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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南邺隐卫 ...

  •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了一地,仿佛一汪清水,在这月光下,相隔了五年才再次相遇的两个人,静静地对坐着,默然无语。
      树影婆娑地投射到地上,给那泓清水加上了层层的波澜,风过,波浪不停地摇曳着,沙沙的声音,在暗夜中,听起来有些诡秘。
      月过中天,地上的影子也发生了参差不齐的变化,清冷的月光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挪动自己的脚步照射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给他加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外衣,映衬的他,仿佛是一幅以白描为背景而画出的水墨画。
      长过腰际的头发,仿佛被秋霜沾染过,变得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眉宇间的淡漠是许久之前就不曾改变过的性格,只不过,那无法一笔带过的倦怠悄悄染上眉梢,刚毅的唇形,上扬起苦涩的弧度,那充满疲惫的神情,让他变得比同龄人更加苍老。在凄冷的月光下,他寂寞的身影,仿佛,暗夜中,孤独的天神。
      紫萱摘下了面纱,却也没有了整日惶惶不安的担忧,心里渐渐归于平静,她看着那个沉静的仿佛成了摆设的男人,轻轻地问了一句,“有话就说吧。”
      秦殇终于抬眼看了看紫萱,她的身影被隐在婆娑地树影中,看的并不真切,只是那双眼睛,明亮而有神,跳动着希望的光芒。希望?这世上还有希望吗?
      “喝一杯。”他抬手,举起骨瓷精心制成的杯子,那细腻的颜色映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赏心悦目的仿佛一个艺术品。
      紫萱看了看杯子里的酒,满不在乎地拿起杯子给自己灌了一口,这酒真好,入口十分清爽,而且很甜,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那酒的味道却渐渐变成了另外一副光景,她不顾形象的吐了出来,不停地呛咳着。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泛起酡红,体温也不能自己地升高。
      “我忘了你不会喝酒。”看着她失态的样子,秦殇心情甚好地勾起了嘴角
      紫萱最讨厌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卑微的一面,可是,却总是无法避免出丑,她争辩道,“我会。”
      秦殇的眼睛,一直盯着紫萱含嗔带羞的脸颊,丝毫不掩饰眸间宠溺的情感,淡淡的笑容挂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既平静又温和,他安静下来,却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月亮在一点点西斜,他再次举起酒杯,那抹笑容不经意添加了些苍凉,“此酒名为醉心,曼陀罗所酿,入口绵香甘洌,回味辛辣酸涩,从你走后,我发疯一般爱上饮这种酒。”看着她不解的目光,他笑笑,继续说道,“只有它,才能表现出我心头的悲哀。一瞬间的甘甜,是要以后来的痛不欲生为代价的,可是,明知道会如此,明知道会痛彻心扉,我还是愿意全心全意享受那一瞬间的幸福,固执地不肯放弃。”
      紫萱不知道他是在说酒,还是说别的……但是,她却真真实实地看到了,那细碎的刘海下,异色的双眸荡涤着似乎千年不曾散去的悲伤与落寞。一瞬间,他的痛苦,她竟然感同身受。
      “孩子,为什么会那样?”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孩子的病因,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看不到秦殇的深情与懊悔。
      “不要问了。”秦殇闭起了双眼,他真的,再也不愿意回想那一段人生最痛苦的时光,五年了,心里的阴影与痛苦,用了五年时光,仍然没有消退没有治愈。
      “那个,你……”紫萱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些什么,只说了几个毫无意义的汉字,便沉默了下来。
      “孩子,或许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仅仅五年的时光,可他却遭受到了,这世界上最残酷的折磨。”秦殇的语气,带着难掩的凄凉和一丝无助,他此刻,比自己流落民间的时候还要迷茫,“他很懂事,很听话,也很活泼,或者,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才疯狂的学东西,才对周围的人格外好。你知道吗?上天,毕竟是善妒的,他不会,允许我幸福太久。紫萱,这五年来,我和莫失一直在等你回来,或许你不懂,等待的时光,是多么难捱……也许,你也不明白,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而自己,无能为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无助。”
      紫萱沉默着,她垂着头,拿起酒杯给自己灌了下去,辛辣的味道呛得她头脑一阵发胀,她用这种方法,妄图排解心头闷闷的感觉。有时候,不是不懂,是不想懂,有时候,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也不知道怎么做。于是,她保持永远的沉默
      “即便是虚假的东西,只要日日看着,时时念着,就会把它,当做真实,也会,习惯了它的存在,也就会,不舍得失去。”他睁开了双眼,空洞的双眸写满了无助和凄惶,看着紫萱喝下那杯酒后,平淡无波的眼神略微变了变,继续说道,“何况,莫失是我的亲生骨肉,他是真是存在的。”
      紫萱看着秦殇瞬息万变的情绪和表情,真的有些迷茫,到底,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他?睿智精明?重情重义?嗜杀成性?冷酷无情?还是,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很晚了,你去休息吧。”秦殇盯着几乎要隐没的月亮,嘴角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望着紫萱的时候,他眼里总是有无法忽略的伤怀。
      “那我先走了。”紫萱也不推辞,站起身缓步离开,心中杂乱的思绪搅得她头晕不已,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晚上秦殇说的话。
      等到紫萱彻底离开,秦殇才向暗处说了一声,“银杀,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么。”
      “禀帝君,属下已经办好了。”银白色的人影在暗处若隐若现
      “下去休息吧。”秦殇唇角那抹几不可见的微笑,带着令人心惊的期待。
      “是。”银杀毕恭毕敬地行礼退下,随后连施轻功,踩了青天居外的几十棵树,才找到平时睡觉的那颗老树,他把手枕在脑后悠闲地看着把自己遮蔽的严严实实的树叶,真不明白,帝君要自己做那么无聊的事情有什么意义。杀人,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杀,还要用那么拙劣的方法,还得留下一个令牌,真是奇怪呢。

      凌晨,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秦殇终于被一声微弱的惊叫彻底唤醒,他不动声色地换上一件颜色极深的蓝色长衫,随手拿起外衣套上,十分优雅地走出了房门,带着几个侍卫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炫彩宫,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人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间卧房,一个紫衣女子倒在血泊中,而血泊的来源,是地上被砍了数刀的男子,他双眼圆睁,似乎有冤屈无处诉说,可惜,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紫云若已经处于木然状态,她的小手紧紧捂着嘴唇,不停地发抖,可是神情已经定格在一开始发现这一幕的瞬间。
      “小云若,怎么了?”夜归墨冲了过来,他紧张地看着已经呆滞的孩子,不停地安慰着,当他看到屋内的情形,连忙把孩子的眼睛挡住,“别看。”
      忽而,“哇”的一声,紫云若终于大哭了起来,她紧紧抱着夜归墨,哭的惊天动地。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幕,太过残忍。
      随后赶来的白雪见看见这个场面,连忙冲进去,满屋子的血腥,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地上,身中十余刀,死状可怖,而紫萱倒在血泊中,眉头紧皱,似乎竭力忍着什么,作为凶器的刀子,也掉在了血泊里。
      “紫儿,紫儿……”白雪见连声呼唤着处于昏迷中的紫萱
      “雪见,这是怎么回事?”绿溟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更是满心的疑惑。
      还未等白雪见回答,便被一阵叩拜声惊住,“参见帝君。”
      秦殇只是略微点点头,随即说了一句,“怎么回事?”
