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芳令记》沈沉心

64、64 到达海宁

　　山东巡抚被查办了，但是御驾不会受这点小事阻拦，只不过皇上抑郁不乐的表情芳妃是看在眼里了，她尽量老老实实地呆在车驾里，一路风景虽好，但是被龙威扫到却不是什么乐事。
　　事实证明芳妃这么低调是对的，离开济南的第二天，车驾经过一个无名镇子，镇子里有一眼深不见底的泉，皇上赞了泉水清澈后，纪晓岚随声附和，结果皇上下一句说的让他噎了一下：“可惜如此清澈泉涌之地，曾被方式舟那个昏官管辖。朕身边看见的人都自诩清流，可朕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都如表面一样。”
　　纪晓岚倒霉，周边围着看泉喝茶的都是妃嫔娘娘们，皇上现在身边除了板着脸的侍卫就只有他这个凑上来夸泉的御用文人，他当然惶恐顺溜地跪下就说：“臣等对皇上忠心耿耿。”
　　乾隆立即紧接着就说了：“忠心耿耿？纪晓岚你书读得多，你说什么是对朕忠心耿耿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为忠。”纪晓岚答得倒是毫无差错，书上也都是这么写的。
　　喝茶水的芳妃听到这一句之后，努力地把嘴里刚喝进去的滚烫的春茶都咽下去，在从未来来的她在清宫剧里早看过这一场景，但那似乎是在某个冬天，她还以为那只是后世人编造的故事，结果现在好像真的要碰上了，她得忍着笑。
　　结果，如芳妃所料，皇上下句话就说道：“好，说得好，朕命你现在就去死！”然后伸手就指着那眼泉水。
　　啊，哗啦啦从下面往上冒泡的泉水，旁边栏杆都很高，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最好试也别试跳下去，里面芳嫔刚刚看过，深不见底哦。
　　纪晓岚脸部抽搐了一下，很快，很隐蔽，他一口应了下来，然后转身小跑到泉水边，一抬腿，没跳，转回身就和皇上念叨了一堆，说他遇到屈原了，屈原说他自己跳汨罗江是因为国君昏庸，他纪晓岚现在侍奉明主还自寻死路就是糊涂了。
　　分明是狡辩，可是皇上爱听，他乐了，赏了纪晓岚一块内造的翠玉，让他不必去死了。皇上乐了，皇后和其余一些妃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芳妃跟着笑，但是她知道，一些小的笑料不会改变皇上心中的烦闷。
　　这个世界的皇上虽然更加儿女情长一些，心里还是装着天下的，方式舟可是从二品的官，封疆大吏，在他眼皮底下被杀，而且挖出来那么多泥水死了还现眼，皇上心中怎么能痛快？这次下江南的时间和自己上上辈子知道的几次哪一次都不重合，但是主要目的从她后世学过的知识里是能猜出来的，前两年回部那边的叛乱让国家耗了不少钱财，缅甸那边最近也不太平，江南的税收却总是不痛快，宫里的嫔妃们都知道江南织造送上来的上用宫缎不及时，她自己这个新晋的妃嫔宫装也要再等几个月才能拿到手，至今还穿着嫔的衣服，这次下江南本身就有敲打南方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官员的意思，结果江南还没到，在山东就不痛快了。
　　唉，皇上，来一趟江南，过得还没有我们这些女人自在。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好在一路上天气都还舒服，皇上也没有发作的时候。本来是想去杭州先散散心，但是不知道怎么地皇上又突然命令御驾直奔海宁。天气越来越热，芳嫔在车里虽然有冰块可也一直闷闷地不舒服，眼看着快到端午了，想想也可笑，带着皇太后出巡还捡这么暑热的时候。
　　车辆总算停了，有宫女传话说到海宁了，和济南那边巡抚负责接驾不同，是当地人陈家负责，陈家祖上陈元龙曾任当过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人称陈阁老，如今陈阁老虽然死了，他的后代还有为数不少的在朝为官，算是一方望族。
