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轩辕冥歌

62、不问君心，姬妾挑衅

　　离开了新房，秦世仇无意识的扶着墙壁踉跄地向落雨斋的方向走，他不晓得自己去哪里干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
　　抬头看着春夜的天空，繁星灿烂的闪烁，仿佛是恋人含笑的眸眼。
　　也是在这样一片美丽的星空下，他罚紫萱跪了一夜，恶劣地唆使部下将冰凉的水泼在她身上，结果害她发了高烧。
　　他无助地笑了笑，紫萱，怎么到处都是你的回忆……

　　落雨斋，紫萱仍然坐在花架下，夜露很重，可是她似乎没感觉到
　　在寝室，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只能坐在这里看着满地无精打采的花朵，伸手抚摸着小腹，孩子似乎也睡了，十分安静。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像她一样彻夜难眠吧。
　　秦世仇，他应该在新房里，和他的新娘……
　　紫萱狠狠地摇了几下头，妄图甩开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可惜，那种哀伤的情绪却无孔不入地占据着她的整个脑海。
　　秦世仇……你，一定很开心吧，终于有了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做了你的王后，你该，十分高兴吧。你还会记得一年前，那个穿着嫁衣，羞涩怯懦地将自己交给你的女孩吗？你跟那个女人缱绻缠绵的时候，还会记得她悲伤的双眼吗？恐怕，你早已不记得了吧，她有什么值得你回忆的，在你心里，她不过是个一文不值，呼之即来，挥之不去的玩物。
　　她垂下头，望着手腕上的镯子，勉强地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秦世仇，你为什么要做那些让我心痛的事情逼我恨你，打破了我少女时代的美好幻想，打破了我十几年来编织的美梦，打破了我所有对你的期待和希望，你知不知道你多残忍……
　　既然你那么残忍，你为什么不一直残忍下去？
　　也好过让我现在，爱不爱你都为难。

　　“紫萱姐，你这是怎么了啊，今天一天都怪怪的。”筱禾打着哈欠给紫萱送来一件披风，她虽然大概能猜到紫萱是因为秦世仇娶妻而难过，但是她却不懂紫萱为什么要在这里独自悲伤。
　　“筱禾，我没怎么样，只是，有些不开心。”紫萱望着筱禾天真的笑容，努力扯出了一个微笑。
　　筱禾坐在桌子旁边，抱怨道，“驸马也真是的，立你为后多好。”
　　紫萱低下头看着腕上手镯，低低地叹了口气，又回头看看桌子上的锦瑟，说道，“筱禾，我给你鼓瑟吧。”
　　她纤细白皙的双手覆上了锦瑟五十根弦，希望以这乐音来抚平心头的纷杂的情绪。
　　当美妙的乐曲从她指尖泄出，她脑海里，想的却都是秦世仇。
　　他狰狞邪魅的笑容，他紧皱不肯放松的眉峰，他时刻抿在一起的薄唇，他那双闪烁着精光的异色双眸，他眼角眉梢流露的深情与宠溺，他午夜里熟睡时充满脆弱的脸庞。
　　今天，他要把这一切都交给另外一个女人了吧，那个女人，才是他的妻……
　　她现在才想起来，连姐姐，都是他的叶妃，而她呢？她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是嫉妒？是悲伤？还是，幽怨？
　　她用力的拨动着那五十根弦，妄图拥着灵动的声音掩盖心头的烦躁。可是，她的心，却因此而更加烦乱。
　　他的影子，总是剪不断的出现在她脑海里，一想到，他宽厚的大手，抚着别人的娇躯，一想到，他健硕的胸膛，将成为别人依靠的港湾，一想到，他结实的臂弯，要永远躺着别的女人，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生出悲伤与凄凉。
　　云紫萱，你在嫉妒些什么？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你还不够自作践吗？

　　“嘣”的一声，锦瑟的弦被她拨断了，锋利的琴弦宛如一把锐利的匕首，划过她白皙的指尖，一条细细红线出现在皮肤上，紧接着，渗出颗颗晶莹的血珠。
