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花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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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東山厂家，总部办公大楼，梁师师第一个跳下车，机灵地到后车门迎秦兮悦下车。
这时，方青青打来电话问位置。
梁师师不太了解方位，便要把电话给秦兮悦。
秦兮悦没接她的电话，瞥了一眼她，那是一种厌蠢的眼神，冷冷说了句“给她发定位”。
梁师师有些讪然，这才发现刚才的举动很弱智，忙挂了电话发定位，而后就来到后备箱帮忙。
她看到云歌子在几件包装好的服装袋中，麻利地翻找着什么，似乎在看型号。
最后，终于找到M号递给秦兮悦，秦兮悦诧异地睇了一眼云歌子。
梁师师也颇为惊讶，心想：云总竟然知道她的型号，他俩果然有一腿！
“秦经理，我去帮你吧！”梁师师试图帮忙拿衣服。
不料，却被秦兮悦直接截走，转身就去了洗手间。
梁师师杵在原地甚觉尴尬，没等云歌子反应，就立即紧随其后而去。
到洗手间，秦兮悦拿了湿巾沾了点水，轻轻擦掉丝袜上的咖啡痕迹。
梁师师也是今天知道，她是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不会有洁癖吧？！
梁师师很有眼色，在一旁帮忙清理她丢下的擦手纸。
一应完毕，秦兮悦便拿过袋子，梁师师表示想帮她，被秦兮悦果断拒绝，只能看着她径直去了隔间。
不一会儿，秦兮悦打门出来，梁师师眼前倏然一亮。
刚才拿包装袋并没注意里面是什么衣服，不料竟是旗袍礼服。
只是这身旗袍礼服，既没有性感撩人的开衩式，也没有剪裁过度的妖娆气。
端庄秀气的雅白色，草青色兰花丝绣，修身显曲线。
极富古典韵味的立式方领，仿佛就是专门为那副优美的天鹅颈所设计。
下摆也经过精心改良，是温婉的百褶式裙摆，透着些许灵动仙气。
旗袍加身后，乍一看，会以为她是从民国时代款款走出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端雅淑仪，静婉如空谷之幽兰，清傲如偏隅之青莲。
和她清纯幽深的杏眼深眸，以及端庄雅媚的古典容貌，简直就是浑成天然，这旗袍在别人身上或平平无奇，但在她身上却穿出了旗袍的百年典雅，惊艳脱俗。
梁师师看她平常职业装，又不施粉黛，总给人一种平淡无奇的感觉。
今天才发现她这副古典美人的清瘦骨相，还真是非常适合旗袍礼服，气质无与伦比。
梁师师心中暗想，自己虽然美貌出众，却难掩个大骨宽的美中不足，旗袍这样的服装决然不敢碰，否则就会暴露身材过于丰腴的短板。
哎，这M.C“广告西施”还真是名不虚传！直到此时，梁师师也不能不叹服。
只是这秦兮悦太不上心自己的妆容，偶尔这一装扮，就是一枝绝尘艳压群芳。
梁师师不由得再次惊叹道：“秦经理，你好美啊！这真是天意，旗袍太适合你了！”
秦兮悦却是面无表情，并没有理会她的夸赞，后背的拉链还没完全拉上，她正在尝试拉上去。
梁师师很有眼色，立即过去帮忙，秦兮悦这才松开了。
梁师师忽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或是这样挨近的缘故，竟在她身上也闻到了和云歌子同样的淡淡香气，所以他们用的是同款香水吗？所以他们私下有一腿是真的！
秦兮悦低头间，不经意瞥见她右脚踝上的黑色纹身，那就是曼陀罗花吗！？
最惹眼的，莫过于花瓣尖上若隐若现的曼妙游丝，纹身似乎故意将花尖夸张拉长了；
像《西游记》里，女妖精作恶时幻化的缕缕妖气；像鬼片里，人死前，最后一缕气若游丝的阳气；像捕食在即的巨蟒，吐出的致命蛇信子，说不出的魅惑和诡秘。
身后的梁师师迟迟解决不了拉链卡壳的问题，秦兮悦心头莫名涌起一丝恐惧，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她本能地挣脱梁师师的帮忙，双手不得不扶到洗手台上，以缓解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梁师师困惑不解，赶忙过来关心，询问怎么了？
秦兮悦又是那副非请勿近的面孔，冷冷的，像打量陌生人一样打量她，可眼睛却变得有些晕光。
梁师师被她阴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心虚地问了声“怎么了”。
旋即，她摆了摆手，又低下头，希望缓解眩晕带来的眼神无法聚焦。
