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20 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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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盈一晚上没睡好，肚子疼得要死，幸好秋假开始了不用去学校。只不过人身体不舒服就容易产生怨念，她觉得都是那个视频电话的错，接电话前她还好好的。
转手问了下李清，却得到了正面的结论，总体算好事。
“你这是身体各机能慢慢恢复了的表现，你是不是不记得了？你从无心忧开始，经期就紊乱……”
“……”
就算对方是医生，但被别的男士提醒这种事还是很尴尬，她想起这茬，随便聊了两句就赶紧挂了。
她应该是停经了，从她有印象的时候算起没有四个月也有三个月。也亏了都是陆修远在的那段日子，不然按她那时脑子不清醒的状态，极可能会让对方看到什么尴尬场面。
也是她如今想起来只会更尴尬的场面。
在被子里硬挺到天亮，想煮点姜糖水但家里什么都没有。时间还早，她准备去隔壁杜兰太太那借点材料，那位摩登的小老太太很早就要去遛狗了，这会儿应该算不上打扰。
想罢她随便拎了件外套披上，刚一开门就被吓得后撤了一步，一股冷风灌进来。陆修远也差点惯性作用地直接后仰在地上，还好下意识扒住了门框，他赶紧站起来理理衣服。
“你这是？半夜回来的？”
“嗯。”陆修远明显是等着门不小心睡着了，睡眼惺忪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抬胳膊烦躁地耙了耙：“怕你把门锁换了，挂了电话就往回赶。”
姜盈一哂，压着肚子抬着下巴道：“不说回国了吗？就凉城到巴黎这个点也到不了吧？”
陆修远干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不是、不是想骗你。就是，怕你担心。”他下意识摸了摸额角，想帮姜盈揉肚子被躲开了。
额头上之前缠的一圈圈的纱布换成了补丁，其他伤口都在衬衫下面。姜盈顺着他额头颈子肩膀手臂扫量一圈，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陆修远一个激灵眼睛都亮了，四下环顾，假装不好意思道：“这不太好吧老婆，光天化日的，还没进屋呢。”
姜盈：“嗯？你说什么呢？”
完了看陆修远一脸正直地跟她眨眼睛，姜盈都要气笑了：“我要看的是伤，其他伤！想什么呢你，尽会想美事！”
男人肩膀都垮下去了，一秒打蔫，不情不愿地吐了个单音节。
“哦。”
就这么一声爱死不死的调调深深地把姜盈逗乐了，肩头直颤。她拽紧披着的外套，神奇的发现肚子好像不疼了？这件纯黑的西装外套质感很好，上面还有这个人的味道。他想起这个人以前穿着这套西装在人前冷酷的气势，跟面前这个尾巴都垂下去被抛弃了似的大狗放一起联想了下，就更是笑得停不下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白皙的指尖蹭去挤得泛红的眼尾，刚想埋汰他几句，陆修远一把抱住她，看不见脸的那种抱法。
姜盈不懂他的激动，她不知道距离上一次陆修远看到她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就是这样的笑，真的开心的笑，不是为了安抚不是为了附和不是为了陆修远。是只为了值得她开心的事。
这个恣意明媚的笑容和动听的轻笑声就像初秋晨光里第一声鸟啼，扣动了昏沉中的陆总快消沉致死的心底暗门。
“陆修远……”
“老婆，我好想你。”陆修远扣着她后颈不让她看，自己的脸埋在散发着香波香味的发丝中，嘴唇贴着她说：“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我好想你……”
“少骗人了，这才五天……”
但她好像明白了一点点，颈窝那好像有点湿了，是、又不是很确定的那一点。
唯有拥抱的温度，委实比外套更炙热。
“你多的是方法门路吧？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方式？”
腹部的纱布渗出血来，颜色鲜红，这比姜盈以为的要严重得多。都过去四天了还能渗血，而且纱布已经够厚了。她不由得气闷道：“你没有做准备？有这个必要吗？！”
陆修远赶紧夸张地抿着嘴挤眉弄眼，其实他真的疼，但姜盈生气了他只能“更疼”。姜盈却不吃他这套，从床边站起来眼尾像坠着铅锤似的瞪他。
