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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受之有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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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天,慕涵正准备践行和许归言的约定,出发去织金阁,却被慕夫人派来的丫鬟喊住。
“小姐,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慕涵不明所以地跟着丫鬟来到正厅,看见相爷和许归言坐在那里时,微蹙了眉。
慕相见到她来了,抚了抚胡须,从容道:“阿涵,你以前就喜欢出门,刚好归言也准备走,便让归言带你在外面逛逛吧。”
“你那小丫头就留在府中帮忙晒花去吧。你有归言照看,为父也放心。”
“下官自当护小姐周全。”许归言站起身,行了一礼,而后走向慕涵。
他的礼数周全,人看起来也温润了几分,站定在慕涵面前,抬手道:“慕小姐,请。”
慕涵抿着嘴,不发一言,随他走向府外。
上了马车,她也一直沉默着。
许归言看她的模样,知她不悦,心中有些好笑,解释道:“贵府昨天连夜递了帖子,让我今日来,说是有事要与我商量,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慕涵心中更气。
她气慕相爷和慕夫人自作主张,不问她的意思就安排她与公子相面。
许归言又说道:“我俩这样出行也好。”
“借着这样的名义去织金阁,不容易引人注意,闹得动静太大的话只会引来那女贼。”
慕涵点点头,又抬眸看向许归言,道:“今日回去,许大人只管拒了慕相他们的意思就好。”
许归言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希望我拒绝?”
慕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眼。
许归言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在问她希不希望嫁给他么?
她本意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但是他好像是会错了意。
慕涵反问道:“许大人不想拒?”
许归言避而不答,而是沉声道:“以慕小姐当下的处境,我应当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这话虽然听着自大,但从许归言的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倒也不叫人烦厌,反而十足真诚。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慕涵笑了,笑中有几分自嘲,“人做选择不一定是要看好坏的。”
许归言也笑了,“那便如慕小姐所愿。”
“只是珍珠燕的事情未查明前,还望慕小姐陪我将戏演下去。”
慕涵没有反对。
这对她来说也有好处。
毕竟在她与许归言“相看”的期间,慕相爷和慕夫人就不会为她“操心”了。
两人一同来到织金阁。
这次叶娘子得空,热情地迎了上来。
她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慕涵身侧的许归言,然后有些打趣似的问慕涵:“慕小姐今日来是想看什么样的料子?”
慕涵答道:“我是来取我上次换下的衣裳的。”
叶娘子不疑有他,说道:“那套衣裳一直为小姐存着呢,请慕小姐和这位大人稍坐片刻,我让小晓去取。”
在等人取衣服的功夫,叶娘子又给看了看铺子里新进的布料花样。
直到小晓端了一个包裹出来,对慕涵说道:“慕小姐,衣服就在这里了,您可还要看些什么别的料子?”
来一趟不买东西也不好,慕涵刚想开口,许归言就指着她方才看的几个料子,说道:“这几匹都包起来吧。”
慕涵摇头,悄声谢绝。
许归言站在她身后,低头对她说:“既是我带你出来,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言下之意就是做戏要做全套。
慕涵抿了嘴,还想说些什么。
“许大人对姐姐真好。”一道娇俏的声音从门口处传过来。
慕涵看过去,是慕婉和几个官家小姐,后面还站着容辰和好几家公子。
好热闹的一群人。
容辰看着屋中站的很近的二人,垂眸敛住眼中的一丝危险。
慕涵对叶娘子说道:“麻烦将东西送到马车上吧,我准备走了。”
她没理会慕婉打趣的话,这让慕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身边的小姐见状,挽住她,以扇掩面,不算轻声地说道:“可别打趣你姐姐了,人家这是害羞了呢。”
慕婉用袖子遮住嘴角,浅笑焉兮。
在她眼里,跟慕涵这样一个名声难听的人在一处,大理寺卿的身价都平白无故跌了几分。
许大人似乎是没意识到这一点,那她得帮他一下。
“姐姐从北境回来之后甚少打扮自己,如今有许大人陪着,终于起了心思为自己添几套锦绣衣裳,我真心为姐姐高兴。”
她这话听着温软无害,但暗藏调侃,几位小姐都纷纷轻笑。
往日高贵出尘的相府大小姐,如今也有需要通过装饰自己取悦攀附他人的时候,真是有趣。
这些晨鸟初啼似的笑意并不友善,而是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慕涵排斥在了早就约定好的某种界限之外。
叶娘子适时开了口,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今天真是有幸,一连着来了这么多贵客。诸位公子小姐可有想看的料子?”
“我姐姐的眼光好,就要她方才选的那几匹锦缎,帮我换些别的颜色。”慕婉说完之后看向身边的小姐们,神色中有几分自矜,“我送给几位姐姐妹妹们。”
几位小姐脸上都露出几分做作的惊喜,其中一个更是惊呼道:“这一个个都价值不菲,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就是啊,无功不受禄,我们哪里受得起这样精致的礼?”
慕婉温声道:“无妨,一点小心意。”
几位公子也笑道:“婉妹妹大方。”
容辰不言不语,他的注意力都在屋内那二人身上,胸中如闷鼓擂响。
许归言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这些人竟寻这个机会有意要给慕涵难堪。
如此看来,确实是他方才行事未有考量。
而慕涵神色浅淡地看着这些人跟搭台唱戏似的暗嘲暗讽,终于开口。
她侧头对着许归言,声音轻松,“许大人,我妹妹将她自己比作你,其他小姐也特意以己比作我,你可知,是为何?”
她这番话一落地,对面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哪有人…上来就把话放在明面上说的?
而许归言看向她,黑瞳中的凝重散去,化为一丝笑意,“哦?是为何?”
“是为了告诫许大人你呀。”慕涵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端赠人礼物,只会让人受之有愧,你说是不是?”
对面的人一个个脸色僵硬。
他们方才那出只是想取笑慕涵。
谁有胆子敢“告诫”年少有为的大理寺卿啊?!
而许归言的嘴角弯了起来,眼神安然地看着她,“是,此番举动是我思量不周了。”
慕涵的声音里颇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所以啊,你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