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秦 ...
-
当云歌子正在做预演准备时，東山厂家的领导及相关代表步入会议室。
旦丛青立即携了云歌子等人过去，这种场合，就是进旦丛青的主场。
秦兮悦不喜凑热闹，一身不合时宜的旗袍，让她更觉别扭，乖觉主动“退圈”。
梁师师、方青青却是温顺乖巧地立在旦丛青身边，称职地担当着绿叶陪衬。
不过，梁师师倒是几次跃跃欲试，但都按捺住了。
直到旦丛青介绍到她时，她才立马笑颜如花，上前半步，向领导恭从致敬。
東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美艳容貌和性感身材所吸引，尤其是那只能“包臀”的超短裙，在场男性无不垂涎三尺。
而她在这样的社交场合，颇有一派名媛的交际范儿，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不止很会察言观色，也相当会逢迎讨巧，人美嘴甜，人见人爱。
在和東山领导谈笑风生中，也不忘对旦丛青大加捧场和讨好。
旦丛青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立即心领神会，应变能力极强。
这让大家无不误以为她就是旦丛青的得力助手，云歌子都不由地看了她几眼。
倒是方青青显得低调内敛，不似梁师师那般长袖善舞和左右逢源。
不该说话表现时就安安静静，该到说话表现时也是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与前面喧闹的商务场合形成巨大反差的，是秦兮悦。
她只默默跟在云歌子身后，清高如她，其实更想坐到助手座位上，对这里虚与委蛇的商务场合并不想掺和。
但她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合，所以就算不说话，表现也还是非常得体，只是过于低调和安静，才被忽略了。
若不是这身旗袍，她会更加没有存在感。
“哟，这是小秦吧，差点没认出来？小秦，你这头怎么了？”
说话的，是東山市场部的郭怀兴郭部长。
他将不起眼的秦兮悦，从圈外“拎”了进来，秦兮悦顿时成为焦点。
这个郭部长和M.C关系密切，是董事长盛鸣成的铁杆战友，老成持重，城府深沉。
郭部长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秦兮悦，旦丛青这才发现秦兮悦额头上的红肿。
秦兮悦微歪了下嘴角，只道：“不碍事。谢谢郭部长！”
简略的回应，是为了让“焦点”赶快消遁，她一点都不想出这个风头，尤其今天还穿着莫名其妙的“奇装异服”。
“没事就好，带病上岗，精神可嘉啊！”郭部长拍了拍秦兮悦的肩，就像父亲对女儿的慈爱、鼓励。
随即，又冲旦丛青打趣道：“旦总，师师和青青今天是第一次见，了解不多，但这小秦，我是知道的，业务能力很强。
以前见她都是职业装，很端庄。今天穿上旗袍，差点没认出来，可真是有点美女间谍的意思哈，今天不会是鸿门宴吧？！”
“谁不知道旦总的眼光独到，他们公司不是俊男，就是靓女，关键还都是集美貌和智慧一起。
我得给常部长提提意见，让東山的人事部门去M.C取取经，学学他们是怎么网罗到这些漂亮又能干的人才的？！
不然老是有员工抱怨，说我们都是些老气横秋的老家伙，不懂时尚，不解风情啊，哈哈哈……”
说话的是市场部应安国副部长，围绕在两个部长身边的人都跟着逢迎乐呵。
“两位部长，说哪里的话。师师、青青她们都是晚辈，还指靠两位部长的提携呢。M.C能有今天，全靠两位部长的支持，我们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哪还敢搞什么鸿门宴呢！？”
高傲如旦丛青，在强大的甲方爸爸面前，也得是卑躬屈膝，极尽讨好，捧得二人乐不开支。
“不是我们，是東山。没有東山，就没有我们！”郭部长笑着纠正旦丛青。