　　芳妃到了安排的住处，还没有坐下来喝杯水，皇后就把她叫过去了，然后夸了几句陈家人办事都周到。芳妃一时莫名其妙，结果经人提醒她才在陈昙这个身体的记忆里摸出来一些事情，这海宁的陈家和自家还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虽然是远族，但也可以说是一家人。呵，真是在哪里都躲不掉，自己原本以为五阿哥没娶成小燕子，陈知画那回事就不能翻起多大的风浪，自己乐得清闲，结果这陈家还和自己有亲戚关系。
　　亲戚就亲戚吧，反正从原著看海宁陈家人接驾的事都没什么差错，皇上还是满意的。芳妃也不太在意，至于陈知画能不能当上五阿哥的老婆，她没心思去关心，反正她有那个心思钻皇亲，就有准备付出代价，要是能让立储的第一热门五阿哥娶个连上三旗都没入的汉女当嫡福晋，对自己只有好处。
　　嗯，陈家果然周到，皇后说得没错，油炸的点心都一点都不感觉腻，芳妃肚子早饿了，看饭时还早，皇后庆妃成嫔也围着茶几吃得很欢，她也就不客气了。
　　皇后这两天气色有点不好，但是天热了谁都有点懒懒的，她自己也没在意，她拿着点心啃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却也不像是感觉难吃似得，芳妃等人都看在眼里。
　　不会吧，成嫔的目光瞟过来。
　　芳妃表情没有稍变，只是慢慢用丝巾抹了两下嘴然后虚摆了摆，表示她不确定。
　　笑话，这事怎么好确定说出口？虽然芳妃自己连着上上辈子算起来生了八个孩子，她基本能断定皇后虽然还没有害喜，却已经是怀孕的样子了，只不过日子不深她自己还没察觉或者察觉了也不敢确定而已。
　　也是，上上辈子自己生小十七的时候都四十岁了，一开始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个年龄还怀孕。皇后现在也是四十岁的年纪了，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好随便肯定？如果随便叫太医来诊脉，万一不是，她就闹笑话了，有可能会被皇上联想到她对在宫里养胎的令妃犯了嫉妒。
　　眼见着庆妃的脸色也有点变化，然后又很快地变回去了，芳妃知道她也在这么猜测，如果说十九岁的自己和三十七八岁的成嫔还有些心思的话，已经四十四五的庆妃就是早已没指望的人了，她顶多也就是感叹命运不济而已。
　　用了点心大家也就散了，皇后去休息，芳妃拿出一些针线和成嫔一起做来解闷，她在宫里勤练针线，可惜陈昙这个身子琴棋书画都会，却对女红很愚笨，芳妃手上倒是还能自动调节出她自己上辈子的优良针路，可惜她还是必须按照陈昙的风格练下去，虽然一改成陈昙模式她就只能努力慢工出细活。
　　这两天芳妃绣的是兰花，绣着绣着手酸了也没出多少活计，可惜快了就绣不好看了，她索性不绣了，叫杏儿找来笔墨，在画绣花样子的纸上面顺手撇出了一幅幽兰图。
　　这比绣花快多了，自己能白捡个琴棋书画都会的身子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好歹已经混到了一宫主位妃子的地步，绣花什么的多劳烦宫里的绣娘就好，芳妃搁笔给自己找心理平衡。左看右看，感觉自己的兰花画得不错，只是不知道和那位堂妹陈知画相比孰高孰低，后来想想，人家是边跳舞边在那里挥毫泼墨上色而且一时四幅俱成，自己这里是杏儿摊平了纸上手帮忙，唉，还是不如吧。陈昙学画学了六年，期间被打被骂被饿饭不一而足，自己进宫后没有丝毫懈怠地接着练习也累得不轻，那知画堂妹恐怕付出的比自己多得多，除了没有满人上三旗贵女的身份，其实也够得上配个皇子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命运还会不会被五阿哥弄得那么凄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