这时，方青青来了。看到这一幕，便走过来关心询问。
秦兮悦只摇摇头，梁师师则提醒拉链出了点问题。
方青青立即过来帮秦兮悦查看，她的到来，反倒让秦兮悦安心许多。眩晕感也瞬间消失，拉链很快就拉上了。
这么简单，这么轻松，这么快速，让秦兮悦不由地有些惊疑，又不经意瞥见方青青瞅了一眼梁师师，似是某种审视，更加深了秦兮悦的怀疑。
三人一应收拾好，这才出去。
云歌子在外面等得着急上火，旦丛青已经到了会场，催了好几次。
见梁师师终于露面，正要催促，却见一个翩翩旗袍佳人从后面姗姗而出。
那双丹凤眼陡然生出一抹惊异的亮光，竟有些痴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他的思绪再次被拉回了初见的情形，她也是这般惊艳绝俗闯入他的视线和心房。
只是那时她还是长发飘飘，虽然面冷，可还是在不经意中见过她的巧笑倩兮，和神采飞扬。
从此以后，便再也忘不了她。
此刻，倘若她能突然在这光洁如镜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翩然起舞，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见惯了她禁欲色通勤装，换了旗袍，竟是这样脱胎换骨，俏艳生香。
云歌子的思绪还在摇荡，直到听见梁师师的喊声，他才回过神。
说起来，这礼服还是秦兮悦挑选的，这妮子的眼光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
一时因等待的愠怒和不耐烦全消，也忘记了要说什么，暗暗收了荡漾的心思，带队前去与旦丛青汇合。
这里，是東山汽车的厂区总部综合办公大楼。
一路走过去，秦兮悦这一袭出挑的旗袍礼服，在来来往往的商务正装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所过之处皆是流连的目光。
向来讨厌成为焦点的秦兮悦，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如芒在刺，令她局促不安。
来到汇报会场外，旦丛青早已等候于此，铁青着一张脸，等得正上火。
走进才发现旗袍礼服的女生居然是秦兮悦，先是惊讶，随即面露不悦，低声斥道：“秦兮悦，你是第一天在M.C上班吗？这里不是你走秀显摆的地方！”
梁师师不易察觉地歪了下嘴角，秦兮悦则既来之则安之，恢复了冷面常态，一贯的不屑解释。
云歌子、方青青正要帮忙解释，旦丛青不想横生枝节，直接打断了他们，只说进去吧，旋即又狠狠地瞪了秦兮悦一眼。
进去后，他们就直奔汇报席，云歌子是汇报人，坐在了中间，旦丛青则坐他左边。
秦兮悦刚要落座云歌子助理席位时，旦丛青皱了一下眉，道：“师师你坐歌子旁边，给歌子做助手，秦兮悦你出去，今天你不用待这里！”
言罢，她厌恶地地盯了一眼秦兮悦，梁师师欣然跃跃，便要换位置。
伴随着“啪”的一声，是云歌子重重放鼠标的声音。
“不行！”云歌子毫不客气断然喝道，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发飙。
云歌子的丹凤眼一棱，杀向旦丛青，霸气怼道：“搞什么？啊？梁师师没看过一眼方案，也没跟着演练，让她做助手？
现在到底是项目重要，还是着装重要？而且，秦兮悦本来着装好好的，现在穿成这样，也是梁师师造成的——”
梁师师惊颤，又莫名心虚，“我——”刚想出口解释，便听到又是“啪”的一声，是云歌子再次重重砸鼠标的声音，冲她斥了一句“你闭嘴，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
“我没追究梁师师，也是看在秦兮悦不追究。现在倒好，一到现场，不问青红皂白，解释也不听，就先说秦兮悦的不是。真要追究，也该是梁师师出去。”
梁师师的脸青一块白一块，这个…，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怎么……
云歌子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汇报在即，旦丛青作为老板竟然也这么拎不清。
在甲方的地盘上，还在拉帮结派搞拉踩，还想摆她老板的谱儿，简直不知所谓！
他既是发泄，也是快刀斩乱麻，用最强硬的态度压制住旦丛青的起跳。
旦丛青惊愕得张口结舌，脸瞬间黑成了乌云，脾气瞬间也上来了，便要恼羞成怒发作时，还是梁师师主动出来认错调和。
也是情势所迫，梁师师虽觉憋屈，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