旦丛青赶紧点点头，笑着应和：“是是是，没有東山，就没有我们！总之，感谢两位部长！”会议室里一派祥和融洽之气。
云歌子趁机四下里望了望，还是東山市场部的几个老熟人，并没发现有生面孔，心中颇为疑惑。
寒暄结束，两方代表各自坐定，云歌子便要开始做汇报。
不料，郭部长突然发话，笑吟吟地看着秦兮悦，“今天，就让小秦来做汇报吧，以前都是云总，今天就让小秦来吧，不能辜负了她这身漂亮的旗袍，云总不介意吧？”
旦丛青一脸的意外和惊怒，千防万防，却防不住甲方爸爸突然搞袭击。
她担心秦兮悦上不了台面，万一出了纰漏，那简直就是要了M.C的命，忙婉言阻止：“郭部长，秦兮悦没有做过汇报，只怕会贻笑大方，不如——”
“没事，”郭部长摆摆手，不以为意，笑道：“都是老熟人了，就算有点差错，也没关系，要容许年轻人犯错，他们才会有进步。”郭部长身边的余人也都跟着笑声附和。
郭部长对秦兮悦的欣赏，可谓人尽皆知，这也是让旦丛青着恼和搓火的地方。
甲方爸爸都这么说了发话了，旦丛青再想阻拦和雪藏，也是不能了。
云歌子微微勾一下嘴唇，自己一百句不敌郭部长一句，何不借这股东风，送她上青云呢？
因为这也是云歌子的心愿，有意想将秦兮悦推到前台来。
一是不想让她一直躲在后台，躲在自己身后，当无声谋士。
二是不想惯她对待人事的懒怠和清高性子，那会让她越来越被孤立排挤。
只有站到了前台，她才能成长为真正的操盘手，他知道这也是秦兮悦的心愿。
这厢，秦兮悦比任何人都更震惊，更受宠若惊，更紧张莫名。
她甚至还心存侥幸，寄希望旦丛青能贯彻她一如既往的强硬态度——拒绝郭部长，同时压制住云歌子的推力，不料她才开腔就被镇压了，在劫难逃。
“那就听郭部长的安排，”旦丛青一脸谄媚堆笑，转头看到秦兮悦还呆头呆脑的，就莫名上火。
可她还是强压愠恼，强颜欢笑道：“郭部长发话了，你就来做汇报吧，别辜负了郭部长！”
云歌子也露出了他惯常的温煦笑容，将激光笔交给了秦兮悦，一边推她起身，一边小声道：“相信自己！”言语中满是鼓励和信任。
秦兮悦被赶鸭子上架，尽管百般不情愿，可为了不给云歌子丢脸，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来到投屏前，没有虚套，秦兮悦只尊敬地道了声“谢谢郭部长”后，便点击激光笔进入方案正题。
身份置换，云歌子成了秦兮悦的助手，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正式开始汇报前，云歌子给了她一个加油的眼神，秦兮悦感激地点头示意。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和客户的交锋，但大多数都是一对一。
云歌子来之前，旦丛青都是安排王保峰汇报方案，偶尔是她本人。
秦兮悦从来没有过面对这么多人做路演，这是第一次，或多或少还是有点紧张。
从来都是配角的她，今天站在了台前，接受众多目光的审视和观看。
以为会紧张到语无伦次，以为会讲了前词忘了后词，以为会搞砸，以为会很糟糕…
可是，所有的担心和忧虑，都没有发生。
类似的汇报方案，她陪同云歌子在東山操演过无数次。
有师父这个灯塔引领、教诲和亲身示范，她早已烂熟于心。
再加上整个方案，都是她一手统筹策划和制作，也同样是烂熟于心。
或许就是这份习以为常的熟练，潜默移化中，暗暗滋养了她的自信和从容，继而能克服第一次的紧张，上手一分钟后，她就渐渐找到感觉，步入了轻车驾熟的轨道。
越到后面，越是有种出奇的顺利、熟稔，游刃有余，好像曾经已演练过无数次，这次不过是重复。
慢慢的，秦兮悦脑子放开，心情放松，侃侃讲解方案的思路和灵魂核要。
甚至在讲解活动思路和设计创意时，她曾经读过的书，都像找到了用武之地，纷纷活跃地跳出来，为她增资添彩。
那些闪光的知识和文字，帮助她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只为帮她完成一场精彩绝伦的演讲首秀。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对東山销售数据的熟稔于胸，甚至于乡镇4S店的销售数据，她都能信手拈来，且毫无错漏。