　　“呀，我的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就算再难过也不能糟蹋你自己啊。”筱禾慌忙地跑回屋子拿出药箱，扯过她的手指，细心地包扎起来。
　　“我没事，你去睡吧。”紫萱苍白的脸颊似乎是病了许久的人，那样虚弱，那样无力。
　　“没事的紫萱姐，我陪你。”筱禾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
　　在这血夕城中，想必只有筱禾一个人是真心为她的吧，那一声声紫萱姐，叫得她心里一阵甜蜜。紫萱抚摸着筱禾的头发，暗暗想到，一定要永远保护这个小丫头。
　　“紫萱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手镯啊？”筱禾指着紫萱手腕上的金镯问她。她今天已经看到紫萱不止一次抚摸这个手镯。
　　“不，”紫萱摇摇头，“我很讨厌这个手镯。”是的，讨厌这个手镯，用来遮挡伤疤的东西，和秦世仇一样虚伪。
　　“那你为什么还戴着？”筱禾涉世不深，也没有什么心机，她十分好奇紫萱的举动。
　　“我……”紫萱怔住，她为什么还要戴着秦世仇送的东西，难道，就因为那里面那个可笑的承诺吗？想了想，她说，“我脱不掉，”
　　“这个很简单的，”筱禾看着手镯上的一个环扣，伸手就要去掰开。
　　紫萱的心，突然间狂跳起来，一个“别”字刚刚脱口而出，手镯已经掉在了地上，分为两半的镯子像破碎的月亮，也像她此刻的心。原来，这个镯子，竟然这么容易脱掉……
　　之前，是她不愿意脱掉才自欺欺人地说脱不掉吗？现在，这个镯子已经脱掉了，是不是就代表，她以后和秦世仇再也没有什么秦殇之妻的联系了？
　　这个时候，是该高兴吧，可是，她怎么，笑不出来？
　　谁能告诉她，她刚刚，在怕些什么……
　　月光下，镯子里面镌刻的几个小字仍然被她尽收眼底，紫萱，秦殇之妻……
　　该哭？该笑？是幸？还是不幸？
　　“紫萱姐……”筱禾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没事……”紫萱捡起地上的手镯，用力一甩，扔出了高墙。罢了，事已至此，什么都回不去了，断了吧，把一切都断了吧。
　　“紫萱姐，你这是干嘛啊？”筱禾看得出紫萱是喜欢这个镯子的，而且这个镯子这么名贵，丢了多可惜。
　　“去帮我拿笔墨来。”看着手镯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凄凉的弧度，紫萱心头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
　　筱禾端来了文房四宝，紫萱执起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挥洒了满心的烦躁与哀伤。
　　写完后，她强忍心头的绞痛，拉着筱禾回了屋子。
　　她却不知道，她做的这一切，早已被另外一个人尽收眼底，当她扔出那个手镯的时候，那个人高大的身躯，晃动了几下。
　　他足尖轻点，轻功连施，在杂草从中捡起那只被抛弃的金镯，紧紧贴在胸前，然后又翻墙走进了落雨斋的院子，看到花架下的桌子上，那一纸飘着墨香的诗句
　　梦醒回望旧时事，苦多乐少总是愁
　　月影移墙人孓立，锦瑟难诉心中忧
　　指伤弦断一曲终，可悲韵留情难留
　　莫离莫弃当年誓，如今反目成冤仇
　　断爱弃誓泪已干，情灭心死痛不休
　　从此不问君心冷，任他金乌坠西楼
　　“从此不问君心冷……”当他看到这句的时候，心真的冷了，就像被最冰冷的水浸泡过一样，紫萱，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

　　这是血夕城立后的第二个早晨，王后顾雪媛接受了秦世仇所有嫔妃的朝拜，可是，她心中仍然对秦世仇新婚之夜的表现耿耿于怀，竟然让她独守空房，传出去，她这个北祁公主，颜面何存。
　　回到凤栖园，顾雪媛愤愤不平地招来贴身婢女雅婷。
　　“公主，您有什么吩咐吗？”雅婷低着头，俯身问道。
　　顾雪媛呷了一口茶，语气有些不善，“知不知道城主昨天去哪里了？”
　　“这……”雅婷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说，“奴婢听说，昨天城主在落雨斋门外站了很久，进去了一会又回书房了。”
