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光落入深渊》伊伊不舍

6、钱

　　刚刚接近门口，伊缇斯便听到售卖门票的人在介绍着斗兽场的历史。
　　那是在神明还存在的时候。
　　斗兽场建造的初衷原本是让人们信仰的神明见识到人类对神明的爱戴，相传在斗兽场获胜的冠军会得到面见神明的机会。
　　不过现在嘛……
　　售卖票的人见到了旁边走过来的伊缇斯，很是热情的开始介绍：“今天可是半个月一次的盛会哦，又新进了不少家伙，只要十个银币！不来看看吗，小公子？”
　　虽说伊缇斯改变了样子，但是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有清秀白净的脸庞还是让人觉得这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小公子。
　　听到售票人的话，伊缇斯看向售票员面前的小盒子里装的闪亮的银币。
　　思索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银币？可是我没有这个。”
　　听到伊缇斯的话，那人笑着的脸庞瞬间垮了下来，他还以为是个大头呢，结果是个没钱的小孩。
　　“去去去，没钱别挡着我做生意。”
　　那人边说还朝着伊缇斯摆手，让他离远点。
　　伊缇斯第一次见识到了人类的变脸本质，还有些迷茫的被赶到一边站着。
　　或许，在人类世界生存的第一课应该是，赚钱？
　　黑鸦乖巧的充当着摆件，一点也没有想要为小神明解围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一只普通的鸦，怎么可能会有金光闪闪的金币和宝石呢？没有，完全没有！
　　就在伊缇斯思考怎么解决这个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上前想要给他答案了。
　　“嘿，你是想要赚钱是吗？”
　　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看向一旁站了有一段时间的伊缇斯。
　　来斗兽场的人，要么是奴隶，要么是观众，要么就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这个人他观察了有一会了，既然没钱进去，又不似贵族那般嚣张，那就是想要赚钱咯。
　　就算不想也没关系……
　　总还是有办法的……
　　这样清秀干净的少年，可是不少贵族老爷喜欢的。
　　伊缇斯看着向他搭话的人，目光没什么波动的点点头。
　　“跟我来。我能带你去赚钱。”
　　高瘦的男人笑的温和亲切，最后伊缇斯看了眼斗兽场，还是选择和面前的人走。
　　他知道面前之人的恶意，但他好奇那个所谓赚钱。
　　要怎么做呢？
　　伊缇斯好奇地跟着男人走向了斗兽场的另一条街道，昏暗带着点潮湿的气味，阳光都吝啬的只愿意留下一点痕迹。
　　他走过不平整的道路，周遭的人睁着空洞的眼眸看着他和那个男人。
　　莫名模糊的声音穿插在昏暗的巷子中。
　　伊缇斯跟着男人越走越深，偶尔有一两个斜靠在门口处的女人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像是讽刺又像是麻木。
　　“哇——”
　　黑鸦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巷子，它展翅飞到了屋顶上，就这么看着男人将伊缇斯带到了一个院子里。
　　伊缇斯没有在意黑鸦的离去，他就这么跟着男人来到了这处院子，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笑的和蔼的样子。
　　“这是哪？是什么地方？”
　　听着伊缇斯的问话，男人笑的更和蔼了。他只是打开了院子的门。
　　从外面看去，这个门里面居然是漆黑一片，莫名摄人。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男人一把抓住了伊缇斯的手，半是强硬的拉着他进入了大门。
　　走进大门后，男人将门落锁，伊缇斯看着关上的大门直觉不对。
　　“你要做什么？”
　　“赚钱呀，小孩，在这里你会赚到钱的哦。”
　　男人的力气很大，直接拽着伊缇斯然后把他推进了一个牢笼之中。
　　他被推到牢笼里，看着面前的人就这样落锁，被幻化的衣服刻意模仿着普通人的衣着，沾染上了灰尘。
　　伊缇斯看着衣服上的痕迹，不开心的皱眉。
　　“放心，我会把你卖个好价钱的。”
　　简直是太好骗了，一路上都没有试图反抗或者挣扎，看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呢。
　　哈哈哈哈，他会赚钱的，不过这钱到谁的手里就说不准了。
　　男人很快就离开了，伊缇斯转身看着囚笼，并不干净的稻草还有一些红色的痕迹，这里似乎不止一个囚笼，但都被隔绝起来。
　　笼子并不大，只能让伊缇斯在里面走两步。
　　他抓着笼子上围困住他的一根精铁，轻轻往外一扯，那看似坚固不可摧的精铁就这样变形了。
　　然后伊缇斯乖巧的往回扯，让它变回原样。
　　然后抬手看着自己没什么变化的双手，好像……把那个人净化之后，自己好像长大了一点点，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能感觉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真是奇怪，为什么呢？
　　“哇——”
　　黑鸦的叫声传来，但浮现在眼前的却是突然出现的黑雾。
　　影影绰绰但那人好像并没有真的过来。
　　“哎呀，可怜的小孩，居然被捉住了吗？”
　　沙哑带着嘲笑的的声音似乎随着黑雾环绕在他身边，伊缇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认真观察着这令他忌惮又排斥的黑雾。
　　况且现在有个人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捉住？那个男人捉住我要做什么？”
