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轩辕冥歌

80、似是故人来

　　面前的紫衣女子，带着面纱，她身上带着一股他所熟悉的气息，带着那种久违的亲切感，还有，她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波光，在惊慌的时候，宛如受惊的小兽。
　　很难说，是谁惊吓了谁，总之，两个人都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

　　是她吗？那身形让他有些熟悉……
　　可是，她不是早已经死去了吗？在他面前，微笑着跳下了山崖。
　　难道，她并未死去？或者，她回来了？还是，别的国家为了讨他欢心，特意送来的与她相似的人？
　　总之，应该不会是她吧，她的一缕香魂，已经在五年前，随风消散……
　　想到这，他冷起脸来，这一定，又是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想出来争宠的方法，愚蠢的女人，你们以为比得上她一根头发吗？
　　“你是哪个殿阁的妃子，不懂孤王的规矩？”秦殇眼里荡漾着浓浓的杀机与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踏足流云宫，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穿紫衣，可是，这个女人竟敢无视他的命令？
　　“我不是你的妃子！”紫萱也冷起了神情，一双秋水般的眉目，荡漾起薄怒，这个自高自大的男人！
　　“若是宫女，更加该罚，竟敢违犯宫规，是无视孤王的命令，还是故意挑衅！”听到对方那种不恭不敬的话，他更是怒从心起，还没有一个人敢那样和他说话。
　　“我，你蛮不讲理！”紫萱针锋相对的怒喝着，她才不会让秦世仇占一点便宜。
　　“但凡违反宫规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秦殇抬起右掌，真是中邪了，刚刚怎么就手下留情。
　　“有本事你杀了我！”紫萱丝毫不退让，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秦殇的眸子不经意间收缩了几下，紫萱……她曾无数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神情，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带着不屈。
　　一瞬间的对视，仿佛成了永恒
　　抬起的右掌，慢慢放下，也许，是他太过思念她了吧，看每个女人都像她。
　　他的声音已经很冷，“立刻滚出流云宫，晚一步，孤王砍断你的腿！”他不是在威胁，只是在宣告……
　　在面纱的遮掩下，紫萱无声地骂了他一句，不讲道理！
　　她捂着绞痛的胸口，踉跄地走了出去。该死的，自己训练了五年，结果连他一招都没能接住，真是……
　　看来，得继续加强练锦瑟才行。
　　望着那抹瘦弱的背影，秦殇面色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是谁？怎么会，那么像她……
　　传声铃从他手中飞出，在半空中散发一阵阵微弱却悦耳的声音
　　一名黑衣男子迅速踩着树梢走了过来，恭敬地下跪，“玄魄拜见帝君。”
　　秦殇面无表情地说，“去查一下这个女人的背景和身份，越快越好。”
　　若真是她，他再也不会放她走，若不是她，他也要留住这个女人，当做紫萱的替身。
　　既然，他无法抹杀掉骨子里自私的想法，既然，他无法忘记心中那段痛不欲生的爱恋，那么只能，放之任之……
　　自私如他，霸道如他。无论喜不喜欢自己，无论自己喜不喜欢，只要，看到哪个女人与她相似，他就会用尽手段留在身边。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女子，如画卷，如器具一般，被他收藏，可是真正爱的，却一人也无……
　　他勾起唇角，他好自私啊，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紫萱在回炫彩宫的路上，遇见了一袭黑衣的晚秋，她此刻，也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紫萱
　　“林侍卫长，有事？”她语气不善
　　“紫护法，请问你是不是被帝君打伤了？”晚秋的功力比紫萱精深的多，她看的出来，也感觉的出来，紫萱体内有股阴寒之气在肆虐，她很清楚，这是秦殇的内功
　　“你们帝君如此喜怒无常，被他打伤也算是小事了。”紫萱冷冷地说着这句话，她做什么了，无缘无故被打了一掌，到现在还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面对这个变态，她什么时候赢过，一瞬间，有种绝望的念头，如果他发现了真相，那么干脆在他杀掉自己前，嘴里含点毒药把自己和这个恶魔一起弄死算了，也好过之后受尽折磨、死无全尸。
　　“那个方向，是流云宫吧。”晚秋向紫萱身后看去，她已经太了解秦殇了，她抿唇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你还穿着紫衣。上次，闯进流云宫的女人，被帝君一掌打死，再上次，穿着紫衣的人，被帝君处斩，你只是中了一掌，也够幸运了。”
　　“草菅人命！”紫萱冷哼一声，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个人还是那么冷血，那么喜欢滥杀无辜。
　　“帝君心中，有一道不可触碰的底线，紫护法你，可不要不知死活的去触碰。”晚秋淡漠地说着，只是在从她身边走过后，把一个青花瓷瓶放到她手心，“赤炎丹，吃了吧，帝君的真气致阴致寒，凭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恐怕撑不住。”
　　望着晚秋离去的背影，紫萱紧紧蹙眉，这算什么意思？施恩？
　　等到紫萱远离这个地方，晚秋才回过头，看着那背影，若有所思。是她吗？那个伤害帝君最深的人？

