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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万剑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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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隐南谷生活了五年,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去万剑山取剑的日子,于是凌安怀回了趟京城,收拾点家当准备离开。
刚回郡主府,就看到思念女儿过度的瑞王爷在郡主府里望着桂花树发呆。看到凌安怀回来,便是冲上去热泪盈眶地抱着凌安怀掉眼泪。书中,凌安怀的母亲因为生凌安怀难产而死,凌安怀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没感受过母爱,自然更容易走向邪路。
瑞王爷捧着凌安怀仔细端详,发现女儿长高了,身子也开始抽芯了,头发颜色也越来越淡了,现在换成了灰白色,眼睛也是一样。但他不介意,女儿就是女儿,无论变成什么样。
在郡主府短暂锦衣玉食两天后,凌安怀又被送去宫里给太后和皇帝解解思苦。两个老人看到凌安怀就是念叨又瘦了,让她吃了好些糕点,才放她离开。
万剑山距离京城很遥远,但好在这里是修仙世界交通不局限于马车。凌安怀雇了一个会使青鳐的修者带自己去万剑山,修者本来不感兴趣的,以为凌安怀会掏出凡人的银两糊弄他。但是,直接塞两个大银元的他是没见过的,这够他人间逍遥几回了,便答应了送凌安怀来回。毕竟回来他还能拿两个。
乘青鳐从经常到万剑山只需要一天时间,这中间还算了休息和睡觉的时间,也是挺快了。不过鉴于万剑山的特殊性,只能将凌安怀扔在万剑山脚下。灵兽在这里待久了会神志不清,那人必须尽快带青鳐远离这里。
万剑山,书中记载为古战场遗址,是剑身化骨飞升的地方。山如利剑矗立群山之中,山脚窄而山顶广阔,高耸入云。山顶铁索连环,铁圈粗壮堪比一条河流的宽度。锁链嵌入山顶地面,再嵌入其他群山山壁,以此控制万剑山千万年屹立不倒。
凌安怀来到山脚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违背科学却震撼无比,恢宏磅礴的山体。此时此刻,她才真的有了所谓玄幻的感觉。
她踏上万剑山的台阶,那一刻,耳边便响起器具的嗡鸣。大概是剑鸣。这也是她根据小说里女主回忆万剑山时说的话推测的,女主说她踏上万剑山时听到剑在说话,在催促她,快点登顶。
可惜她是凌安怀,不是女主。她听不懂剑在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快点登顶。她能做的只有踩着开凿出来的台阶,一步步往山顶爬。
跑向山顶的路其实并不漫长,漫长的是持续不断的剑鸣,以及身体上无形的压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取剑考验。她看小说的时候,女主说的轻描淡写很轻松的样子,还以为多好拿呢……可恶,这就是女主与配角的差距待遇吗!怪不得凌安怀老针对女主,定是冥冥之中感到不公吧。
不过,为了让女主有合适的成长环境和足够的动力就让女主家破人亡什么的,也并不公平啊。
到半山腰的时候,凌安怀已经是在爬着走了。她的膝盖已经磨破了,手掌早就被磨得不成样,但她依旧没有停下向上攀登的念头。
在去宵云宗前,她必须得拥有自己的剑,不然就违背剧情了!
独孤耸立群山中间的万剑山,如同倒坠的三角,越往上,路越长。而整座山,都留着来自上古时期古战场的威压。若想上山取剑,化神以下,均摒除灵力以凡俗之身直面剑威。
凌安怀不是第一个筑基期就挑战的。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万剑山上,化神以下,众生平等。
膝盖早已麻木了,淌的血干了又流,流出来又干掉,不知道染了多少级台阶了。双腿近乎没有知觉,全靠着一双手,还在继续拖着身子爬。万剑山的威压让她直不起身子,让她无法调动灵力,她只能这样爬着往上。
哎哟卧槽,高考的时候都没见我这么努力,这死破山死剧情,等我回去给你那破书写几万字差评!老子山都爬了还怕你!哈哈哈哈哈,等我回去,等我回去写十万字论文也是区区小事了!
