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芳令记》沈沉心

78、78 投桃报李

　　东珠变成了珍珠粉，芳妃还特地在人前提了两句永璇送的珍珠粉品质好。八阿哥就算在宫里没有多少眼线也会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等到永璇在家中大发雷霆，那边十一阿哥已经过府来和他说话了，顺便捎来了芳妃让十一阿哥先垫上的一些价值和东珠一样多的银票，还带来了一番劝告。
　　永璇不是糊涂人，他只是当局者迷了。
　　十一阿哥的一番话让他想到了很多以前都没想过的事情。
　　首先皇上可能长寿，别人说的可能很假，但是生活在皇上身边的芳妃敢说皇上至少还有三十年好活，这就很可信了。那么之前许多永璇还没看清楚的事情就可以解释了，比如皇上为什么看重令妃的小娃娃十六阿哥。
　　第二件永璇没想过的事情是他自己的出身，他自以为虽然比不上皇后嫡子却也不比五阿哥永琪差，毕竟二人的母亲都是妃子，自己母亲还被追封皇贵妃，似乎更高贵一些。但是殊不知嘉妃再尊贵也是外邦贡女，她生下的孩子连香妃这个本国部族贵女生的都不如，除非皇上儿子死绝了，皇位才有可能落在他或者十一头上，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皇室过继子女的情况还少么。
　　第三件永璇没想过的是芳妃言之凿凿——五阿哥不会有机会当上皇帝，皇上再表示出对他的偏爱，大清国也不会要一个年过二十却无妻无子无必要政治头脑的皇子当继承人，娶妻的事情可以先放一边，但就是说从五阿哥十四岁在朝中挂闲职开始，直到今年已经整整八年，却连各部主事官员的名字都叫不全，身边只有区区闲职伴读福尔泰一人，出征选的将军也只是无甚得力人脉的御前侍卫福尔康，浑然不知行军打仗后勤人脉不够时可能遇到的艰难。
　　事后永璇攥着弟弟留下的银票，整整两万两，芳妃等于没收他的礼，反倒用一番话给自己一份大礼，自己是险些钻了牛角尖走到歪路上啊。不甘心，永璇还是有的，他也怀疑过芳妃是不是有私心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从小没妈的孩子一路走到今天，他早就明白一些事情摆在面前了，芳妃就是不提醒他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明白，只是到时候自己恐怕会无法回头了。如果要当皇帝，必须要用非常手段，琢磨了整夜，永璇无奈地发现，虽然背地里盼过永琪死在战场上，但自己真的不是能狠得下心杀害兄弟夺嫡的那块料。再想想这两年在兵部供职的日日夜夜，大小事务繁杂让自己焦头烂额，而当上皇帝要管的可不只有这一个部的事情。
　　自己没那个精力当好皇帝，还不如当个国之重臣安安稳稳地享受富贵，像爱练字放松的弟弟一样，没事画两笔画玩呢。
　　芳妃在宫内，等了四天才收到自己托付十一阿哥送信的结果，这是一份意外惊喜。
　　永璇告诉了她一件她都不知道的宫廷秘事真相：孝贤皇后是怎么死的。
　　上上辈子的孝贤皇后是怎么死的，芳妃知道，是水土不服突发急症死的，毫无奇怪之处。
　　但是这个世界里许多事情和经历过的都稍微有差别，孝贤皇后同样是年仅三十七岁于乘舟时身亡，死因却不一样了。已经死去的嘉妃是目击者之一，八阿哥永璇年幼的时候无意中在母亲闭门念佛时偷听，得到了真相。
　　孝贤皇后是淹死的，或者说是掉下水后活活呛死的。宫中一直说皇后是急病死的原因是许多人目击是皇上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走得快了一点把穿着花盆底的皇后碰了一下，皇后站不稳才从船边掉下去。但是站在一边的嘉妃看得明白，皇后已经年近四十，花盆底早就穿得稳当，就算一时被撞失去平衡也不能一口气歪倒七八米开外掉下船舷，皇上那一撞实际上没多大力气。孝贤皇后最终落水是因为周围人不多没及时扶住，冲得最快的一帮奴才们里有一个老宫女狠狠推了她一把。
　　孝贤皇后怕水怕得要命，心脉又弱，生育皇七子又没多久，皇上又吓傻了没有及时下令救人，她的命自然没了。
　　推人的老宫女是太后身边的桂嬷嬷，是太后为了照顾皇后身体暂时派到皇后身边的，嘉妃没敢说出口，因为场面混乱看清楚的人不多，如果一开始就没人嚷嚷有人推了皇后，那么之后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站出来给她作证。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她最信任的桂嬷嬷害死皇后，皇上绝不会相信。从那之后，嘉妃屡屡做恶梦，孝贤皇后浑身是水地质问她为什么不把事实说出来，这让她非常痛苦。孝贤皇后宽仁，嘉妃在大清举目无亲很受她的照顾，可是为了保命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皇上可以舍弃妃子却决不能舍弃母亲，最后她在一场场噩梦的折磨下抑郁而终。嘉妃死后留下了不少遗物，除了几件东珠珍宝外，永璇还拿到了一些母妃留下的绣品，后来发现绣品上有一些图样竟然是变了形的满文，是嘉妃对皇后的忏悔，大概是想烧给皇后的，结果她自己却早早去世，绣品留下来了，这是太后插手后宫事务的铁证。
　　永璇从小就知道太后的心思，所以他也能看出芳妃现在所处的困境，他把绣品夹带在“第二次送的珍珠粉”的包装盒里面，送给了芳妃。
　　揉搓了两下绣品，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但是凡事不能全信，旧的线和布料随便哪里都能找到，就算那些秘辛是真的，永璇给自己这个东西是给了自己一些老佛爷的把柄，也是给了自己一堆麻烦。两辈子的经验，芳妃知道现在的皇上有些过分感性却不会轻信，自己和纪萍合力编了故事，皇上其实也是派了人调查过的，好在穿越者的优势让纪萍知道了紫薇的关键东西，她本人那点在后世只算三流水平的业余才艺歪打正着把她包装成才女，紫薇本人又不硬气，在死无对证和皇上对纪萍有了第一印象好感的情况下，天平自然向冒牌货倾斜。现在这些绣品如果早早暴露出来，太后动用手里的资源，只要片刻就能混淆视听。
　　嘉妃是朝鲜贡女，自然和一般大字不识几个的满洲姑奶奶和蒙古贵女相比，她是作为礼品送过来的当然要好好装饰一番，所以她认字，汉文、满文都会而且粗通蒙古文字，可是宫里用得着妃子写字的时候太少，嘉妃被收遗物的时候大多数写的字稿都烧掉了，现在很难说再找到她的真迹和绣品上的东西比对，这么想来还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芳妃都有点怀疑永璇是不是故意把这些麻烦丢给自己——反正他不在宫里调查不便，有了这些东西也不能给抑郁而死的母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