陆修远见苦肉计没顶用只好踟蹰着回答道：“……没有别的办法。”
姜盈蹙眉说不上是难以置信还是什么的眼神睨过来，陆修远拉过她的手沉缓道：“不这样……不这样，我过不去。”
他不敢跟姜盈对上视线，说好了不提从前，但他编不出别的理由了。说起来，他老大一个陆总，以前从来不需要编理由，根本不屑于如此。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就这，老婆也并没有比较顺气。
“果然是没用的男人。”
陆修远现在只要听到这句话眼皮就乱跳，这都快成姜盈的口头禅了。但眼看姜盈伏下身主动靠近他，膝盖跪上床沿，一手按在他肩上，一手捧着他脸，吐气如兰地拂过额角的伤处……某人又开始心猿意马，心上手上都痒痒的。
瞬间感觉伤口疼得简直不要太值得，甚至还可以再重点！
“额头这还好，起码长合了，也没渗血。”
姜盈刚要起身就被一把搂住，有力的手掌压在她后腰紧紧贴在男人身上，更盛的热意很快透过衣料传至赤裸的胸膛。陆修远总觉得老婆身上香香的，不自禁地贴着她小腹说：“我注意着呢，不敢破相。”
姜盈轻笑一声，带着点调侃道：“嗯，知道你臭美。”
“怎么是臭美？我一大男人臭什么美。是毁容了你肯定就不要我了。”
姜盈退开点，伸出一根纤长的指头抬起他下巴左右摆摆，故作挑剔道：“这话倒也没错。”
然后在陆修远露出垂眼大狗的表情时，头一低，在他右脸颊颧骨那道浅浅的白痕上亲了一下。
时间和热度都仿佛在这瞬间凝固了。
陆修远心口的兔子狂跳起来，像年少时面对心仪之人的表白，面上不显露一点，内心却疯狂鼓噪着，欣喜若狂。他抱住人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姜盈一脑袋撞在他胸膛上吓了一跳，小拳头轻轻打了他一下，嘴硬着：“我看你还是不疼！”
陆修远忍着腹部反复拉扯黏连又撕裂的剧痛，一手按着她脑袋不让抬头，一边亲着她发顶。他是想说些情话的，奈何实在疼得稳不住气，脊背上全是冷汗。只好消停点流连不已地亲着，揽着肩膀来回抚弄。
“老婆……”
“请叫我姜盈！我提醒你，你还没追妻成功呢。”
“……哦。”
又是那种要死不活的声音，姜盈忍俊不禁。
“好了起来，回医院吧。”
“不回。”
“我警告你不要再撒娇了哦，我鸡皮疙瘩都开始站军姿了！起来，快点去医院。”她艰难地从床上下来，转身拉陆修远的手臂，实在拖不动，只好又说道：“我陪你去。”
“好，我们走。”陆修远立马起身下床扣扣子，动作相当流畅，跟伤口撕裂的不是他一样。
姜盈叹为观止：“……陆修远，你是哪里来的小朋友吗？！幼稚死了你！”
陆修远轻轻撞了她腰心一下，小声道：“我是‘小’朋友还是‘大’朋友，你还不知道？”
姜盈随着他的视线向下游走一圈，抬起头言笑晏晏地，下一秒伸出手来先张开五指然后狠狠攥成拳，最后还做了个拧的动作。
她还拧了一下！咬牙切齿地！
陆修远顿时不知哪疼了一把。
“我不知道呢，要不然咱们先回屋验证一下？”
陆大总裁赶紧从善如流地握住那只小拳头妥帖地包在自己掌心里：“我错了老婆，我们这就去医院吧。” 陆总的爬床路漫漫，只能安慰自己，养伤就是要清心寡欲。他顺手偷偷给李知言发了个信息，叫人赶紧滚回国去。
那头收到信息的李知言，一边恨恨地收拾病房和行李，一边骂骂咧咧。
之后几天姜盈都在医院被缠得脱不开身，离开一会儿就被微信追问去哪了去哪了去哪了。姜盈在住院部楼下对着唐橙的视频生无可恋地道：“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了？就像换了个芯子！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都用到我身上了！还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抠出来贴我脸上！”
满腹牢骚换来唐橙哈哈大笑，“谁叫你喜欢的就是这种极端份子。”冰川化冻直接进入岩浆时期，一点儿磕不带打的：“虽然我隐隐感觉，你这是在跟我凡尔赛？”
姜盈愣了愣，与数月前的晦暗相比，重新亮起来的瞳孔忽忽闪闪，她一低头，笑了。
“嗯，一点点？”她用两个指尖比了个几毫米的距离，唐橙便配合地捂眼啧舌道：“你真是，没眼看了。”
两人都冲着手机笑。
挂下视讯，李知言就搂过来：“怎么又掉眼泪，你再这么着我真要吃醋了，没见过为我露珍珠呢。”唐橙拨开他的手，自己又蹭了下眼睛，换了副表情道：“我想去那边玩，上次都没玩成，这次我们一起去玩玩吧！”
“好啊，你说什么都好。等这次项目谈下来，姜氏顺利接手，我们马上就飞。”李知言额头抵上她的，低声说：“别感慨了，这不是她本该有的吗？我们也会的，会很幸福的。”
