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作为路人，我压力很大》我想满绩

8、侍女

　　如果人生能有重来，我会做什么呢？

　　没有关注过股票，记不住高考题型，好像一些关乎我人生重大节点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如何去改变。

　　无数次想过如果那个周五的夜晚再三要求父亲开车来接我，是否悲剧就不会发生？可是有担心蝴蝶效应，想改变的事无能为力。

　　也许只能少做一点蠢事，让我不会再因为尴尬拼命地逃离过去吧。

　　如果人生有重来，或许我还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生活一地鸡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飞仙岛最近来了贵客，城主忙得很少再露面。

　　商谈要事，事关隐秘，管家吩咐我们几个最近不要在城主府里乱跑，又给侍女们休了假。

　　没有侍女，难道要城主亲手端盘子？

　　这玩笑话只是想想，我也知道叶城主培养有心腹，而我们几个侍女不值得信任。

　　不过嘛，也或许是因为知道的越多越短命，城主大发慈悲为我们着想？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照雪的生日快到了，又正值假期，我带着聆秋一起去码头找渔人低价收购几粒珍珠当作礼物。

　　照雪肤白貌美，最适合珍珠饰品。

　　“姑娘，这最低价了！”
　　渔人攥着装珍珠的小布袋，说什么也不肯退让。
　　他马上就要收摊，我急得有些心浮气躁，想忍痛应下，正欲抬起的胳膊被人一把掐住。

　　聆秋挺直身体，声音清冽坚定，一步也不肯退让。

　　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个柔弱美人。

　　直到聆秋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干脆利落地挥棍打死一只膘肥体壮的老鼠——在我心里，她简直是英雌。

　　“在下按原价购入。”
　　正当聆秋和渔人对峙时，好听的声音打断二人。

　　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折扇，眉眼带笑，很潇洒地将钱袋放到渔人的竹篓里。

　　渔人松一口气，谢天谢地地把布袋递给那公子，匆忙收铺推车离去。

　　他走得急，因为我们为了赶低价本来就来得晚，又纠缠了太久，周围已没有渔家。

　　夜幕低垂，无月无星，只有虫鸣和海浪层叠推上岸的声音，鱼腥味和海水的潮湿涨满了鼻腔。

　　“……”
　　眼见珍珠被人半路截下，聆秋默然片刻，紧紧拉着我的手往白云城的方向走。

　　码头旁高悬于木架之上的油灯照亮一些视线，聆秋垂着眸轻声安慰我几句，娴静秀雅的面容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尤显得动人。

　　“没事，咱们打明个儿再来，下次来早点……”

　　我慢悠悠地哦了一声，想起刚才一看不就是本地人的锦衣公子，哄聆秋开心似的道：“那个男的长得挺好看，就是脑子不行。”

　　聆秋挑眉询问我。

　　我搓了搓胳膊朝她挤眉弄眼道：“海边晚上风大得紧，他还摇什么折扇，也不嫌冷！”

　　夜晚海边刮陆风，又燥又冻人，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道是为了耍帅？

　　聆秋见我搓胳膊，细眉一蹙，把我拉到怀里。
　　“叫你穿厚些你不听，别再冻着了。”

　　嘿嘿，吴侬软语，香喷喷身上又暖又软的美人。

　　为了避免挨骂，我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试图转移话题。

　　“聆秋姐，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之前我还遇到过更好看且脑子没病的公子，不过可惜嘛他的眼睛看不——”

　　“聆秋姑娘！”

　　我的话堵在喉间，好奇地回头。

　　是方才那个脑子有病的锦衣公子。
　　他怎么知道聆秋的名字？

　　他摇着折扇追上我们，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我喊你们，你们怎么跟没听到似的……”

　　锦衣公子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生气了，紧紧攥着手里的折扇，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确实是我们的错，于是我很真诚地朝他道歉。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聊天聊得入迷，没听到。”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吐槽你吐槽得太入迷，没听到。

　　“公子有什么事？”
　　聆秋耐心地问。

　　见她开口，锦衣公子也不气了，又回到最开始风度翩翩的姿态，伸手将装珍珠的布袋露出。
　　“在下见姑娘们为了这与那落拓的渔人争执不休，忍不住出手相助。”
　　他笑着说，表情怎么看怎么油腻。

　　小帅哥帅而自知，是这世上最大的憾事。

　　聆秋没有接住，只温声谢绝。

　　“诶等等！”
　　我突然大声喊道。

　　油腻帅哥一副释然的样子，把布袋往我手里塞。
　　我泰然自若地接过，也学他的笑容道：“公子，这珍珠我拿四成的价格收下，你看如何？”

　　聆秋哽住。

　　我掰着指头道：“你看，你原价买下，出给我们就是二手，二手嘛，总是要折损些……”

　　得意忘形之时，布袋被人扯回了。

　　锦衣公子的脸红了又红，折扇也不扇了急冲冲道：“在下不是为了钱！”

　　他深吸一口气，柔声冲聆秋道：“聆秋姑娘可还记得冬至那晚？”

　　“……？”
　　聆秋露出疑惑的表情。

　　“灯火阑珊处，佳人含羞带怯，面如海棠芙蓉，只此一眼，在下心驰神往，辗转难忘。”

　　原来是我不在的时候认识的………这简直就是性骚扰啊。

　　“不好意思，公子，我——”

　　“姑娘不要着急拒绝。”

　　那锦衣油腻帅哥负手而立，胜券在握似的从容。

　　“在下乘商船而来，不日就要返程，欲携姑娘一同……啊，忘记告诉姑娘了，在下乃雍城巨商之子……聆秋姑娘可还有顾虑？”