凌安怀在心中自娱自乐地吐槽着,心理上的负担算是轻松了些了。她有动力了,便继续往上。
此刻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荡漾云海,橘红的光芒描摹着万剑山的轮廓。整座山,只有这一道黑色的身影格外扎眼。在那个只差两个拐弯就能接近山顶的地方,凌安怀靠着石壁坐着,片刻喘息。她与落日相望,只叹若非身在万剑山,这片熔云红日的景象也是不可多得的绝美景色。
服用了一些丹药,等到感觉膝盖能动了,手掌摩擦地面不会立刻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了,凌安怀立马又开始动身上山。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匍匐地面爬上去。而是硬扛着威压,偏生要用双脚走上去。爬是真的爬累了,现在她要试试,她这骨头到底硬不硬,能不能一步一步走上去。
丑时,距离山顶只差一个弯了。
卯时,还有半截路,就到头了。
辰时,曦光自云海东面初现,薄紫晕染了整片天空,比朝霞更耀眼的是初升的日照。紫气东来,呼吸间便是天地浓郁的精华,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将日息精华吐纳。是以此刻,凌安怀终于是笔直的站在了万剑山山顶,耗时一天一夜。
万剑山山顶并不如下方有着绝美景色,上方是永久的黑云遮天,厚重的云层中隐有雷霆窜动。地面厚重的锁链深深嵌入地面,其庞大,让凌安怀能看清表面每一道纹路。据说这是古神用黑玄铁打造的,为的就是不让万剑山山顶的剑胚离开山顶,以免落入没有资格的人手里,为祸人间。
山顶没有了威压,凌安怀可以放心踱步在黑色的土地上。山顶表面也有起伏,原书中说这里也算有个坡,坡顶唯一一把完整的黑色大剑,就是剑神飞升前留在凡间的。没人能拿起那把剑,就算是男女主也不例外,两人是在大后期为了彻底消灭凌安怀时,以身殉道,自焚灵力拔出此剑,将凌安怀一身修为尽废。
想到这里,凌安怀就浑身打颤,狠瞪了一眼那把剑,便转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剑胚。
原文中,女主寻找剑胚的过程很顺利。她一登上万剑山,便有霞光自黑云中流溢,四处都是剑胚激动地嗡鸣闪耀,邀请她选择自己。女主天命加持,无数剑胚为了博得女主青睐争相表现。女主最后选择了光华最盛的一把,也就是她后来的饮月剑。
真不愧是女主啊,反观自己,别说剑响了,她连个剑胚都辨认不出来。这遍地的石头,哪一个是剑胚她都看不懂。这些剑胚也没一个瞧得上她,也没吱个声的。
但事实上,是剑胚完全无法探知到凌安怀身上的命途,因此感到迷茫,所以才不敢妄动。毕竟一个看不清未来的修者,它们也不敢赌自己会不会碎在她手里。
“靠,都瞧不上我是吧!”凌安怀气得往坡顶上走,那天雷翻滚的频率声变得急促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劈在凌安怀脚边。
凌安怀看着插在坡顶的黑色大剑,抬脚就踹。
“都是你在这里干的破事!整什么万剑山,整什么取剑!没有你们这些剑,我就成不了事不成!只要我上了万剑山,我就有剑!”
“没有你们这些剑,我照样可以名动九州!”
好帅的台词!实际说一遍确实热血沸腾啊!
凌安怀凝聚灵力,制造出一把由纯净灵力打造的剑。只有凌安怀这样的体质才能做到灵力化实。她握紧灵剑,朝着黑剑一下又一下砍下去,每一下都引得雷声滚滚。
“卧槽!你还真砍不动……”凌安怀收起灵力,有些力竭地坐下。
那把黑剑是正好克她。一把凭剑意和剑气能够消解灵力的剑,可想而知当年的剑主是如何的强大,才能将剑锤炼至此。
无剑又如何,没有万剑山的剑,她就不能抗衡男女主了吗?只要她对外声称自己拿到了剑,剧情一样不会被歪曲,毕竟她登顶了万剑山。
可是会被男女主的剑识破吧,识破自己根本没能从万剑山得到剑胚。
突然,某处传来阵阵嗡鸣。凌安怀抬头,便看到在不远处有一块剑胚,正在承受一道道天雷。
她急忙滑下坡,脚下步法乱糟糟的差点把自己绊倒。她还没好全,但也还是用尽全力跑过去,看向那个及时被雷劈,也依旧努力释放自己,向凌安怀发出邀请的剑胚。
那绝对称不上是一块好的剑胚,甚至不完好,是破损的,焦黑的,或许都无法铸剑。但是,这正好不是吗。
一个即使爬上万剑山也没有被剑胚认可的修者,以及一个被万剑山天雷拒绝地破损焦黑的剑胚,简直绝配。
凌安怀蹲下身,用尽浑身解数,向地表灌输灵力发起剑胚认可。这是修者必经的环节。女主也曾挑战过。如果要带走剑胚,就要同万剑山古战场时期遗留的残剑对战,因为这是一种带走同胞的行为。它们需要考验修者是否真的具有持有万剑山之剑的能力,考验未来有一天,能不能保护剑不破碎。
万剑山亮起了炽白的巨剑图案阵法,这是万剑山回应了凌安怀。
凌安怀立刻起身,运转灵力,凝聚一柄又一柄手臂长短的剑在自己周围缠绕。
很快一柄断剑袭来,直奔凌安怀面门。而凌安怀操纵着灵剑,只需一柄,与断剑对撞,改变其轨迹让自己平安无事。
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场战斗会持续多久。总之,能活下来就算她赢!