唐橙点头，刚擦去的泪水又漫上来，她赶紧环住李知言的脖子。
“嗯，嗯。”
等姜氏顺利接手刚好12月中旬，姜盈很快也放了寒假，四人行就此展开。阿□□翁戏剧节到底完全错过了，但陆修远的旅游攻略总归是派上了用场。四个人随心所欲地到处游玩，品尝当地美酒美食，看话剧歌舞剧，走过古老城墙，教皇宫，逛了无数博物馆，当然还有艺术品展。
最后一站他们去了霞慕尼小镇。去攀阿尔卑斯山的最高峰勃朗峰，虽然高原反应没能登顶；去乘坐世界最高的南针峰索道，在上面又害怕又兴奋地瞎叫唤；也去了冰海，穿冰河洞穴。
而在近一个月的旅行中最重要的一段是：在南针峰平台的酒吧里，穿着厚重滑雪服的唐橙，一点儿也不美地接受了李知言心血来潮的简陋求婚。
没有鲜花，没有资产证明千万聘礼，没有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就是一枚蓄谋已久的戒指和一颗封满了玫瑰花瓣的冰雪心脏。却足够让姜盈领会“知了”的深藏不露了。
李知言捧着那颗冰雪玫瑰的心脏说：“没有任何玫瑰能浓烈剔透过我爱的女孩儿，我只想一生守护你的勇敢，坚强，善良，也一生做你肆意纵横的后盾。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份契约，我都爱你，唐橙。我爱着你，而你永远，是自由的。”
“……你这，你这给我留拒绝的可能了吗……”
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新娘的姑娘，捂着嘴眼泪从指缝漏出来，李知言憨憨地在众人的鼓动下终于把准备已久的戒指戴在了该在的位置。
来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送来欢呼掌声和用各地语言拼接的祝福，为这简陋的求婚平添了盛大的光彩。陆修远搂过姜盈让她埋在自己肩膀，掏出手机把早储备好的土味情话一条条念了个遍，半晌才把人哄好。
转眼又是薰衣草香气弥漫四野的时候，家里又要来客人。这一次是姜盈自己定好的菜，一大早超市就配送上门了。陆修远难得给姜盈摆脸色，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垂着眼尾老不乐意。待把食材全都拎到厨房打开一看：欧洲蓝龙，帝王蟹，黑金鲍，鲑鱼，红虾……
一整个海鲜宴的节奏。
陆修远脸都要绿了，扭脸哀怨地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姜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道：“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自己来。”
陆修远赶紧把食材往自己身前一拢：“那怎么行，我老婆做的饭除了我谁敢吃！”
“那你就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嫌丢人。我警告你哦，等会儿学长来了你给我好好说话！不然你就去睡画室一个月！”
“吼——我……行行行！做就做，凶巴巴的。”刚想振下夫纲就被小拳头吓退了，陆修远不甘心地一把掐住她腰肢搁在琉璃台上：“我可是要冒着过敏的风险，你说，完了怎么补偿我？”
姜盈直接抓起捆成一团的大龙虾挡住嗅来嗅去的人形大狗：“看你的表现！先去处理海鲜，快点儿，下午学长就要回巴黎去了！” 陆修远唉声叹气被她推着，坚持不懈地想讨一点儿甜头，可惜姜盈就是不肯。正闹着，门铃响了，姜盈一把给他推了个趔趄，头都没回就跑去开门。
陆总愤愤不平地在后面单手支着裤腰点点点。
姜盈快有两年没见过叶云寒了，再见时对方坦然了很多，她一下联想到唐橙给她分享的八卦。应该是叶云寒之前去世界各地旅游时在某个小地区认识的女孩，追人追到了凉城，还给唐橙打过电话问关于姜盈这个“白月光”的事。
虽然唐橙转述时感觉不大高兴，姜盈却觉得这么直接的女孩会比较适合叶云寒。不管最后和叶学长在一起的人是谁，她都觉得很好。
“叶学长，好久不见了，快请进！”
“不了，本来时间够吃个饭，可现在又不太够了。我看你一眼就走。”
叶云寒爽朗一笑，又腼腆地解释道：“刚有人催我回去……”
“是那个旅行认识的……？”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叶云寒顿觉尴尬，“那丫头是专门扒国际政坛丑闻的记者，大胆惯了，性格就比较野。你别介意啊，她其实没恶意……”