还能通过各项数据推导市场需求，给予厂家有理有据的营销策略建议，让在场的甲方爸爸们都无不心服口服。
通过她逻辑缜密的阐释，将M.C以市场数据为导向的科学营销理念，以及以完成KPI为导向的务实营销原则，展示得淋漓尽致。
不像其他代理公司，只是哗众取宠博眼球的脑洞创意，为了创意而创意，却忽略市场和客户的需求，更缺乏业绩思维导向。
此时此刻的她，就是闪闪发光的天上星，璨然耀眼，以至于可以忽略她倾城倾国的美貌。
那璨然的光芒，照亮了云歌子的眼睛，却刺痛了旦丛青，还让梁师师、方青青双双自惭形秽。
云歌子还担心，爱徒第一次出师会有意外，原本是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万全准备。
却没想她的演讲会如此之稳，甚至还能超常发挥，着实意外又惊喜，令人眼前一亮，又刮目相看。
这个姑娘，就是集智慧和美貌于一体的维纳斯女神，怎能不让人爱不释手！
对面的郭部长也是目不转睛，欣赏之情不言而喻。
也像是在新大陆上再次发现新绿洲一样，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小觑了这个丫头。
其他几个甲方领导也都是聚精会神，连惯常的提问都省了，唯恐破坏了这场完美无瑕的视听盛宴。
感受到大家的认可，秦兮悦也越来越自信沉稳，更加从容自若，举手投足都尽显白领的高效、干练风骨。
仿佛“小荷才露尖尖角”，又仿佛老鹰送第一次雏鸟飞翔，云歌子为她欣慰、感动甚至动容，又莫名有些失落。
感觉这个爱徒再也关不住，即将海阔天空去高飞了。
一旁的方青青也早已被她的口才和魅力所折服，陶醉如斯，仰慕如斯。
只有旦丛青和梁师师各怀心思，面色晦暗不明。
到了提问环节，面对甲方爸爸们的刁难，她和云歌子也都是配合默契，超常应对。
当论及BV201客户拓展策略时，郭部长选择了较为保守的方案——也就是秦兮悦此前据理力争的“竞品客户”拓展方案。
“東山有中高端企业主客户的产品，我们内部还是想走差异化的产品定位路线，BV201是从BV200升级改款，原始功能就是客货载运。
我们给其他广告代理公司，也是这样，要求，不需要破圈拓客，在保住我们原有阵地的同时，去开发已经教育成熟的竞品客户。
BV201除了动力和外观外，最大的改观在空间更大，和乘坐体验舒适度更高，客运和载货两不耽误，这也是我们对标竞品的一大优势。
你们广告公司，要从这些卖点去抓取客户，这对个体户企业主而言，也是根本需求。但是这个卖点，很难打动需求刁钻的中高端企业主客户。
你们的提议很好，但是那个方案不实用，也很难有成效，也和我们对BV201的市场定位不符，所以还是走竞品拓客方案吧。
好吧？！下去后，你们把方案调整修改一下，把这部分内容删除，然后发给小赵，小赵这边会安排和对接接下来的工作。”
郭部长倚着椅背，侃侃而谈，面色慈和，却是不容置疑的权威话术。
云歌子并没有急于回应郭部长的话，还是征询性地看了一眼旦丛青。
旦丛青当然不敢置喙郭部长的话术，只是觉得郭部长选了秦兮悦的方案，而全盘否定了自己那么高屋建瓴的创意，这让旦丛青很没面子，还不知道那个屌丝心里怎么个猖狂、得意呢！
“郭部长，没问题。我们肯定会按照咱们東山的大政方针去走，歌子你下去就按照郭部长的意思调一下方案。”旦丛青言不由衷地，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云歌子。
直到此时，方、梁才后知后觉，尤其是方青青，不能不叹服秦兮悦的市场洞见力和先见之明。
说起来，秦兮悦、云歌子是把郭部长和東山看做了客户，从客户的实际需求出发，有的放矢。
而旦丛青，却是把東山当做了自己的东西，按照自己的需求去打磨一个作品，只顾自己爽，而不是让客户爽。
汇报终于结束，郭部长忍不住对秦兮悦大加赞赏，连连竖起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