凌安怀向周围一圈又一圈铺开密密麻麻的白色灵剑,而她的皮肤,她的头发,她的眼睛,也跟随着她灵力的剧烈波动变得炽白,发着微光。
一柄又一柄残剑袭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凌安怀单是操作剑就已经难以分心,要操作那么多剑属实困难。于是她将所有的灵剑压缩一柄,以一柄坚不可摧的灵剑在周身周旋护卫。
细密的冷汗涔涔下落,浸湿她的衣裳。衣服上本来早已干掉的血迹被汗水润湿后再次变得粘腻,贴在凌安怀皮肤上。
这可比高考紧张多了啊!那当然了!一个不慎就会要命啊!
有残剑暗度陈仓,两柄剑上下贴合袭来,而凌安怀的灵剑只来得及堪堪撞飞上面一柄,下面一柄笔直地袭向凌安怀的眼睛。
那一瞬,凌安怀考虑了很多。舍弃眼睛会死,用那柄飞出去的剑挡来不及,用手挡会死……
那么,就使出明天份的灵力,再制造一把剑不就好了。
那一刻,凌安怀的灵力极速膨胀,很快就突破了开光冲向胎息。但这种暴涨的灵力也让她七窍开始蹦血,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但她咬破了舌尖,紧咬牙关坚持住,在千钧一发之际,脚下一柄灵剑向上突刺,竟是直接将那断剑撞得粉碎。飞溅的剑身残渣只划破了凌安怀的脸颊,多添了一抹血色。
“咳!”
随着凌安怀一口黑血喷出,万剑山的剑阵考验终于结束了。只是那天雷仍然没有停下,依旧一下又一下地批打着那块焦黑的剑胚。
凌安怀手里的灵剑黯淡了许多,两柄剑一把用来支撑身体,一把握在手里,直指漆黑云层上滚动的雷光。
“今天我就要带它走。我看谁敢拦我!”
中二台词说爽了,下次不说了。要是被人听到了绝对要笑死她。
凌安怀靠近剑胚,一道粗壮地雷柱砸下,震得她接连后退。
开什么玩笑——
凌安怀将两柄剑举起合而为一,一柄十人高的白色巨剑在她头顶凝结。她托起巨剑,挡在头顶,弯下腰捡起剑胚时,正好一道天雷劈下——雷霆轻易贯穿了巨剑,却还是被上面精纯的灵力抵消了部分威力,劈在凌安怀身上时将她击飞出去。
凌安怀全身如遭重锤,趴在地上,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洒在地上。
若不是她全身以灵力灌注,血肉筋骨都以至纯灵力铸造,这一道雷怕是直接要她魂飞魄散。
起身恐怕有些艰难了,她现在唯一还能动的,只有握住剑胚的右手。
取走了剑胚,天雷也不劈了,只是在云层上隐怒咆哮。
凌安怀看着这漆黑的剑胚,苍白的脸露出一个凄凉地笑:“原来如此,命运玩弄你我,不公啊,不公啊……身为剑却无锋,难怪……”
“没有剑又如何?无锋又如何?我们照样能杀敌,能陷阵,能救人。”
凌安怀将剑胚按在地面,剑胚的竟然在她最后稀薄的炽白灵力下变成了一把剑柄黑紫,刀镡有雷纹环绕,刀身雷光闪烁,裂痕如纹样般均匀蔓延的,一把黑紫色的断剑。
此剑无锋,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攥紧剑柄后,凌安怀用尽最后的力气,最后的灵力灌注进去,断剑切口慢慢喷吐出白紫色的光,在凌安怀的调整下竟看上去是一把完整的剑。
凌安怀拄着剑颤颤巍巍站起身,两条腿艰难地站立后,凌安怀提起剑,指向那坡上的黑键。
“迟早……砍了你……”
而后,凌安怀保持着这个帅气的姿势站着晕了过去。
又是傍晚,万剑山又迎来了一位客人。此人披着遮蔽沙尘的白色斗篷,踩在万剑山的台阶上丝毫不受威压影响,如履平地轻而易举,登上了山顶。
那人一来,万剑山霞光万丈,无数剑胚嗡鸣徹响激动不已,纷纷卖力地表现,展示自己的力量,只为博得那人的青睐。
而此人,缓慢摘下兜帽,一双蓝紫色的眼睛在黑色碎发下流光溢彩。来人正是封琚月。她自认时候到了,便从元帅营请辞,离开大漠,历经数月来到了万剑山。期间途中,她路过了隐南谷,进去却迷了路,也没寻到凌安怀,只得作罢直奔此地。
她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有心仪的剑。却看到了一尊人形雕像举起断剑指向剑神遗留黑剑屹立在坡下。雕像甚是眼熟,尤其是那头白发。她只见过一人有天生白发。
封琚月立刻快步上前,靠近后立刻认出那全身是血却仍旧站立不倒的人正是凌安怀。没想到再见,竟是在这种地方。
封琚月难掩激动,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内心的骚动。她将凌安怀小心抱起,震惊凌安怀怎地如此柔若无骨,轻如羽毛。她将她安置在远离剑池中心的边界,小心为她查看伤势,发现她全身筋脉虽然断损,但都藕断丝连,似乎只要有灵力灌入,就能缓慢恢复生机。上半身的肋骨全断了,脊柱有裂口,内脏全部受损……到底要怎样才会在万剑山上伤成这样?
