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路一号》公子晖

2、1

　　第二天是周末，曲怀殇起了个大早来到书店挑了几本辅导教材。和学生约定的时间是在下午，曲怀殇看时间还早，就干脆又选了几本自助旅游手册——前段时间听灵犀一直嚷嚷说要组织自驾游，干脆就选几本书当预备出院礼物好了。

　　收银的小姑娘看起来是新手，收钱找零的动作不熟练，声音也结结巴巴，对着曲怀殇这个相当帅气的男人居然还闹了个大红脸。
　　曲怀殇走出书店十分钟后都还觉得好笑，但等他发现那女孩子少找了他十块钱的时候，好笑就变成苦笑了。

　　翻了翻小票，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曲怀殇只能自认倒霉。

　　学生的家在郊外的别墅区，曲怀殇坐着公车颠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他晃着晕乎乎的脑袋看着铁门里有自家三个客厅那么大的游泳池免不了一阵羡慕，然后感慨饶悲风真是接了个好差事。

　　按了门铃，很快有人前来应门，打扮得一如电视剧里管家的黑发男人站在门口打量了下曲怀殇，然后问道：“是曲教授么？”
　　曲怀殇点点头，当然他实际上只是副教授的事他就没特意去纠正了，反正副教授后面不也是教授两个字么？

　　那个英俊的管家接下来礼貌地请曲怀殇出示了证件，他甚至打电话核对了身份证号码确认无误，才开了门让曲怀殇进来。
　　“抱歉，前段日子小姐才遇到了绑架未遂，所以老爷不太放心小姐的安全。”
　　曲怀殇从内心表示理解，有钱人也有富人的烦恼，穷人也有贫穷的好处，只是让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姐啊……
　　曲怀殇在心底暗暗叹气，他怎么就忘记问饶悲风学生的性别了呢。

　　曲怀殇并不喜欢甚至有些恐惧当女孩子的家教，此原因可以追溯至他的大学时代。那时他曾经辅导过一名高中女生，起初好好的，后来却不知怎的差点闹得那女孩要为他自杀，后来曲怀殇对辅导女孩就产生了心理阴影，宁愿不干也不再接辅导女生的工作了。

　　不过时隔多年，当年的阴影也淡了，再加上这其实是饶悲风的工作曲怀殇并不愿意搞砸，所以听到工作对象是女孩子的时候曲怀殇也只是略略皱了下眉，然后就默默跟着青年管家走进了别墅。

　　进入别墅的时候，曲怀殇瞬间觉得眼前发黑，他脑袋里嗡地一声响，脚下一个踉跄便退了一步。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他，青年管家有礼却疏离的声音在曲怀殇耳边响了起来：“曲教授？”
　　“啊，我没事。”
　　曲怀殇觉得扶住自己的手冷冰冰的，连耳边拂过的气息也没什么温度，他没多想站直了身体，然后眯了眼：“那个，房间里好黑。”
　　“是的，因为老爷不喜欢现代化设备，所以大厅里没通电。”
　　点燃蜡烛，青年管家的脸在烛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苍白，曲怀殇就着烛火看了看四周，心里一阵纳闷：“奇特的爱好我能理解，但这大白天的，就算没灯，为什么还要把窗帘也全部拉上？哈，你这里该不会是什么吸血鬼巢穴吧？”
　　曲怀殇打着哈哈开了个玩笑，管家却只是一脸认真指了指墙上的壁画：“那是老爷前两天才请人画的油画，据说里面加入了新的材质，能保永不褪色，只是头几天不能见光。”

　　不喜欢现代化设备却能接受新材质？
　　曲怀殇挑了挑眉然后看向那幅画——光线太暗，他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画里是个盛装的女性，姿态十分娴静地坐在椅子上。
　　曲怀殇觉得画中人身形有些熟悉，但也许那只是在央森教授那里看多了类似的宫廷妇人画像所产生的错觉。
　　“画里的是？”
　　“夫人。”
　　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兴趣多谈，管家朝曲怀殇点点头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踩着厚厚的地毯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管家轻轻敲了敲门：“小姐，曲教授来了。”

　　隔了很久曲怀殇才听到门内传来了“嗯”的一声，他转头看了看管家，对方也是一副抱歉的表情：“小姐有时候看书看得太入神，请多包涵。”
　　曲怀殇暗暗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青年管家替他开了门，然后鞠了一躬：“小姐就拜托曲教授了。”

　　从来没被人九十度鞠躬过的曲怀殇立刻僵了一下，还好门内传来的声音立刻为他解了围：“长空，去泡两杯茶来。”
　　“是，小姐。”
　　举着蜡烛离开当地，曲怀殇左右看了看，只得有些尴尬地走进屋内——他这位学生的房间在曲怀殇看来大得有些离谱，书桌和门的距离不下二十米，不过还好这间房并不像客厅那样没通电，柔和的灯光从吊顶水晶灯里照射出来，背对他的女孩书桌上也亮着台灯。

　　曲怀殇瞄了一眼发现对面墙上也挂着和客厅类似的油画，马上明白了这个房间也拉着窗帘的原因——看来这家主人相当爱自己的夫人，要不为什么每间房都挂着她的画像？

　　走进房间，曲怀殇随手扯了根板凳坐了下来：“你好，我是代替饶教授来辅导你功课的曲怀殇，你叫我曲教授就好。”
　　“千叶传奇，教授可以叫我千叶。”
　　背对曲怀殇的女孩终于转过头，只是当曲怀殇看清对方的脸，他不由惊讶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对方叫了出声。

　　“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