　　傍晚时分，秦殇在御花园一个人闲逛，许是上午见到了和她那么相似的人，现在，他的心情，有些杂乱。
　　看着那片蛰伏的梅林，他眼里不经意闪过落寞
　　曾经，他是多么满怀欣喜地和她许下那么天真的梦想，可是，却始终不能成真，毕竟，那只是他的一个白日梦，一个，从命运之神手里偷来的白日梦。
　　一阵沙沙的响声打断了他怀念的思绪，他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去，一个瘦小的女孩，正在他特意种的萱草花丛中，努力地折着盛开的花朵，秀美可爱的小脸，挂满汗珠。
　　这个小女孩，也穿着紫衣，闪亮的大眼睛，柔嫩的小嘴唇，白皙的皮肤，可爱之极。
　　他走过去，故意咳了一声
　　小女孩一惊，手上的花全部掉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看着那个黑衣男子，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用稚嫩的声音问，“叔叔，你是妖怪吗？”
　　秦殇一皱眉，妖怪？想想也对，这么小的孩子，见到他这么奇怪的长相，一定会吓一跳吧。
　　他俯下.身，笑着说，“我不是妖怪，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花，看看，好好的一片花草，都被你弄的乱七八糟了。”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已让那个人命丧黄泉，可是，面对这个小姑娘，他却生出了一份慈爱，和亲切。
　　小女孩往周围一看，才发现，自己摘花的同时，好像踩坏了不少。她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对不起，妖怪叔叔，我只想摘点花。”
　　妖怪叔叔，这是什么称呼……秦殇有些哭笑不得，他扬起手摸了摸小女孩软软的头发，说道，“我可不是妖怪，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摩擦，不知道为什么却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她若是懂得大人的感情，便知道，这种感情，叫依恋。她怯怯地说，“紫云若。”
　　“真好听的名字呢。”秦殇看着这个天真的小女孩，竟有种微妙的亲切感，他想，关心疼爱这个小女孩，他蹲下来，擦擦她脸上的灰尘，“告诉我，你为什么偷我的花？”
　　“我想给娘……紫姑娘。”紫云若的头低的更深，她出来找紫萱，结果看到了这么一大片萱草花，她知道紫萱喜欢，所以想采几朵送给她，希望能讨娘亲的欢心。
　　“你是，哪里人？”秦殇皱皱眉，紫姑娘，他不记得自己的宫中有这样一个人，更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姑娘。
　　“我是破天炽焰宫紫护法的婢女……”紫云若的小嘴唇咬得紧紧的，她好想说，她是紫萱的女儿，可是，她不能说。紫萱从不承认她这个女儿……
　　“这么小啊？”秦殇疑惑地看了看这个小女孩，真是奇怪，有人居然用这么小的女孩当婢女。
　　“我四岁了。”紫云若怯怯地说。
　　四岁？秦殇沉吟了一下，“我有两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你去跟他们玩一会好不好。你和他们年龄相仿，应该和得来。”
　　“可以吗？”紫云若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长大的这四年里，她从不被允许和任何人接触，也没有玩伴，她总是觉得很孤独。
　　“嗯，走，叔叔带你去。”秦殇牵起小女孩的手，向归云阁走去。

　　秦莫失和秦莫离正在研究早上箫声魅影教他们的招式，虽然两个人年纪很小，可是在武学反面却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莫失，莫离，我给你们带朋友来了。”秦殇看着两个孩子认真严肃的模样，父性的慈爱蔓延到眼角眉梢
　　紫云若抬头看着秦殇，他对自己的儿子可真好，想到这，心中竟有些委屈，两片柔嫩的小嘴唇一抿，竟然掉下了眼泪。
　　“啊，父王，她哭了。”秦莫失惊讶地看着小女孩满脸眼泪的样子
　　“小丫头，你怎么了？”秦殇疑惑地问，这个小女孩哭的样子，似乎很像某个人小时候，充满了委屈，怯懦。
　　“从来没有人关心我，我娘……”紫云若只是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一是不敢说，二是不能说。
　　“那以后你也认我义父当义父吧。”秦莫离上前小声提醒着，听着小女孩的意思，好像是她娘对她不好，真是的，他最讨厌对孩子不好的大人了。
　　“可以吗？”紫云若的小脸上带着脆弱的期盼
　　“当然。”秦殇弯腰，摸摸小女孩的头，他对这个小女孩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让他有些错觉，是不是，这个女孩真的是他的女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谢谢义父。”小女孩破涕为笑，连忙欢呼雀跃地扑到秦殇怀中。

　　看着三个玩闹在一起的小孩子，秦殇心中涌现了一丝夹杂着恐惧的幸福。
　　秦莫失苍白的脸颊再次刺痛了他的心，他好怕，失去……
　　紫云若……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怎么总有一种熟悉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