她一脸从容和自信。
“林总,看这里看这里”
“您私生活导致股价暴跌您怎么看?”
“您认为霍氏资本的举牌是否意味着股权争夺战即将打响?”
“公司是否有计划采取回购股份、引入战略投资者等反收购措施?”
“您是否认为霍氏的行为是恶意收购?您计划如何捍卫公司的控制权?”
她并不做回复,而是一边走一边微笑着与大家招手示意。
进到办公室后,林千野快步走向会议室,高管们已经都到齐了,所有人噤若寒蝉。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沓本次危机公关的应对方案,林千野随手翻看了几页材料,脸色越发难看。
“这就是你们出的方案?低调处理?再低调下去家都要被偷完了!”
营销兼公关部负责人张语一早就猜到她是这样的态度,淡定回应道:
“林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公关团队来说,信息就是米。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根本没法形成有效应对”。
“你需要什么信息?” 林千野问。
“现在负面新闻主要聚焦在许老师曾经担任男公关,以及由此引发的对你私生活的一些揣测和爆料,我们如果能直接澄清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老板你得先给我们个准信儿,就是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你和许老师是分是合?这样我们才知道公告要怎么写。另外,坊间传闻霍氏手上还有猛料没爆,谁都不知道猛料到底是什么,但是都猜测还是许老师之前的一些旧事…”
张语说完,办公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大家都知道她外表虽然娇小精致,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光看样子十分可爱,实际上言辞犀利,敢说敢做,生起气来那嘴和淬了毒似的。但谁也没想到她连老板的私生活都敢置喙。
“你觉得这些是重点吗?现在就算立刻澄清我的私生活,证明我是个道德标兵,你认为就能力挽狂澜,就能阻止霍氏对我们的收购?” 林千野有些愠怒地说道。
张语努了努嘴,喃喃道:
“明明是你让我说的,我真说了你又生气”。
这时助理关忆忽然接过话去,“我觉得张总说得不无道理…咱们要不要直接把舆论焦点重新引导回许时月,将整个故事的真相呈现出来,让大众都知道 ——— 是许时月欺骗在先,对于他这些过去您是完全不知情的。这样至少能挽回一些您的口碑和形象”
关忆是林千野弟弟林千渊的大学同学,曾经是个富二代,大二时家里破产变成了负二代,来了林氏勤工俭学贴补家用,毕业后正式入职做了她的助理。这些年二人公开场合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私下里宛如姐弟,至少林千野是这样认为的。
他外表十分出众,单眼皮、高鼻梁、瘦削高挑,笑起来像阳光男大,但他很少笑,绝大多数时候都像个一板一眼的机器人,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稳重靠谱。
平时会议他很少说话。今天他发表这么明确且尖锐的观点,着实反常,这让林千野稍微有些惊讶。
财务部王总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现在最大的风险是霍氏手里还有许老师更多的黑料。抓紧时间和他划清界限恐怕就是最好的方案…”
林千野知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等许时月,等他和自己解释清楚,再做下一步计划。她还怀着一丝侥幸。
她思索片刻,说,“够了。不要再讨论公关话术了,没法解决根本问题。资本的战争肯定还是要资本手段解决。我明天去和大股东科宇谈增资,你们准备下会议资料。”
又讨论几轮之后,实在没有更好的意见,也就只好散会。
关忆拖到最后才走,“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和许时月早日划清界限。他就是个骗子,谁知道他主动靠近你安的什么心。”
“你个母胎solo你懂啥,等你谈几场恋爱再来给我当感情导师” 林千野笑着说。
“这和感情经验没关系。这根本就是常识问题。一个骗子能有什么真心,他还不只是个骗子,他还做过鸭子...” 关忆有些着急地说。
“什么鸭子不鸭子的,都是以讹传讹。公司都要被人抢走了,情情爱爱的现在都要靠边站,你现在抓紧帮我把几个会议都约好,就帮了我大忙了,快去。”,林千野惊讶于关忆的措辞,但她此刻也不想研究他的心路历程,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在她眼里他还只是个孩子,帮不上什么忙,也理解不了成人世界的复杂。
关忆点点头,不再多说,有些落寞地离开了。
终于只剩林千野一个人,她回想起这两天的事情仍觉得十分不真实。焦虑和不安始终萦绕心头 —— 霍氏的后手到底是什么,他们所说的还未放出的猛料又是什么?霍氏一直觊觎林氏,但为什么选在现在动手?而许时月现在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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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婚礼后的第九天。
