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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为了交货,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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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的病?
“大嫂病了快一年,这与这把剑有什么关系吗?”
谢诺若有所思的伸手摩梭剑柄的纹样,萧时若在醴都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只是看上去有些呆的女子其实比折雪堂那几个自视甚高的蠢货都聪明。
“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想,如果我能治好少夫人的病,你大哥或许就能接下这把剑。”
吴许原本前倾的身体微微后仰,目露狐疑。
“你是大夫?”
谢诺摇头。
“那你是术师?或者你会术法?”
谢诺还是摇头。
“那你怎么可能治好我大嫂?”
吴许身边还有个亥时在他说这话的跟着点头。也是谢诺常年身体反应跟不上脑子,否则亥时就能看见此刻他师姐脸上可怖的阴云。
“嗯,我在醴都遇到过和少夫人差不多的症状,之所以一直治不好,是你们没有找对方法而已,这件事萧公子可以作证。”
木桓一直站在萧时若身侧,他低头就看见这位谢姑娘踢了他们小侯爷一脚,更诡异之处在于,他们小侯爷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锋芒的凌厉,甚至好像还笑了一下应和着她。
“确实如此。”
木桓只觉得周遭来往仿佛都换了天地,能将人瞬间变得他已经不认识了。今晚他一定要好生和木争说说这件事。
在以前,小侯爷何曾对什么人这样耐心过?
亥时知道萧时若是从醴都来的小侯爷,听他这样说,便信誓旦旦的热心劝说着吴许。
“萧公子都点了头,那我师姐说得肯定就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
到底谁和谁算得上是同一个师门的?谢诺很怀疑。
好在本着试试并不吃亏的想法,吴许很快同意带他们进府。柳映村的乡亲几乎围满了前堂,陪老夫人热热切切说着话。为了避免路过时被拉住,吴许带着他们走了东侧门。
“平时大哥将东院看得很严,这两日府中事情多,所以之前才能让你们看见我大嫂的情形,这可是我们家的秘密,不可外传。”
谢诺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你大哥现在在东院吗?”
吴许带着他们走在双面廊的外侧,还时不时小心翼翼通过花窗窥探园内的情形。
“当然我得确保大哥不在才能带你们进去,否则你们就别想见到我大嫂。”
他们这就像是在做贼。
谢若并不是头一回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她鬼使神差的还回头看了一眼萧时若,即便是此刻,他看上去仍旧步履从容、光风霁月,让她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
同样萧时若也一直都在观察着谢若,他发现在得知吴府大少爷暂时不会出现在东院的时候,这位谢小姐有些隐隐的失望。
他兴致很好,一如曾经在折雪堂,每次看到谢家这位远房小姐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都难得饶有兴趣的看了下去。
“好了,我就在东院门口守着,如果我大哥忽然出现,我就大声喊出来,你们及时从窗户逃出去,这样就没事了。”
这傻小子总是时不时让谢诺感到有些一言难尽。
她木着脸色问他,
“你就这样放心我们进去?那可是你大嫂,如果我们不怀好意,你大嫂的清誉岂不就毁了?”
吴许茫然的看了她一会儿,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们是吗?”
“不管我们是不是,你都不应该独自让我们几个陌生人进去,你要带我们去见你的大嫂。”
吴许就被她这样连哄带吓的全然忘记了如果此事被大哥发现的惧意。
东院的下人全都坐在外廊下聊天,见二少爷来了,有些慌乱的站起身。
“二少爷,你怎么来了?”
吴许挥了挥手,他脑中满是混乱和紧张,没心情计较他们的不尽责。不过还记得吩咐一句,
“你们好好看着入口,若是大哥来了,及时叫我。”
“是。”
下人们早就习惯了不问缘由的做事,尤其是对于东院的这位少夫人。少夫人刚病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还尽心尽力的服侍,可这病的时间越久,古怪的事情越多,大家生了恐惧便有意忽略那间屋子,除了少夫人发狂需要去叫大少爷,没人会主动靠近。
吴许抬手敲了敲门,意外的是从里面传来柔和的声音,听上去神智清明。
“是阿许吗?”
现在会敲她门的只有吴许了,若是大少爷只会推门而入。蒋婉琉刚才发作了一次之后,便觉得有种难得的舒快,心中的郁气也散去许多,便不愿再躺在床上。
谢诺他们一进门看见的便是一个温婉瘦削的美人倚在窗边的茶案上作画,无端的美人风流,叫人瞧了赏心悦目。
亥时小声嘟囔着,
“这不看着好好的吗?”
吴许也惊讶的瞪着她,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大嫂了。
“大嫂,你没事了吗?”
