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执灯者

2、第 2 章

　　荒芜的庭院，是唐荟小小的天地，在他懂事起，他的记忆里就只有父亲的冷漠和兄长姐妹的鄙夷和欺负。“没有娘的野孩子！”这是几个王子公主欺负他的时候经常用到的词汇。一开始，他反抗过，在太子踹他进泥潭的时候，他嚷嚷着要见父皇，但是，他心心念念依赖的人连见他都觉得很烦。慢慢的，他放弃了，因为累了，因为习惯了，他选择像只小兽一般缩在角落里，尽量让自己变得渺小，尽量与世间所有的东西隔绝。
　　一间破旧的房子，残旧的摆设，一口井，一片荒芜的地，就是唐荟的一切。后来他知道，这是繁华的宫中唯一一处偏僻冷清的地方。唐荟住进去后，就更少有宫人进出。被漠视让唐荟学着做一切事情，做饭洗衣，耙地种菜，一切王子不会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每到入夜，唐荟最喜欢的就是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还有他最喜欢的月亮。他将自己的心事默默说给月亮听，说累了，就拿着书本静静在月下看，对他来说，月亮就是最衷心的的朋友，所以当那个奇怪的小生物降落的时候，他很天真认为，那是月亮给他的礼物。
　　黑亮的皮毛，血红的双眼，无论形态还是动作，都和兔子没有什么两样，独特的就只有那只兔子皮毛上一弯弯鹅黄的月型花纹。难道是传说中的月兔？唐荟小心翼翼接近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兔子，好奇地拿手去戳兔子温暖的身体，换来的是兔子一口狂咬。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吃痛的唐荟在看到兔子后腿上的伤口时，压下怒气，柔声安抚道。大概真的是唐荟一脸的无杀伤力的表情让它放下心防，兔子很配合松开口，允许唐荟将自己抱进屋内。
　　唐荟真的只是认为那是一只兔子，一只普通的兔子，虽然它在天上掉下来，但是仅是一只兔子。所以在满月的时候，起身解手的唐荟在看到那只月纹兔慢慢在月下化形的时候，吓得险些尿裤子。妖精，是妖精！惊恐的唐荟不住向后退着，一慌张，撞翻了身后晒菜干的架子，发出好大的声响。
　　循声移动着视线，那只妖精血红的瞳孔由惊愣转为可怜？“小荟讨厌我吗？”委屈的声音却有着魔魅的声线，让唐荟没来由脸就红了。“不……不是……你是妖怪……”语无伦次的唐荟想要表达些什么，却总不能把话说完整。磕巴着的间隙，妖精已经接近，将一张精致的脸蛋凑近唐荟，镶着红色瞳孔的眼眶蓄着大大的水团，好像只要一眨眼，就会掉下来一样。
　　“小荟，你讨厌我吗？”
　　“怎么会！”回神的唐荟挺起腰，笑着说：“玥玥你还是我珍贵的朋友啊。”妖怪就妖怪好了，他不在乎，好容易在这个冷漠的宫中有个朋友，怎么能因为他是妖怪就断送自己珍贵的友谊呢。
　　“真的，小荟不讨厌我，就是喜欢我啰。”
　　“喜欢……呃……是喜欢吧。”对方亮晶晶的眼神让唐荟红了脸，结结巴巴应道。
　　“太好了，我也喜欢小荟。”妖精说到，探过脸，就在唐荟的唇“吧嗒”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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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玥玥……”呻吟了一声，唐荟睁开双眼，环顾周围精美的摆设，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身体散了架一样的痛苦让唐荟回想起昨夜的一度春风……不对，是冬风！可是本该最痛苦的地方却没有什么反应，奇怪，难道是他的春梦？啊呸，就算是春梦，也该是梦到玥玥才对。
　　“娘娘，你醒了！”应声门开了，进来一个脸色苍白，没有眼睛的宫女。唐荟见怪不怪应了一声，任由着对方摆弄，虽然那个“娘娘”很刺耳！宫女没有眼睛，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工作效率，很快，所有的东西就打理好了。
　　“娘娘，今晚请留在屋内，魔君今晚还会来的。”宫女临走前随口说了一句，苍白的脸上还有暧昧不明的笑容。
　　还来？好吧，来就来，顶多再被压一次，唐荟如是想。
　　“你不是说棠国运来的是一个王子吗？”冰冷的声音飘散在大殿上，引得停驻在梁上的蝙蝠骚乱不已。
　　“是啊，是王子啊，怎么啦，逃啦！”应声的声音很是动听，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话语中的兴奋。
　　“没有！”
　　“切，那你叫我来干嘛？”失望，真是失望。
　　“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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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玥玥，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你那么好看，我……”
　　“怎么会，我最喜欢你了，你总是看着月亮，我就透过月亮看着你，就喜欢上啦。”
　　“那你真是月兔！”
　　“月兔，那是什么鬼东西。”
　　“那个是……”
　　“好低等级啊，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嘛，你猜，我是什么？”
　　其实最后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你只用着我给你的名字，用了两年，也瞒了我两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别摇头啊，玥玥，如果你真的在月亮看着我，那么为什么不阻止我嫁给别人，你真的喜欢我吗？
　　行动没有任何人限制，唐荟走出住处，随心漫步在空落的宫殿中，思绪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噗通！”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唐荟很悲哀发现自己走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掉进了某个不知名的池子里，莫名其妙就被呛了几口水。
　　“噗哈哈哈！”悠长的，低沉的声音在唐荟头上响起：“你还是这样，做事迷迷糊糊的。”
　　猛一回头，我的天，扭到脖子了，唐荟僵硬着脖子看着站在池边幸灾乐祸的某人。因为背着光，唐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知道这人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气场，很熟悉。
　　“我不知道魔君还有心思在这里晃荡。”唐荟淡定在池中站起身，不卑不吭应道。对于他来说，这个什么魔君的是会要自己命的，不敬重他，自己有可能早死早超生，反正，玥玥不会回来了吧，那么自己还等什么，还期待什么。
　　“啪嚓！”那个被称作魔君的人一脚踩下水，逼近唐荟：“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轻佻的语言，唐荟选择直接无视，低着头，不去看这个事实上的自己的丈夫。
　　“你不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
　　“没必要，你是可以主宰我生命的人，所以我只需要知道你是魔君就行……唔！”嘎然而止的话语，唐荟睁大双眼，注视着眼前放大的脸孔，唇齿间，熟悉的桂花香缭绕着迷人的甜香，这种熟悉的气味，他曾经尝过！
　　分离的双唇牵出晶亮的银丝，眼前魔君的容貌一览无遗。精致的脸孔，上挑的眼线，血红的双瞳带着炽热的情感，一只小小的耳扣穿过轮廓美好的耳，一弯月牙浮凸在耳扣上，闪着邪邪的光晕。
　　这张脸，虽然拉长了，变得刚毅了，而自己有十年没看这张脸，但是唐荟还是一眼认出他是谁。
　　“玥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