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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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跟您道个别……”陈致夷赶紧解释。
经理一副‘你小子还真是命好’的眼神，无奈道：“先别忙着走，戚先生叫你进去一趟。”
“怪事，你穿着校服，他还问我你不是咱们店的店员，我只能实话实说，你是临时工。”
丢脸丢大发了——
他们店内的员工服饰由自家品牌大师亲自操刀设计，深松绿色的衬衫，搭配墨绿领带，胸口佩着一指宽印着名字的淡金色铭牌，走出去很好辨认，虽然贵客的观察力也是属实变态。
“我能不去吗。”陈致夷试图装可怜，还想挽救一下脸面。
“你说呢。”经理瞪起眼睛，然后笑眯眯地准确掐中陈致夷的软肋，“提醒你，这位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客户，成交金额会很高，最高一档的提成。”
提成二字一出，陈致夷当场一跃而起：“我去换衣服！”
“没关系，直接进来吧，里边没外人。”
经理私心觉得，洛兰尼赫的校服很漂亮。尤其是穿在陈致夷身上。
那名omega在店内走动着，查看珠宝饰品。
陈致夷则像服务周小姐那样，抓了副手套，按照接待流程，为百年难遇的超超超级贵宾展示店内alpha适用的手链手表，感觉来自前同事们的眼刀四面八方快要把他扎穿了。
比服务周小姐还要更憋屈些。
因为超超超级贵宾坐在卡座区，岿然不动，非常寡言。
而陈致夷要替他试戴，每次只能半蹲着，迁就客人。
矮上一头，也是店内的规矩，以表对客人尊重。搭上精致的锁扣，注意不能碰到客人的皮肤，这已经是正规店员礼仪培训的内容，何况边上还有一名安保人员在虎视眈眈。
陈致夷是个半吊子、临时工，拿出百分百的专注力，这姿势别提多别扭了。
戚翎看着年轻alpha胸前的校徽、然后依次是下巴，嘴唇，鼻子，头发……
目光逡巡一圈，再度折返回到胸前的校徽图案上面，然后停住。
戚翎忽然出声：“你是洛大的学生？”
年近三十的男人，声线和优雅外形如出一辙的成熟，一开口，嗓音低沉，醇厚。
陈致夷心想，跟谁说话？跟我说话？
在经理的提醒下，陈致夷很快反应过来，点了下头，谨慎地回答：“对，今年读大一。”
答完，陈致夷已经做好被追问的准备了。
暑假兼职期间，很多客人好奇问过他的年龄，得知他还是学生，再追问完学校，基本上都会统一地发出惊叹：“天咯，你是洛兰尼赫的学生，那怎么会跑来当服务员？!’
当然是因为穷啦~
名校生里也是有穷学生的~
陈致夷每次都要解释，自己的家境不好，来到大城市，举目无亲，想着趁暑假赚一点钱做生活费。
时间太短，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刚刚成年，只有暂且过渡来当一个服务员。
每一个客人听完，尤其是中年太太们，都要目露怜爱地感慨一番：“哦，真是可怜，你是个争气的好孩子，长得还很漂亮，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以你为荣。”
anyway，陈致夷早已经习惯了。
孰料，男人点了点头，说道：“巧了，我也是洛大毕业的。”
陈致夷愣了一下。原来是校友吗。
忽然解释得通了，看着他穿着校服，难怪会特意叫他过来呢。
校友这关系挺有意思，跟老乡一样，两个人平白有了同一个归属，其实压根没见过面，既不能说全然陌生，也不能说有什么牵扯，可是每每在外萍水相逢之际，总要比旁人多出一层薄如蝉翼的亲近感。
会来事的人，这时候应该打蛇上棍地追上去攀谈了。
这是值得Simuer经理大费周折接待的超超级贵宾，让周小姐钦慕钦佩的男人，论家业地位，至少也是洛城权贵顶端那一批的，家里的台阶都得是金子做得吧，随便敲下来一块，就够陈致夷半辈子的温饱了。
陈致夷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气虚。
一般beta和omega才会做服务行业，他一个alpha当店员，生活所迫，可到底不怎么光彩，等于抢占岗位。
这位戚先生的眼珠颜色非常淡，目光沉静，直视着你，那眼神绝无任何轻视之意。
不过气质这种东西很难说得清。陈致夷被他不错眼地盯着，来自alpha的警惕直觉，莫名地浑身不舒坦，拉着警报，完全做不到在以往客人面前的轻松自在。
陈致夷最后只是短促地笑了一下：“还真是挺巧的。”
男人伸手指了下对面的沙发座椅，说道：“你坐。”
“哦哦。”陈致夷下意识地应完，回过神愣了一下，硬着头皮扭头去看经理，“会不会不太合适？”
经理笑得眼角挤出三条褶子，宛如一个慈祥老奶：“没事，坐吧，既然戚先生发话了，让你坐你就坐。”
沙发椅十分笨重，相隔的距离也远，经理机灵地叫员工搬个小马扎过来。
陈致夷有了个座位，虽然两条腿只能曲着，坐在小马扎上，这姿势已经比方才蹲在地上舒坦轻松太多。
戚翎换了个坐姿，手肘靠在扶手上，交叠着两条长腿，哑光的皮鞋一尘不染，将照在上面的光线全部吸收进去。
他低头看两眼刚换上的手表，然后手腕伸到陈致夷面前。
陈致夷领会他的意思，是觉得不太满意，或者可以了，轻手轻脚替他取下手表，放回绒布盘子里，拿来这一季的新品名目单继续展示。
戚翎在满目琳琅的盒子里随手点了一个，由着陈致夷给他试戴，继续先前的话题：“你读洛大什么专业？”
陈致夷说：“电子能源。”
戚翎点点头，带着赞许道：“这专业的前景不错。”
陈致夷尽可能谦虚地笑一笑。
是这么个说法，不过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时代更迭比兔子下崽都快，前景这东西，本就是个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戚翎说：“你是外地人。”
陈致夷：“是，老家莱口的，坩村。”
戚翎：“坩村？”
陈致夷道：“小地方，在山区，一般人都没听说过。”
戚翎看他两眼，像是表示惊讶，又或者别的情绪，不慌不忙地冲他笑了下：“巧了，出差时曾经去到过莱口，有过耳闻，是个风景很漂亮的地方。”
陈致夷也笑了笑符合道：“是的，有山有水，适合旅游观光。”