蒋婉琉笑着摇头,谢诺发现她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就觉得好了许多,我一直躺了这么久总也不是办法。至于是不是全好了,还是等大夫来了看再说吧。”
吴许心中有些喜悦,将谢诺介绍给她,
“大嫂,这是……我今日认识的朋友,她或许可以治好你的病。”
蒋婉琉眼中流动着轻微的讶异,随即放下手中的笔,从窗塌上起身,朝着他们行了一个浅浅的万福礼。
“既然是阿许的朋友,琉娘在此谢过。不过我这病来得绵长,见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这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
在吴许还想继续劝说的时候,谢诺先他一步开了口,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勉强少夫人,夫人若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以派人来找我,毕竟多个人也多个办法,我就住在柳映村。”
蒋婉琉含笑的应承着,结果他们费了半天劲进来,就只在门口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两句,亥时弄不懂他这位师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吴许也很茫然。
就在这时,东院门口那株最高的树忽然像是被人削了脑袋,整个树冠忽然折下落入水面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将屋内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吴许瞬间脖颈的毛都竖了起来,心也像是被那树脖子给捶中了一般跳得厉害。他慌得拉着一众人往外拖去,
“完了我大哥肯定过来了,看见我们进来我就完了,快快快,我们快走。”
不过他今天就像是落了套,注定蹦不出去,刚转身就看见他大哥已经进了东院的门,身边这一大波的人挡都挡不住。
从那莫名其妙掉下来的树冠,吴城就预感不妙,当他看见除了那两个令人烦闷送剑的,还多了几个人出现在琉娘的房间门口,脸色已经沉得山雨压顶。
“吴许,你最好能解释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性子他当然最了解,在看到吴许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的时候,吴城就将目光转向了谢诺,
“又是你,看来我刚才就应该直接报官,你们现在擅闯民宅,而且还妄图坏我妻子的名声,这些罪都够你们承受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注意到院中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气质斐然,却也不知为何会与那不知分寸的呆女子在一处。
知道有人在打量自己,萧时若却没分半分目光给吴城,从进入这东院,他就一直站在院中看着那棵树,没有跟着他们进那间屋子,直到树冠倾落,他才神色凌厉看向谢诺。
那是她方才进入东院之前,和吴许拉扯时做的手脚。一个术法能施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他以前倒是不知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副天生呆愣的外表之下,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大哥,是这位谢姑娘说她能帮忙治好嫂嫂的病,我才带他们过来的,并不是要对嫂嫂不利。”
吴许有些磕绊的解释,但吴城已经失去了与他们纠缠的耐心,当即吩咐身边人去多叫些人过来将这几人拿下。
就在这时,蒋婉琉也从设屋子里走了出来,倚在门边。
“夫君,阿许说得是实情,他也是关心我,今日爹的事也忙,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好不好?”
妻子好端端的站在那儿,正柔声细语的安抚他,除了她的脸色苍白许多,其它一如从前。吴城紧锁的眉头却未曾完全放松。
“琉娘,你怎么?”
蒋婉琉笑着抬手捋了捋掉落在耳畔的散发,七分西子三分魅惑。这般形容让谢诺想起来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这位少夫人浑身流露出来刻意的柔媚与她大少夫人的身份是错位的。
“今日觉得好了些,之前画的那幅竹还未完成,就想着将它画完,城郎,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看看?”
吴城阴郁的神色终是露了一些柔软出来,想朝屋内走去。
可今日偏生就怪事不停,月洞门旁立着的一块太湖石在这时忽然碎成几块落了满地。
东院那几个下人立马大惊失色的叫喊出声,
“有怪物,大少爷您看,真的有怪物啊,我们之前怎么说,您就是不相信,您看,先是那棵树现在又是石头,少夫人……”
“闭嘴!”
下人们因害怕而越来越尖利的声音被硬生生截断,院中的似乎还能感受到一股惊惧的颤抖。吴城冷着脸吩咐身边人,
“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带着十分的不愿战战兢兢的靠近月洞门,正巧许是从外院的湖上穿过来一阵风,吹出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人当下就杵着不敢动了,缓缓滑坐在地上。
亥时本也被这情形吓得有些冒冷汗,看着那个小厮的样子竟还能忍不住笑出声,谢诺一挑眉,
“要不你去看看?”
亥时立时不作声,谢诺本也没指望他,就朝那碎石块走去,亥时倒是不忘上前跟着她。谁知那个瘫坐在地上的下人忽然往后一仰,声似惨叫般,
“妖怪,真的是妖怪。”
本就紧张的东院顿时乱作一团,那些人甚至都没瞧清发生了什么,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了一片,吴许吓得躲进了屋子,吴城则下意识护住了妻子。
只有谢诺冷静的看着那些正聚拢在一起的石块,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但有人比她更快,木桓和木争是萧时若的侍卫,自然有保护主子的任务。即便危险尚未靠近,那也需提前帮小侯爷清除。
他们两人的武功都不错,也曾考过天术门的术师,但由于长期跟在萧时若身边,也没有在术师这条路上精进,况且萧时若似乎也不喜欢有术师跟在身边。
他二人利刃出鞘却似乎拿那碎石组成的石人没什么办法,石人身形毫不笨重,甚至与真人无异,一招一式间,两人眼瞧着不仅无法伤它,还被它逼得节节败退。
谢诺转身推了一下亥时,
“你去跟在萧公子身边。”
不得不说,亥时这孩子很有悟性,不问为什么,立马就遵循了谢诺的吩咐。就在他转身之间却没看见他那呆愣的师姐足尖在地上轻点了点,石人马上就停了下来,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拉住了身体。
谢诺定定的看着它,朱唇轻启,以只能她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
“回来,否则我就不帮你了。”
在众人眼中骇人的石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不动了,它的身形看上去甚至佝偻了些。木桓和木争也疑惑着退到了萧时若身边。
此时谢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符,随手扔在了地上,转身朝着吴家大少爷说道,
“吴大少爷,我能帮你们就到这儿了,这是我爹怕我遇到危险,给我的定身符,但时间有限,只能定住他一刻钟,这是你们吴府的妖,也只能你们吴府的人自己解决,毕竟只有术师才能对付妖。”
吴许从屋内探出个脑袋,
“我们家学术法的就我一个,可是我不会对付这怪物啊,谢姑娘,你别强人所难。”
谢诺木讷的神色丝毫没有看向他,
“谁说需要你了?”
吴城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那些常年阴郁之下似乎涌动着奔流不停的潮汐。
“我说的一直都是吴大少爷。”
日月换行的时候,潮汐奔涌而出,他眼中的阴郁在褪色,他听见谢诺还在继续说着,
“从我今天来送这把剑,所面对的一直都是吴大少爷。吴城,这剑是吴老爷为你打的,剑既然已经锻造好了,你就必须要收。”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怪异的断断续续,
“剑……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