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渊记》居然有姜

9、换个装扮

　　那丫头脸色煞白地闭上了嘴，转身进了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带这丫头下去掌嘴。”
　　室内女子吩咐了一句，而后又对仍被侍卫围着的慕涵说道：“慕姐姐，是我这丫鬟不懂事，自作主张，我会着人狠狠教训她的。”
　　“姐姐请进来吧，我们好久未叙话了。”
　　慕涵勾着唇角道，“姑娘爱重名节，实在令我高看。”
　　“既然连试衣服都要包场子，想来是不轻易见外人的，我怕一不小心又损了你的闺誉，还请姑娘放我走吧。”
　　周围响起一阵窃笑，这次却是冲着室内之人去的。
　　哪家小姐这么端着的，一副生怕被人污了名节的做派，反倒叫人心生嘲讽。
　　如此爱惜羽翼，还出门做什么？
　　而室内也骤然沉寂了下来。
　　这下里面的人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慕小姐，有阵日子没见了。上次给您制的衣服可还满意？”
　　最后是叶娘从织金阁内走了出来，对慕涵福了福身，笑意盈盈。
　　“那次毕竟是为了参加长公主为您办的宴席，衣裳的式样不大适合寻常穿，今天我一定要为您多做几件时兴样子的裙子。”
　　叶娘子这一番话，既是帮慕涵找了场子，也转移了话题，免了屋里那位下不来台。
　　围观的人一听这慕家大小姐竟是长公主的座上宾，一个个再也不敢多置喙，叶娘遣小厮们随意一打发也就顺势散了。
　　叶娘子这才浅笑道：“慕小姐，屋里那位贵客请您上楼一叙，你可想去？”
　　慕涵看了眼虚掩的门，嘴上客气道：“我与晋国公府三小姐算不上故人旧友，就不打扰她了，还烦请娘子帮忙传个话，让隋小姐撤掉这些侍卫。”
　　“慕姐姐好生冷淡，让我有点伤心呢。”一道略显纤细和做作的声音从叶娘子身后传来。
　　慕涵扭头看向隋芊芊，她身边围着的侍卫也在看到自家小姐上前时恭顺地退到一旁。
　　要说起这位，从前确实和慕涵不大对付。
　　准确来说，是来自对方单方面的不对付。
　　晋国公府三小姐很喜欢拿相府大小姐做对比，但偏偏又比不过。
　　样貌、才艺，京中很少有人有底气自诩胜过慕涵。
　　自身比不过，那便比身边的人。
　　隋芊芊是晋国公府这一辈排行最小的上面两位嫡亲哥哥，但是都不太成器。
　　而那时候慕涵的身边总有慕清胥和容辰。
　　慕清胥脑子虽然不太灵光，但比起晋国公府那两个还是绰绰有余，在外面看着人模人样的，端得一副贵公子气度。
　　而且只要那时的慕涵说的事情，他没有不应的，是以很多家中无兄长的小姐都暗自羡慕她。
　　而容辰虽然对她很冷淡，但是在慕婉出现之前，他对所有人都很冷淡。
　　在大家眼里，他和慕家兄妹总是格外亲近些的。
　　容辰作为少年名将，在同辈中的风采出众可谓第一，所以只要他和慕清胥站在她身边，隋小姐如何磨自家哥哥发奋上进都是比不过的。
　　隋小姐暗暗咬了这么多年的牙，如今一朝寻到机会贬损她，自然是不能放过。
　　因此慕涵方才在听出她的声音时，毫无意外。
　　隋芊芊见慕涵只是看着她，并不言语，有些不满意，声音也越发尖了，“慕姐姐可还是因为我那丫鬟生气？”
　　“但要我说，慕姐姐还是少出来为好，毕竟你现在在相府的身份尴尬，没人撑腰，容易被人看了笑话。”
　　隋芊芊话里话外都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给慕涵听笑了。
　　她声音轻柔，似认真又似轻挑，“整个京城想看我笑话的多了去了，你隋芊芊算老几？”
　　隋芊芊顿时变了脸色，连装样子都忘记了。
　　“你…！”
　　“我怎么？”慕涵浅笑焉兮，言语堂堂，“隋小姐不是说我无人撑腰么，那如今气成这样，怎么也不敢对我动手呢？”
　　隋芊芊死死盯着她，心中恼怒之极。
　　眼前这个人害得她损了个丫鬟不说，言语之间还如此挑衅！
　　但慕涵方才借说公主和亲之事给自己抬轿，眼下她不能在众人面前动她，不然又要被扣上一顶对皇家不敬的大帽子。
　　“隋小姐，您兄长花千金为您定制的月光锦刚刚还没来得及看呢，不如我们先回去看料子。”
　　叶娘子及时出来给自己的客人台阶下，同时又悄悄看了慕涵一眼，眼含深意，似是提点。
　　隋芊芊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对慕涵说道：“我就看看相府能庇佑你这个假血脉到几时。”
　　慕涵站在原地，神色浅淡从容，不发一言，心下却是一片讽刺。
　　相府早就不会庇佑她了，不然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推出来呢？
　　叶娘子和隨芊芊进了屋之后，从屋内又出来一人，是一个杏眼浓眉的小姑娘。
　　小姑娘来到慕涵面前，行了礼之后说道：“慕小姐，我是叶娘子的徒弟小晓，请小姐随我去别院选衣。”
　　慕涵点点头，带着秀秀跟她来到到织金阁的另一侧，这边的大门古朴典雅，不似寻常后门般简单。
　　再进到织金阁的后院，这里也是令人眼前一亮。
　　雕梁画栋，别有一番江南雅趣。
　　慕涵这时才出声问道：“这里可有寻常男子的装束？”
　　小晓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有倒是有，但是慕小姐…”
　　慕涵思忖了下，说道：“我今天出来，是想去城北买珍珠糕，但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才想来织金阁看看有无合适的男子装束，越不起眼越好的那种。”
　　在听到“城北”时，小晓的脸色微变。
　　“慕小姐，城北那边风月场所甚多，姑娘家还是慎去为好。您想吃珍珠糕的话，喊下人去买就好了。”
　　慕涵摇摇头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可使唤不动什么人。”
　　小晓也不再劝，只是叹了口气，“那我给姑娘寻套低调点的衣服，顺便给你俩换换妆容。”
　　“多谢。”
　　慕涵付了银子，被带到了换衣服的地方。
　　待她和秀秀换上男装后，小晓又拿着水粉在她们脸上分别做了修饰，嘴里还嘱咐道：“那边是大理寺重点管辖的区域，再加上青天白日的，倒不至于不安全。”
　　“只是那边有些人是寻常人惹不起的，所以姑娘一定要低调，免得招惹闲事。”
　　慕涵听得认真，等再将注意力放在镜中自己的脸上时，摹地笑了出来。
　　小晓好一双妙手。
　　她的眉毛被画得粗了些，皮肤看起来粗糙发黑，而轮廓也硬朗了起来。
　　眼下她和秀秀站在镜子前，镜中照出的两人不过是两个寻常的瘦弱男子。
　　这样应该已经足够低调了，慕涵满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