“旦总，这确实不怪秦经理。秦经理今天确实穿的是正装，来的路上，在车上，咖啡…，不小心，撒到她身上了，最后，还是云总让秦经理临时换装，才化解的危机，确实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问题，云总批评得对。”
看到梁师师这似是而非、闪烁其词的认错，也尽管知道误会了秦兮悦，但旦丛青依旧一副傲慢态度，想回怼一句“不喝咖啡能死啊”，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也不想现在惹恼云歌子这尊大神，还等着今天汇报完美收官，然后给甲方爸爸留下个好印象，以便为来年合作续签，打下良好基础。
她咽下了那口恶气，终于沉默了。
沉默，即是默许云歌子的安排。
秦兮悦已经看傻眼，听到云歌子说“坐下，赶紧把方案放出来”后，才骤然醒过神，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
她也是吓得不轻，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歌子发脾气，也忒吓人了！
还蹿着火的旦丛青瞪了一眼秦兮悦，算是找回一些在云歌子那里碎了一地的老板面子。
梁师师颓然地坐回了该坐的位置，方青青很有眼力见，很快就挨着梁师师坐下，她可不想坐到此刻正是炮筒一样的云歌子附近。
根据以往惯例，在厂方领导来之前，M.C会自行预演一遍，厂家在这方面充分预留了空间和时间。
然而，就在秦兮悦甜蜜微醺地打开电脑时，陡然发现桌面的汇报方案没有了。
她的脑袋登时嗡的一声，四肢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向来冷静沉着的她，此时也是方寸大乱。
云歌子发现异样，便问怎么了，秦兮悦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了实情。
汇报方案丢失，这对向来以严谨细心著称的秦兮悦来说，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云歌子本就火气上头，刚刚还为了维护她，把老板都教训了一顿，结果她整这一出，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你怎么搞的？方案都能忘记拷？你人怎么没忘记来呢？你就是这样给我带项目的吗？”云歌子也是劈头盖脸不留情面的一通怒怼。
秦兮悦一时也吓傻了，自云歌子来M.C，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可是错在自己，尽管委屈，秦兮悦还是乖乖“认罪伏法”。
一旁的旦丛青也是震惊莫名，看到云歌子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想必是让公司的人线上发。
刚想借机发难秦兮悦，可她还是按捺住了，因为她已经发现云歌子今天就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爆。
突然，她心里莫名感到平衡了，看来刚才并不是针对我，是他自己今天心情不痛快。
知道他有能力解决问题，也不想再招他不快，旦丛青罕见地沉住了气，没有发飙。
梁、方此时隔着旦丛青一个位置，都能清晰感受到云歌子周身的汹汹杀气，都是大气不敢出。
“云总，我——”秦兮悦努力让情绪镇定。
云歌子正在拨电话，回头瞪向发声的她，吓的秦兮悦一哆嗦，竟是咽下了后半截话。
“说话啊！”云歌子不耐烦吼了一声。
“我，我带了，硬盘。硬盘里，拷贝有……”秦兮悦红着眼圈，倔强地“咽回”了眼眶打转的泪光，只是声音有些发颤。
云歌子这才愤然挂断电话，情绪终于有所缓和，还是发出了冷峻的命令：“赶紧拷上。”
秦兮悦尽管委屈万分，还是乖乖听话照做，麻利熟练地光速拷贝到位。
此刻她是万分庆幸和感谢自己有这个好习惯，否则今天恐怕要被云歌子的猛烈火力打成筛子！
从前不管旦丛青如何羞辱打压，如何让她当众难看，她的心情都不会受到分毫影响。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旦丛青羞辱打压一百回，都不及云歌子凶这一回。
那久违而熟悉的恐惧和不安，又回来了。
她定了定神，迅速将自己调至冷酷的工作模式，开始配合云歌子的汇报预演。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秦兮悦的心刚安定，不料又发生了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