叶云寒没解释太多，但姜盈还是看出来两人有戏。她随意问了几句，叶云寒竟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在他的性格来说，已是难得。
叶云寒不意同陆修远罩面，毕竟上一次见面的情形算得上陆大总裁的黑历史，他本就不是喜欢挑起争端的人。再者现在，他确实没必要再跟前情敌剑拔弩张了。
两人就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小坐了几分钟，确定了彼此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叶云寒就起身告辞，姜盈把人送出院子。
“姜盈，跟着你的心走吧，你一直都很勇敢。既然给了他机会，就再勇敢一次。”
姜盈只笑笑，没回答。
叶云寒停下脚步，侧身同她面对面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止步不前。但是相信我，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愧疚，而给情敌下跪。”
“……下、跪？什么下跪？你说的、是陆修远？”
她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等事，但叶云寒明显不欲多说。
只见他沉默点头道:“姜盈，无论是数年前、两年前，还是现在、未来，我永远希望你好好的，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你一直想要的都只有这一个人，不是吗？”
姜盈莞尔：“学长你别说了……”
叶云寒摸了摸她的头：“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独自来看你了。能让我抱一下吗？”
“当然。谢谢你，叶学长。”
她主动向前一步，这个拥抱非常礼仪性，姜盈很高兴，比起心里早有的答案，她更开心在这个拥抱里感觉到叶云寒彻底的释怀。
“真的谢谢你，叶学长。”
“行了，说一次就够了，我知道。”
“你不知道。如果我希望这世上还有个人一定要幸福，必须幸福，那一定是你。”
“好。那等我实现了你的愿望，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像她兄长一样的叶云寒值得更全心全意的专属幸福，她真的很期待那位兄嫂的到来。初夏的风带着光带着正正好的暖意送走她牵挂的亲人，像她每次送走唐橙时浓浓的不舍。但确定了叶云寒也放下了，她便觉得一切都会更好，他们每个人，都会更好。
结业在即，她忽然萌生了也该回国了的想法，她真的有点想家了。想念国语，想念中餐，想念那里的每个人。
直到路尽头再无人迹，转身便看到窗纱不自然地垂落，她笑笑，闲庭信步地往回走。
“下跪？陆修远？呵……”
太不可思议了，无法想象。然而推开门，陆总就像为了证实自己的黑历史确实存在过一般，毫不顾及面子地哀嚎着： “老婆救我！！快想想办法！疼死我了！！”
姜盈绕过前厅顿时被惊呆了，只见陆大总裁正被那只生猛蓝龙死死钳着手指，怎么甩都甩不掉。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姜盈非常不厚道地站在沙发后面笑。龙虾本来在琉璃池里根本爬不出来，要不是某人在那掀窗帘偷看她和叶云寒，也不会给这虾大将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男人的心眼子不仅越来越多，还越来越小了。
不过蓝龙的钳子是真锲而不舍，无论陆修远怎么敲头掰手腕都没有松动的迹象，居然真把堂堂陆总给欺负哭了！
姜盈笑不可遏，陆修远红着眼委屈道：“老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没同情心的，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姜盈慢慢站好，一边优哉游哉地欣赏着那捧着大龙虾一脸滑稽的陆大总裁，一边勉强严肃正经道：“陆修远。”
被点到名的陆总下意识就立正了。
“陆修远，这是我爱你的第十年。
“你要不要现在就回应我，我们俩，是谁赢了？”
她笑得张扬明媚，一道水痕倏忽划过脸颊，像流星划过白丝绒的天幕，在阳光的折射中晶莹闪耀。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20 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