　　这种说法我听多了。

　　南来北往的商船，上面总有几个贪图美色之人，个个都声称家财万贯，说什么要带小姑娘离开享福，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在飞仙岛几年，前脚跟着人走进商船，后脚就被抛尸在岸边的例子也不是没见过。

　　聆秋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他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见色起意。

　　“承蒙厚爱，小女子没有离岛的打算，天色已晚，公子请回吧。”
　　拽着我胳膊的手收紧，聆秋欲将我拉回，那公子却不放手。

　　被三番两次拒绝，他脸上谦谦君子的面具已经破碎。
　　“死婊子装什么清高，敬酒不吃吃罚酒！”

　　声音已不复清朗。

　　他松开我，一把将聆秋拉过去，我仓促地撕扯着他的袖子，可锦衣男人的力气出奇的大。

　　“我们是城主府的人！！”

　　我尖叫着抱住聆秋不放，被暴徒一巴掌扇倒在旁。

　　头磕在石头上，脸皮火辣辣得疼，头脑发蒙，耳畔嗡鸣声不止，我觉得应该是脑震荡了。

　　“我呸！城主府？叶孤城过日子不还得靠我们商船，你不过是一个婢女，他献给我都来不及！”

　　“小梅！”

　　我的额角被磕破，流了一地血。聆秋喊我名字的声音震破了耳畔的嗡鸣声。

　　勉强撑开被血黏在一起的眼皮，就看到聆秋被他强行搂在怀里，细白的脖子被掐得青紫，满脸涨红，发钗掉了一地。

　　“骟你爸的死□□！放开她！！”

　　怒火燃烧了理智，我捂着头一把扑上咬住他桎梏聆秋的那条胳膊，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男人被打了个趔趄，松开手臂，装珍珠的布袋也散落一地。

　　这些珍珠都是次品，坑坑洼洼并不圆润，没滚多远就停下了，沾满血和尘土。

　　“贱货……！！”

　　那个锦衣男人面目狰狞，目眦具裂地怒骂了几句。

　　也许是死过一次带给我的勇气，我一把拉住双腿发软喘着气的聆秋拔腿就跑。

　　跑远点……再快点，到城里面见到守卫就有救了！！

　　“小梅！！”

　　聆秋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

　　头皮一阵刺痛，一股几乎要把我头发扯掉的力道牵动额头的伤口，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拽到后面，一只宽大的手掐住我的脖子。

　　锦衣男子顶着一脸巴掌印，狠狠地瞪着我，额头青筋凸起，面目扭曲狰狞。

　　呼吸从肺部艰难得排出又堵在喉间，头脑发胀，好像被灌满了海风和海水。

　　“今天整不死你，爷爷我就不姓赵！！”

　　又要死了吗？

　　男人粗喘的吐息就在耳边，血水泪水汗水混作一团，眼睛蛰得生疼。我拿指甲去扣他的手几乎要扣掉一块皮，反而更激怒了男人。

　　看不见。

　　聆秋跑走了吗？跑进白云城了吗？

　　眼睛紧闭着，除了漆黑就是一片血红的光晕。

　　这次死后，可以长眠安息了吗？

　　“唔呃！”

　　痛呼声，不是我的。

　　紧接着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喉间，我踉跄地跪在地上。

　　“小梅！！快跑！！”

　　尖叫声。

　　“跑？！你们两个都别想跑！！”

　　怒吼声。

　　耳膜在嗡响，肺管嘶鸣着几乎要咳出血来。

　　纤细柔弱的女子手拿一块石头砸在男人头上，就像她当初用擀面杖砸死那只老鼠一样。

　　“快跑啊！！！”

　　男人捂着后脑勺一巴掌将她扇倒，还欲往我这边来。

　　“贱货，爷今天干不死你不解气！！！”

　　腿好软，好疼，站不起来。

　　好像又回到了被小巷里的那个女人盯上的时候。

　　“快跑啊啊啊啊！！”

　　我从来都不知道聆秋的声音能如此刺耳尖锐。

　　反射性转过身，呼吸急促，喘着气抬腿往前跑，被什么叶子划伤了脸也顾不上。

　　不对，聆秋还在那里。

　　脚步慢下来的同时，男人的怒吼声也近了。

　　“小梅！！！快跑！！！”

　　不想死啊，窒息的时候太疼了，比别人剖开肚子还疼。

　　可是聆秋呢？像姐姐一样在我不适应的时候耐心安慰我的聆秋，除夕夜拭去我思乡泪水的聆秋，将我搂在怀里取暖的聆秋，喂我吃饺子的聆秋，救下我的聆秋。

　　我不想死啊，白云城的日子太悠闲了，我还想再活二十年，三十年。

　　我还想再看烟花，还想再吃糯米团子。

　　我好害怕。

　　心脏在尖叫着发抖，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小梅！！！快跑啊！！！”

　　“快跑！！跑快点！！”

　　聆秋，妈妈，现实的呼喊与梦境中的尖叫混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梦中无尽的追逐，身后是谁呢？拿剑的女人还是摇扇的公子。

　　剧痛，肚子和脖子都是。

　　“小梅！！快跑！！”

　　声音逐渐变小，我双腿发软，在白云城城门口被绊倒，手背上的皮肤火辣辣得痛，嘴里发苦发涩满是咸腥味儿，呼出的气息像刀刃一样割着喉咙。

　　聆秋。

　　被我抛弃的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