　　“落雨斋？”顾雪媛的脸色更加不好，难道是别的嫔妃与她争宠？
　　“是，”雅婷把昨天宫女们报告来的消息整理了一下，对顾雪媛说，“听说，落雨斋里以前住的是叶妃，已经死了，现在里面是一个叫做云紫萱的女人，并没有名分，不过，听说她怀着身孕，很受城主的宠爱。”
　　“云紫萱是吗？”顾雪媛愤然起身，带着一股甜腻的香风走向门外，“跟本宫去看看。”

　　落雨斋，紫萱仍然坐在花架下，神色奇怪的抚摸着锦瑟的五十根弦，她明明记得昨晚锦瑟弦断了，可是今早她打算修补的时候，却发现，完好无损。
　　面前忽然传来了煞风景的人声
　　“哟！这是谁的院子啊，怎么种了这么多低贱的杂草。”
　　紫萱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云鬓高挽，满头珠翠的人，她身着华丽的拖地长裙，外罩深红色披肩，满脸骄横跋扈的模样。此刻她正开着满园盛开的萱草花，似乎颇为不屑。
　　紫萱有些猜到是谁了，一定是秦世仇的王后顾雪媛吧，她特意来这里，一定没什么好事。她竟然叫那些萱草花，杂草？那可是姐姐辛辛苦苦为她种下的啊。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心底涌起一阵不快
　　“雅婷，你知道这是谁吗？”顾雪媛假意问旁边的女子，眼神却停留在紫萱身上，语气里满是不屑和挑衅。
　　“王后，奴婢不知。”雅婷低眉顺眼的答道，眼神之中也充满着轻蔑
　　“听说是帝江城送来的礼物吧，看，一脸不正经的样，果然是天生的狐媚子。”顾雪媛皮笑肉不笑的走向了紫萱
　　紫萱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拼命忍住自己的怒气和委屈，她不想和任何人吵，不想惹任何的事，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就这样平淡的活下去，为什么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什么公主，也真是无礼之极，连最基本的修养都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么没教养的公主。
　　见紫萱不理自己，顾雪媛脸上有了怒色，她轻轻哼了一声，“不愧是小国的公主，一点礼貌都没有，见过本宫竟然不下跪！”
　　“你！”紫萱美丽的双眸萦绕着淡淡的怒意，但是基于一种不想惹是生非的性子，她只是俯下身行了一个万福，不卑不亢地说，“紫萱身子不方便，不便给王后下跪。”
　　顾雪媛并不受这一礼，她看着紫萱已经六个月的肚子，“你怀孕了是吧，这是城主的骨肉吗？”
　　“与你何干？”紫萱别过头，冷冰冰的问，她将心底的怒意缓缓隐忍住，她不想得罪任何人，也不想再招惹任何麻烦。
　　“你不敢回答对吧，像你这样低贱又放荡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这是谁的孽种呢。”顾雪媛满含讽刺的说着，她今天就是存心来羞辱紫萱，打算给她个下马威，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自己争宠
　　“你不要太过分了！”紫萱淡泊的性子很少被激怒，可是顾雪媛这样放肆的话语让她忍受不了。
　　看着紫萱充满怒意的眸子，无可奈何的表情，顾雪媛得意地嗤笑道，“我哪有过分？云紫萱是吧？我听说过你，一个什么名分都没有的禁脔，你居然能怀上城主的骨肉？说出去谁信呢。我看，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去勾引男人留下的野种才对，否则城主怎么连个封号都不给你。听说你和宫里的男人都走的很近，该不会……”
　　“你胡说些什么！”紫萱终于忍不住怒喝了一句，她绝对不容许别人自己的孩子，更不允许别人恣意侮辱自己的清白。
　　“哟，发火啦？云紫萱，是我胡说吗？如果我是胡说，那你那么急干吗？你越是狡辩，就越证明你不清白。”顾雪媛的脸上都是讽刺和轻蔑，面前这个女人，是善于隐忍的一类，她最喜欢欺凌这样的人，看着他们面上愤怒到极致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让她觉得，她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种没有修养的人。”紫萱气极，却也不想多做纠缠，抬手指着门外送客。