　　伊缇斯疑惑询问，黑鸦从外面飞进屋内却只听到了主人的声音，观察了一下后还是落到了伊缇斯的肩膀上，并没有打扰两人对话。
　　“谁知道呢？或许是把你当作奴隶卖掉，或许是把你送进斗兽场和那些肮脏的魔兽搏斗……总之，就是这样。不过……若是你求我，或许我能带你离开呢。”
　　一如既往蛊惑又深情的声音，黑雾透过铁笼巡视着改变样貌的伊缇斯。
　　也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位新神，知道要改变自己显眼的样貌，却又轻易的被人类哄骗。
　　“不用了，我本来想去斗兽场看看，而且我想观察一些人类的行为。”
　　直觉告诉伊缇斯，这对他有用。
　　“真是天真……那么再见了，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会有让我感到有趣的事情。”
　　黑雾很快消散，伊缇斯肩膀上整理羽毛爱干净的小黑已经不在意无良主人的抛弃了。
　　不过很快小黑便被一只手提溜起来。
　　“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帮我去看看那个男人吧。”
　　说完直接往前一丢，小黑差点没飞起来。
　　小神明肯定不是故意的吧，圆溜溜的鲜红眼眸此刻居然有些呆滞，但还是听话的飞走了。
　　啊，我当然不是故意的。
　　伊缇斯看着飞走的黑鸦想着。
　　伊缇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安静的蹲着，身上的灰尘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闭上眼，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思考自己脑子里少的可怜的传承。
　　权柄铭刻在神格之上，可他却看不清晰，连神格都隐没在最深处。
　　伊缇斯叹着气，感觉自己好倒霉啊，他想念自己还是个光团的时候，在母神的怀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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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最恢宏华美的宫殿，圣池中会孕育自然权柄的神明。
　　“伊缇斯，你会是个不同的小家伙。”
　　面容模糊的母神笑着看着小光团，悲悯的目光似乎看到了未来。
　　那叫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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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四天，那个男人都没有过来，但对伊缇斯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不过他记得，人类似乎需要进食才能充满活着。
　　黑鸦每晚都会回来告诉伊缇斯情况。
　　伊缇斯用神术变幻的面容似乎更加虚弱苍白了，这时，之前那个男人终于来了，他满意的看着虚弱的伊缇斯。
　　很好，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品质的。
　　至少比其他人要干净。
　　“好了，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你乖乖听话。”
　　男人打开铁门，粗鲁的为伊缇斯带上手铐和脚链。
　　面对伊缇斯没有反抗的样子，那人看上去心情更好了，本来还担心反抗的话会不会把这个好货给打坏了。
　　手铐系着一根麻绳，那人就这样牵着伊缇斯走到了一处更大的笼子面前，里面挤满了惊恐的人，身上带着红色的伤口。
　　他们都是那样恐惧的和绝望。
　　“救命……”
　　“好痛……”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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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各样的声音，伊缇斯看到这些，听到这些，这是第二次他看到人性的恶。
　　相似的……恶。
　　男人粗暴的将伊缇斯塞进笼子，里面的人惊恐的躲远，仿佛将要面对的是长鞭与棍棒。
　　麻木的目光看着外面荒凉的场景。
　　黑鸦停在笼子上，却被人粗暴的赶开。
　　笼子里面洒落一些干涸的鲜血，伊缇斯看到有个女人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孩子。
　　两人的衣服都是那样破旧不堪，可她却没有哭泣，眉目间是决绝的坚韧。
　　驾车的人随意的丢了一些粗糙的黑面包进来，被所有人哄抢，那个女人力气不大，只抢到了一小块，却毫不犹豫的给了怀里的孩子。
　　她几乎是急促的叫自己的孩子快吃，那个孩子也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里盛着眼泪，却努力没有落下。
　　周围有人看着那对母女，却还是没有上前。
　　并不是不想，似乎是女人做了什么让他们忌惮，求生的本能会让所有人疯狂。
　　在这里，衣着干净，看上去又虚弱不堪的伊缇斯被人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
　　在看到他没有去争抢食物后，几乎一半以上的人扑向他想要撕碎干净的衣裳，想要在那张苍白的脸庞上留下伤痕。
　　因为他们都是这样的！凭什么这个新来的可以这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