林千野晚上回到家,一下看到沙发上躺着个人,给她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正是许时月。他身着冲锋衣,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衣服也脏兮兮地看着至少几天没洗,身下垫了一层毯子,应当是怕弄脏了沙发。
她没有叫醒他,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红酒,便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
他睡得并不安稳,全身蜷缩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得十分楚楚可怜。许久之后,他忽然惊醒,一下子张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他看到林千野,赶紧坐了起来,仓促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有些局促地开口:
“亲爱的,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林千野靠在沙发上,眼睛都没抬,说,“解释一下吧。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他点点头,说:
“我确实做过几年夜场…但是只是陪酒,赚些小费和抽成,从来没有和客户出去过…”
“我家庭条件不好,大二的时候妈妈又突然生重病,需要长期治疗。我那时候还没毕业,做普通兼职的收入远远不足以支付医药费,实在是被逼无奈就去了夜场做兼职。一共做了三年,妈妈的病治愈之后我就从那里离职了,用攒下来的钱开了工作室”
“我和你说的其它事情都是真的,只有这一件实在太过不堪回首,才没有告诉你,真的对不起”
林千野最后一丝侥幸破灭。等了九天,等到的却是这样的解释,愤怒、委屈、难过,所有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几乎将她淹没。她极力控制,在她看来展露愤怒约等于展露脆弱,只有极少数她真正信任的人看见过她脆弱的一面,许时月曾经看到过,但是以后不会再看到了,他失去了她的信任。
她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所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咯。呵,我可真是小瞧了你,天天演得和天真小白兔一样,却原来是个花钱就能上的鸭子啊”。
男人浑身颤抖了一下,低下了头,羞耻不已,强忍着哽咽说道,“亲爱的,我真的没有陪睡,请你相信我,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第一个?第一个真心实意给你花钱的冤大头是吧?第一个和你结婚的傻子是吧?我肯定是第一个啊,以前的那些个都把你识破了呗,只有我上钩了。都到这份上了,别演了成吗”
“我真的没有骗你,有些事能演,但身体反应是演不出来的…我的第一次真的是给了你,在那以前我从来没有过” 。
他急切地解释着,双手想要去握住林千野的手却被她十分嫌弃地甩开来。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跪在地上,最后一分理智支撑着他没有这样做,他知道林千野不喜欢懦弱的男人。可是眼泪却无法控制,呜咽的哭声从喉咙里拥挤着倾泻出来。
林千野内心动摇了一下,他们的第一次确实让她印象深刻 ——— 时间太短,动作太青涩,她差点以为他中看不中用。几次之后,才打消了她的疑虑。可是,谁知道是不是连这都是伪装的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这样处心积虑的一个人,以前还在夜场做过那么久,想找点这种法子估计不难。
她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一双哭得泛红的桃花眼还是那么地含情脉脉,即使是这么狼狈的时候,这个男人都好像开了柔光滤镜一般,如此破碎、如此惹人怜爱,眼泪于他倒像是装饰品了。
林千野更觉愤懑,她气自己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对他心生怜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不允许自己这样,这个骗子不值得,他给她带来的伤害她要加倍奉还。她带着鄙视的语气故意说道:
“你怕不是连哭都练习过吧,不愧是牛郎,业务能力很强嘛,来,和我说说,你和多少富婆这样哭过?”
“求求你不要再这样讲了好不好”,许时月几近崩溃。
林千野一把推开他的脸,拍了拍手,好像是要拭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卖身赚钱的时候没见你觉着丢脸,现在忽然要脸啦?我看你照片上不是挺开心的么。”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在这和我玩聊斋了。说说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过去这九天你去了哪干了什么。”
“你要是光哭不说话,就没必要聊下去了,直接滚吧。”
许时月竭尽全力控制住了哭声,剩下细细碎碎地抽泣,断断续续地说起来:
“真的没有任何人派我来,我是真心爱你的”
“在很多年前,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