　　“贱人！竟敢这样跟我说话！”顾雪媛扬起手，响亮的耳光打在紫萱的脸上。
　　紫萱捂住了左脸，忍住了眼里委屈的泪，倔强地看着她，满眼无助的哀怨。
　　筱禾看到紫萱挨了打，急切地跑到她旁边做出了保护她的姿势，“你是谁啊，凭什么打紫萱姐。”
　　“筱禾。”紫萱伸手打算拉过她。她知道顾雪媛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筱禾只是个天真的孩子，怎么斗得过身居王后之位的顾雪媛。
　　“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调教什么样的丫头，”顾雪媛满脸的愤怒，回头对几个年龄较大的宫女说，“把这个贱丫头拉下去，按照宫规赏她五十鞭子。”
　　立刻有几个宫女上前拉着筱禾，紫萱用力地把筱禾抱在怀中，筱禾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五十鞭子。她冷笑着想，不愧是秦世仇的王后，和他本人一样残忍。
　　“紫萱妹妹，你可别护短啊，我这是再帮你教训你的下人，免得他们日后骑到你头上。”顾雪媛见到紫萱焦急的样子，得意万分。死丫头，敢跟我争宠，我要你好看！
　　“王后，若是紫萱做错了什么，你责罚我就好，不要迁怒其他人。”紫萱紧紧将筱禾护到怀中，许是那一声声的紫萱姐，让她有了当姐姐的责任，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妹妹。
　　“紫萱妹妹，我赏脸叫你一声妹妹，你可别不知好歹。”顾雪媛眼中凶光毕露，“还不把这个丫头给我拉下去。”
　　紫萱的力气就算再大，也抵不过好几名宫女，筱禾渐渐被拉离她的怀抱。
　　“紫萱姐……”筱禾恐惧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她求助
　　“筱禾。”紫萱想上前拉住筱禾，却被另外几名宫女拦住，筱禾已经被拖出了落雨斋的院子，紫萱心急如焚，她怒喝一声，“让开！”。
　　“妹妹，姐姐从北祁带来了些花种，可是十分名贵的，看你这满园的杂草，姐姐这就找人帮你拔了。”顾雪媛满眼不屑地看着绽放的萱草花，随即命令几名老妇上前拔除，她可不是真心想要帮紫萱换什么名贵的花，她只是想给紫萱一个严厉的警告
　　“不！”紫萱拼命地挣开宫女的手，拦住想要拔花的那几个人。这是姐姐留给她唯一的纪念，她不要让任何人毁掉。
　　“紫萱妹妹怀着身孕，你们可要长眼睛啊。”顾雪媛看着几个想要拉开紫萱的宫女，暗暗地提醒着不能下明显的手。
　　“是，王后娘娘。”几名宫女皮笑肉不笑地伸手用力地扯她的手臂，暗地里，却在紫萱身上狠狠掐着。
　　身上传来的痛苦让紫萱咬紧了牙关，她看着满园绽放的萱草花被那几名老妇连根拔起，心中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痛苦，外面传来筱禾的惨叫，紫萱更加心如刀割。
　　“放开我！”她强忍眼中的泪水，拼命地挣扎，这满园的花草她可以不要，她要去看看筱禾，要去保护筱禾。她真的，好怨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自己不能保护身边的人。
　　“妹妹可别给脸不要脸。”顾雪媛款款起身，走到紫萱面前，抬起她苍白的脸颊，意外的发现，紫萱的面色虽然苍白，但容貌并不在她之下，心中不禁有些慌张，这个女人，迟早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她扬起手，再次扇了紫萱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在她左脸上留下几道血痕，她冷笑，“这样的脸才适合你啊。”
　　紫萱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目光紧紧盯着花开正艳却被人拔掉的萱草花。心中翻涌的全是屈辱的痛苦，秦世仇，你是故意的吗？你是故意派你的王后来羞辱我吗？