将手里全部丹药掏出来后,封琚月按照金阳子过去教导的知识,为凌安怀小心施针。她既担心自己的灵力又会反伤到凌安怀,又担心万一自己不灌输灵力根本无法治疗到凌安怀。于是治疗就在她两边纠结的思绪下完成了。
封琚月看向凌安怀手里的断剑,这把剑当真生的奇特,区区一把断剑却萦绕着象征天命劫罚的雷光,而且气息不详,但在凌安怀手里却安安分分。
“好久不见。”
封琚月看着擦干净的凌安怀的脸庞,指腹摩挲描摹着她的眉心,鼻梁,唇瓣,下颌,一直滑到脖颈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
慌乱下封琚月快速起身,远离凌安怀。她发觉只要想到凌安怀的事情,自己就会克制不住情绪,开始胡思乱想。
冷静一点,先做正事。
封琚月走进剑池,没有一个剑胚不在为她嗡鸣问她发出光辉。她走马观花,却也选不出一个能够称心如意的。
她走远了,没有注意到那靠着石块的人儿的手指颤了颤。
封琚月也走上了坡,看着黑剑,她尝试着拔了一下。自然是无动于衷。于是她耸耸肩,朝着背阴坡那面走去,终于是看到了一个光华万丈,散发的光柱直冲云霄的剑胚。
那道光,好生刺眼,如同凌安怀一般。
怎地又想她?真是怪事。过后定要问她,是不是在她身上下了蛊,怎么老想着她。
她唇翘起,笑靥如花。
她将剑胚拾起,脚下便是亮起同样的剑阵。一道道残剑袭向她,与凌安怀的狼狈不同,她躲得轻巧优雅,甚至能掏出腰上的剑,缠上灵力对抗两下。剑阵很快就觉得没意思,自行散去。
封琚月将剑胚握在手上,很快剑胚就在光芒中化作一条绵长蜿蜒的银光,随后定型为一把纤长,毫无外饰的剑。若是凌安怀看见了,定会感慨真是和原文描写如出一辙,银光璀璨的剑身,挥动间会拉出一道星海般瑰丽画卷的剑影。此剑绝美,剑名饮月。
得到了心仪的剑,封琚月很是满意,便划破了左手掌心,以掌心为鞘,将剑没入掌心之中。因为药都给凌安怀用上了,她只能简单包扎一下,随后火速往回赶去,想确认凌安怀的安危。
只可惜,等封琚月来时,那块地方只剩下了一片干掉的血迹。
封琚月蹲下身,摩挲着地表黑红的痕迹,接触到土壤表面温热的粘稠感,她才确信方才不是梦,确确实实是凌安怀。
不要紧。只要还在这片天空之下,我们迟早……还会相遇。
醒来的凌安怀意识浑浑噩噩,她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只记得想要离开,于是脚底踩空,竟直接从万剑山山顶垂直坠落。
好在那约定好的修者驾着青鳐赶来,及时接住了凌安怀。而掉在青鳐背上后,凌安怀也算是彻底清醒了。她稍微运作了一下灵力,因为强行进阶胎息导致她从开光中期倒退到了开光初期。但幸好,他成功从万剑山取到了剑。
只是奇妙的是,她是怎么恢复伤势的?难道万剑山冥冥之中帮了她?不太可能吧。不如说封琚月刚好路过救了她靠谱呢。
“郡主,咱回京城吗?”
“不。南下,我去趟武林。”
“好嘞。得加价噢。”
“小事,走吧你。”
“那您可坐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