      “禀帝君,末将正在巡查,便听到了那位小女孩的叫声,这才赶过来,发现,北祁王子已经死了,而那位紫衣女子,也昏迷不醒。”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说着。
      “北祁王子?”秦殇尚未说话,白雪见已经发出疑问。
      “是北祁派来的议和大臣,季茗黎,目前北祁王室最得宠的王子。”秦殇缓缓地说着,脸色一直十分阴沉
      “什么?”绿溟心中藏不住事,脸色顿时发白,“难道是焰情……”不可能啊,焰情和北祁王子有什么仇吗?
      “绿溟,你别胡说。”夜归墨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北祁王子死在紫萱的房间,似乎,一切的证据都指向,紫萱是凶手,可是,紫萱有必要杀他吗?有必要,用这么愚蠢的方法杀他?更重要的是,有必要在东冥王宫杀他?
      “来人,把北祁王子的尸体妥善处置,搜查一下这个房间。”秦殇气定神闲地下着命令,走进屋子里,看着满身是血的紫萱被白雪见抱在怀里,他轻轻皱起眉,对白雪见说,“把她交给孤王。”
      “凭什么!”白雪见不甘示弱地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秦殇笑而不语,颇有耐心地抱着胸,居高临下地迎着白雪见的眼神,两个人相互瞪着,谁也不肯先服输。
      “禀帝君,属下找到了这个。”侍卫双手奉上一块闪烁着乌金色的令牌
      秦殇移开了目光,从侍卫手中拿起令牌,正面,是一只翱翔的雄鹰,背面,凸出着南邺隐卫的字样。
      “南邺隐卫……”他的笑容渐渐灿烂起来,望着紫萱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探索
      “不可能!”白雪见立刻高声反驳,他死也不信,紫萱竟是南邺的隐卫。
      “南邺的隐卫,行踪诡秘,与我们东冥的暗卫是一类人,真没想到啊……”秦殇故意拉了一个长声。
      “不会的,你不是说紫儿是你的爱人吗?她怎么会是南邺的隐卫!”虽然白雪见不愿承认那个事实,但是此时,他真的别无他法。
      “她失踪了五年,再见面,已经变成这样,孤王怎知,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他恢复了人前那一副清逸孤绝的面孔,冷声道,“将紫护法暂收地牢。”
      “我看谁敢动她!”白雪见的手已经藏到袖中,暗暗将银针捏在指间。
      “白护法,孤王相信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北祁王子在我东冥丧命,会造成什么后果你该知道。你确定,你们破天炽焰宫,或者你们西楚,要保护这个南邺的隐卫?为了一个很可能是敌人的人,损害了西楚和东冥,甚至是和北祁友好,这个罪名,你可担待的起?”秦殇的眸子轻轻眯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一番话他说的推心置腹,个中利害,想必是个人都听的明白。
      “这……”白雪见悄悄犹豫了一下,他,该以大局为重么?
      “放心,孤王只是暂时收监紫护法,待查明事实真相,再作处置。”秦殇扬手,示意几个侍卫带走昏迷中的紫萱。
      侍卫上前,从白雪见手中拉起紫萱,白雪见略微迟疑了一下,仍然没有阻止,只是狠狠看了秦殇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别让我知道你公报私仇!”
      “白护法放心,孤王也不想拿百姓的安危当儿戏。”秦殇满脸淡笑地走出了炫彩宫。
      夜归墨看着秦殇的背影,略有所思地皱皱眉。
      “焰情,不会是南邺的人吧……”绿溟胸无城府,平时也根本不理会这些俗事,此刻,他心里装的全是与紫萱在破天炽焰宫的日子,她那么美,那么可信,那么明智,怎么也不会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啊……
      “若是,她真的,是南邺的隐卫,秦殇会怎么处置她?”白雪见平时又精明又睿智,可是,一旦牵扯到关心的人,却慌了神志。
      “放心,秦殇是不会让她死的。”夜归墨心思缜密,许多事情,他都能看出端倪,比如,这次……
      “而且,她绝对不是南邺的隐卫。”他的嘴角悄悄勾起一丝笑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南邺隐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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