　　“这么低贱的杂草你也养，难怪你本人这么下贱。”顾雪媛得意洋洋地看着紫萱痛苦的脸颊，眼里闪烁着报复的光芒。
　　紫萱猛地抬起头，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闪烁着浓重的杀气，仿佛宝剑出鞘前的寒冷，这是她第一次目露杀机，从前就算再怨恨一个人，她也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而今天，她的确动了杀心，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心底迸发出来，那是一种渴望，对杀戮和鲜血的渴望，身体中，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第一次，她迫切的希望自己变强，真的是第一次，她恨自己无法保护亲人。她突然想到，想必，当年，晚秋也是这种心情吧，所以，她才不惜任何代价成为暗杀者。
　　顾雪媛被她这种恨之入骨的眼神惊地愣在原地，透骨的阴冷在她身体里游走。过了片刻，她定定神，努力压抑心头的颤抖，刚想说话，却被身后铿锵有力的声音震的全身发抖
　　“全都给我住手！”随着一声厉喝，身着纯黑色锦衣的秦世仇，缓缓向落雨斋的院子里走进，他身后的易远兮，抱着昏迷的筱禾。秦世仇盯着一脸凄然的紫萱，她脸上渗血的伤痕让他心头一紧。
　　“臣妾见过城主。”顾雪媛虽然高傲，但是在秦世仇强大的压力面前，也只能低声下气
　　“奴婢见过城主。”那些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宫女们纷纷下跪，再没有人去管紫萱。
　　满园狼籍的花草，和紫萱脸上悲戚的神色，化为锋利的尖刺狠狠刺痛了秦世仇的双眼，他心疼那些花草，更心疼紫萱无助的眼神，他上前伸出手抚着的脸颊，关切地问了一句，“疼吗？”
　　经他一提醒，紫萱才感觉脸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侧过脸避开了秦世仇的手，唇角上扬了嘲讽的弧度，“奴婢不敢让城主费心。”
　　“你……”秦世仇的心因为她这句奴婢而揪痛，他们之间，怎么变得这样生疏。他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顾雪媛和一群宫女，异色的瞳仁轻轻眯起，怒喝一声，“通通拉出去，杖毙！”简单的命令，强硬而狠辣
　　“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宫女们连忙磕头求饶，一时间哭声和求饶声响成一片
　　顾雪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本以为秦世仇会给她几分面子，可是他似乎彻底无视了她这个王后，这是在，杀鸡儆猴？
　　“世仇，算了。”易远兮半是劝阻，半是提醒地道，“她们也是听命于主子。”
　　“你不说我还忘了。”秦世仇唇角绽放了一个森然的笑容，看着地上的顾雪媛，虽然面上充满笑意，但眼神却冷的吓人，“王后，第一天来到血夕城，就想给本城主的爱妃一个下马威吗？可惜你打错了算盘，你最好还是带着你的婢女回凤栖园，多抄写些经文，免得你无事可做，又来找别人麻烦。”
　　“城主……”顾雪媛刚想反驳，却被秦世仇眼里的冷意吓住，只得带着雅婷悻悻地离开，临走不忘瞪了紫萱一眼。她这种人，便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她暗暗地，把这笔账记在了紫萱头上。
　　“来人，这些贱婢胆敢冒犯本城主的云贵妃，通通拖出去重责一百大板！”秦世仇将紫萱抱在怀中，不再理会地上磕头求饶的宫女们。
　　云贵妃？紫萱躺在秦世仇的怀抱中，无力地笑了笑。随即，她推开了他，冷冷一笑，“你们俩，真相配！”一样的冷血，一样的高傲，一样的自私，一样的霸道。
　　她不再理会秦世仇瞬间变得忧伤的面孔，只是掩着胸口，缓缓走回自己的卧室。
　　心中，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仿佛，禁锢了千年的恶魔，想要挣脱封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