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的我变成他的香水》沙漠刺

11、西蒙

　　第十一章
　　我第一次穿西装，就是去以‘迷宫’为主题的香水晚宴。
　　蓝子仲穿着一身白色燕尾西服，比平常更帅了一个层次。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合我还有些怯场，见多了没头发的，这里的人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头发茂密，让我好不适应。
　　“你知道吗？今天晚上西蒙也会来。”
　　“西蒙？”对于我一个整天采用古朴方式与香料接触的人，对于走向国际的香水实在不是很了解。起初我以为西蒙是个牌子。
　　后来才知道蓝子仲指的是个人。
　　年少成名，获了很多奖的人，今天晚上被邀请过来作鉴香师。
　　他说的那个人身影纤细，只穿了牛仔裤，白衬衫，十分随意。还有点眼熟。不过评委级别的人，不是我等随意靠近的。
　　展会上陆陆续续放置了许多香水。
　　大家对于迷宫主题香水的设计各有千秋，我和蓝子仲在诺大的展会厅中闲逛，不得不感叹他们对香水的设计简直是出神入化，不仅展位后面配备了风格相同的背景画，就连设计的包装都格外精致美丽。
　　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第一印象的选票出来了。
　　入围的香水有六个。
　　入围的作品需要调香师亲自上台去说明有关作品的一切。
　　很荣幸，蓝子仲排到了第三。
　　他站在台上，台下坐着很多人，一部分是香水公司的老总，一部分是今天被请来鉴香的人，罗教授也在台下。最前排打分的有三个，其中被称西蒙的人坐在最右边。
　　“这款香水，很特别。请这位作品的创作者为我们讲讲，它的创作理念。”
　　开口的人是西蒙，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干脆，带点少年气。
　　蓝子仲扫视来一眼台下，不经意间与我眼睛相瞥，我冲他给予鼓励式的点头。
　　“这瓶‘迷邸’是我对迷宫的理解，它藏着废弃老宅最陈旧的味道，陈旧是旧礼的压抑、是年久横梁的脆朽、是不见天日的角落、是囚禁是困意。这种味道前调是木质的，尾调又是阳光、清香和暖的。它的味道的启发来自于一个孩童被书卷和宅门所困，哪怕只是灰色院墙伸出来的新绿，都足以拯救他生命的单调与干枯。”
　　蓝子仲说完，台下许多人都有些动容。除了他一开始就夸过的西蒙。
　　那人只以一种淡漠的、冰冷的语言，把这段赋予香水的美好含义打破了。
　　“记忆可以是香水，但是香水不可以是记忆，这对一个调香师而言，很致命。”
　　他点评完，身旁的两位也跟着点了点头。
　　“西蒙的意思是，这瓶香水很特别，这是它的优点，但是它的缺点也是，太特别了，特别到除了能懂这段故事的人，不太感性的买家，根本闻不出这瓶香水的特别。你可以闻到的，用来干扰你的嗅觉的，是你的记忆带来的。”
　　不仅是台上的蓝子仲，我也恍然大悟。
　　我太追求标新立异了，以至于，都忘了在这里香水设计的初衷，是让很多人使用的，它可以独特，但是不能特独。
　　“看你这瓶香水，还有一些特殊的巧思，就整体而言，它的完成度还是不错的，这么复杂的故事，它还能一一衔接。”
　　一个架着墨镜的老师点评道。
　　我试图从蓝子仲的表情中解读出一些情绪，但是好消息和坏消息同时是，蓝子仲这人，没有情绪。
　　他点点头，对各位老师提出的意见表示感谢。
　　这次展会，虽然没有拿大奖，但是也不算白费，至少在各位投资人面前刷新了一下自己的知名度，我安慰着师兄，不知掉他的面无表情，是没事还是一种隐藏。
　　直到展会结束，主持人宣布了关于香水的排名，迷邸是第三。
　　这个结果，也不算太糟糕。
　　离开的时候，我和蓝子仲跟在老师身后，我不知道想些什么，再抬头已经跟他们走散。
　　我反反复复想起西蒙的话，却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个很神奇的作品。
　　上面署名，设计者正是西蒙。
　　作品的名字是三个字。
　　‘找到你。’
　　我凑近，打开瓶盖，取了几滴滴在试香纸上，还未通过纸的媒介，一开始那味道就进入我的鼻腔，通透地穿过每一根与识香相连的神经。
　　太好闻了。
　　还有些熟悉。春的白兰、短樱，夏的合欢、蓝铃，秋的枫泊、南亭，冬的腊梅、迟莉。四种味道不是混合的、杂乱的，是推移的，递进的。
　　不过这几样花草都把地点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我想起那个白衬衫包裹的单薄背影。
　　“江衍。”
　　蓝子仲过来喊住我。
　　大概是发现我走丢了。
　　这次回去之后，我和蓝子仲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了些。以至于现在我变成孤魂野鬼，看到他也亲切了许多。
　　毕业后他如愿被招进了闻颂。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公司上班，但是我这几日也算有了头绪，只要先蛰伏他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