他埋头整理锁扣，没有继续多话。
这种对话陈致夷也遇到过不止一次。
很多人曾说过他看起来家境很好，感觉起码出身城市中产家庭。
这个猜测在逻辑上是讲得通的，alpha、beta、omega性别比例失衡的当下，大家都默认漂亮的高等级omega会嫁给有钱人，生活在城市里，条件优渥，生下延续自己美貌的孩子，比如好看的陈致夷，谁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何况柔软美丽的omega们，城堡公主嫁给穷酸牧羊人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而当陈致夷表明自己出身乡村，身上衣服不是名牌，只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货，交谈的人往往会露出混合着尴尬和怜悯的神情，有些人还会很讲究地朝他道歉。
次数多了，陈致夷也有点抓狂，他请问这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吗。
说到底，双方不是太熟。
陈致夷有个看到别人尴尬也会陷入尴尬的毛病，一边尴尬着，一边还要大度地说没关系，自己没有被冒犯到。
这个戚先生，每次的反应别具一格，陈致夷被接连晃了两下子。
他确实不喜欢别人谈论同情他的‘苦难’，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应该没有几个人喜欢被同情，那等于被摆在弱势位置。
但是碰上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怎么说，陈致又觉得还不如按照以往同情-道歉的流程来呢。
这时，戚翎又问他：“成年了吗？”
“啊？”陈致夷手上顿了下。
男人有着主导谈话又能让人感受到尊重的魔力，被接连追问的陈致夷并没有预料的反感，反而走神间，生出一种荒谬的、被关心了的受宠若惊。
等等，自己是脑子坏掉了吗？
查户口来了，这也要管？
手臂不小心碰到戚翎的手指，陈致夷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或许因为大家都是alpha，这位看似讲究的客人并没有计较。
陈致夷心虚地说：“成年了，早成年了。”
他们国家在童工雇佣这一块非常要求严格。
民众的平均寿命延长，况且十七岁，正值二次分化期，法律明确要求未满18周岁、心智不健全和劳动能力不足，禁止其被雇佣从事劳动。雇佣童工是很严重的罪名，
连一旁的经理也乐呵呵地赶紧补充：“那绝对的，我们门店不会让一个未成年来工作。”
那名omega远远地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地交谈，好奇心已然攀到了顶点，但是很识趣地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小银链的锁扣做工精致小巧，陈致夷手滑了一下下，上身往前凑了凑，搭上锁扣。
一阵安静。
近距离之下，属于alpha的信息素气味被体温蒸腾出来，在空气中无可遁形。
是椴木的气味，清淡的松香，接近新鲜黄瓜皮或者淡蜂蜜，混合着微甜的草本味。
三种性别中，alpha和omega都拥有腺体，具备感知分辨彼此信息素的能力，beta则没有腺体，没有这项能力，陈致夷分化后基因等级测定为S，识别能力当然是顶尖的。
每吸一口气，鼻端满是清爽的气息。
不像松木那么浓烈刺鼻，也没有樟木的药味，稀释后的椴木气味更接近干草或纸张，带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陈致夷把呼吸调整为手动挡，尽可能变缓，拉长，减少吸气的频率。
omega发热期的信息素能诱使一个alpha陷入狂躁，乃至失去理智，同样在一个强大的alpha信息素面前，omega们也会无法抵抗，表示臣服。
大家都是alpha，陈致夷倒不会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有反应，但照这个量吸下去，也有点受不了，身体感受到威胁照样会兴奋起来，想要找人打架。
离得太近，太刺激了。
顶着来自头顶无声的压迫感，陈致夷更换完一个款式，迅速地站起身，退到边上。
好在有经理在一旁滔滔不绝，介绍着产品的设计理念和背景故事，气氛不至于冷场。
终于购物结束了——
结账之际，同事们纷纷闻风而动，跑出来朝陈致夷挤眉弄眼。
可以啊，一笔大单，光是提成都有四五位数了吧！羡慕死了！
陈致夷打个哈哈，也有点兴奋，暗暗比个手势，财神降临，等着待会请你们喝下午茶。
这时，那名alpha突然对着陈致夷伸出手——
不可否认，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有掌控全场的气质，这人更是其中的翘楚，举头投足都透漏着一股理所当然。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名omega，纷纷一愣，陈致夷也是一愣。
递到面前的成年男人手腕结实有力，手背白皙皮肤透着淡青色的血管，一通服务下来，陈致夷也已然熟悉不少。
但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大庭广众的，会不会太欺负人了，就算是服务员，他也是个alpha——
周小姐那是误会，她是个omega，暑假期间照顾了他很多的提成，那些钱组成了他大一新学期的学费生活费，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特例……
经理一头雾水，在后面偷偷杵下陈致夷的腰，示意别愣着了，快干点什么。
地位差距摆在那，陈致夷没敢吭声。
当着众人的面，他接住alpha的手，满足了来自瘟神的要求，草草行了个吻手礼，将嘴唇轻轻贴在这名alpha的手背上，触感微凉。
“很高兴为您服务。”他尽可能带着敬意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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