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执灯者

3、第 3 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这里不好吗，我对你不够好吗？”惊慌失措的声音穿透黑瓦顶，惊飞晨起捕食的小鸟，也重重击在妖精的心房。
　　“不是的，小荟，荟，我不是要远离你，只是短暂离开一阵子，很快的，很快我就会回来带你离开这里。”
　　“……你们妖精的一阵子可能就是我的一辈子……算了，反正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能留住的，你要走就走……”哽住声音说完这些，唐荟推开妖精，冲出房门，任凭身后焦急的呼喊越来越远……
　　“玥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魔君吗，为什么你也是玥玥……”唐荟仰起头，看着眼前十年未见的妖精，蓦然发现，对方真的变了好多，个子高了，变英俊了，也变得陌生了……这个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十年的“朋友”吗？
　　唐荟情绪的波动自然逃不掉魔君的感应，只是刚刚见面，要解释也不是那么快能解释得了的，而且计划因为唐荟的到来推前好多，看来要加快进程了。
　　唐荟自然不会感应到魔君的思维运转，但是还是能够捕抓到对方神色上的一丝不豫，不觉敛下惊喜的心情，低下头，艰涩地开口：“玥玥，我想过好多我们见面的情景，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是魉国的国君，那么高的地位，不是我能够高攀得起的，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要是觉得我麻烦，大可以现在就将我送回棠国，我发誓我们可以从此形同陌路。”很显然了不是吗，魉国的国君纳过好多妃子，也就是说，年少他们所交换过的“彼此只有对方”的誓言终于在时间的磨蚀下，消逝不见，他不再是他的唯一，而他也应该识相地离开。但是真的忘得了吗，他是自己第一个爱上的“人”，虽然时间很短，却刻苦铭心。
　　“离开？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不是吗……你不喜欢这里吗，还是说，”顿了一顿，魔君的神情变得狰狞，“你喜欢上了别人。”他蓄谋了十几年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一见钟情的人儿，现在对方就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眼皮，绝对不会有放手的可能。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勉强？你说勉强！为什么我会勉强，自己爱的人就在眼前，我想吻你，想抱你，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们人类的思维会将和爱的人在一起称之为勉强自己！”有多少年了，好像从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有生气了。但是现在，他一个魔君，一个操纵魔界的帝君，居然为了爱人一句小小的勉强，大发雷霆。
　　强势的告白让唐荟红了脸，自己喜欢了十二年的人居然对自己说爱，任是谁都会雀跃不已的吧。唐荟承认他和普通人是一样的，但是，惊喜过后就是委屈，无限的委屈：“狡猾，太狡猾了，你说爱，你真的爱我，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告诉我你是谁，更没有告诉我你当年要离开，还离开那么久……”
　　魔君显然愣了，在他寂寞的魔生当中，唐荟是第一个向他要理由的，但是这个第一并没有让自己很反感，相反，自己高兴些什么啊？
　　“荟，我叫魅啊，我以为你喜欢叫我玥玥，所以觉得没必要告诉你我的真实名字，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所以并没有故意不说，但是我不知道你这么难过……”对方是自己的克星，就像自己父亲是天帝的克星一样，魅很肯定地认为，要不然，高高在上的自己不会对一个平凡的人类动了真情，更不会看到对方伤心的表情就起了愧疚之心。
　　“魅？这是你的名字？”
　　“嗯，是我的名字，我的身份嘛……”魔君意味深长看了唐荟一眼，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今天晚上我在那里再告诉你。”
　　那里？是哪里？唐荟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待到联系前面话语的“晚上”时才惊醒般涨红了脸，很不客气给眼前笑得无比灿烂的魅一个白眼。
　　既然魅是妖精，那么那些怪异的宫人也是妖精，甚至连这个宫殿，可能都是虚无之物。魅说，等他的事完成后，就带他回去。唐荟没有问回哪里，对于他来说，哪里都不是问题，因为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魅听他说，爱怜地吻着他的脸颊，轻笑不语。
　　魉国的国君对棠国送来的和亲对象甚是满意，给棠国送去很丰厚的聘礼，并且以最隆重的方式和棠国的王子完婚。对于这个消息，老百姓先是惊讶，最后到好奇，随后就是沸沸扬扬的议论，但是这毕竟是上层阶级的事，他们也无权过问些什么，传言热了一下也就冷下来了。反观棠国的国君，因为魉国送来比之前还要多一倍的物质资源，而棠国国君又是那种只要有享受什么都好的人，哪里会过问多余的事，反而觉得用一个自己并不重视的孩子去换这些利益，自己还是赚到了。当魉国凭空消失在土地上的时候，弱小腐朽的棠国只有亡国的份了，当然这是后话。
　　如果对唐荟来说第一晚在无知中被别人强要是委屈和不甘的话，那么今夜，对唐荟来说，就包含着小小的期待和羞涩。他反感被别人压，更何况无论再怎么被忽视，自己还是一个王子，这份与生俱来的自尊心是不容任何人羞辱的，但是如果对方是自己喜欢了十二年的人呢？唐荟很颓丧认知自己并不讨厌在魅身下承欢。所以当魅走进寝室的时候，原本想好的交涉语就变得苍白无力，唐荟只有沦陷的份。
　　“我们到温泉去。”低沉的声音震动唐荟的胸口，引得他一阵战栗，区别于害怕的，那是一种直冲脑门的愉悦。
　　胶着的双唇，唐荟突然发现魅的吻技实在好得不行，这让他的心里甚是不舒服，能有那么好的技巧，不是天生就是经常练，想到后一种可能，男人与生俱来的独占欲就发酵了。于是，“啊！荟你咬我做什么。”就算是魔。被咬到舌头还是很痛的好不好，魅一脸的疑惑在接触脸颊红红，嘴巴鼓鼓的唐荟时，什么都了然了。
　　“荟你是不是在嫉妒。”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唐荟羞红了脸，故意大声嚷嚷掩盖自己的尴尬：“谁……谁嫉妒啦，那种女人才会做的事……”
　　“你再好好感受一下……”声音消匿在贴合的双唇。唐荟笨拙的回应，突然发现什么不对了：“唔……好热。”不同于昨夜冰冷的唇舌，火热的，来自于魅的温度，连手都是温热的。
　　一吻毕，魅舔了舔唇角，邪邪说道：“我只有对爱的人才会释放自己的情感，才会不冷，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在迷蒙的月色下，好多东西都仿佛不真实的，但是唐荟知道，眼前这个用力抱紧自己，深吻自己的魔，是真实的，他被真实的爱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