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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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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
鱼以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那……那我昨夜可有说什么?”
语气虽然平稳,但手指却已悄然攀上了藏于衣袖之下的鸿霁剑柄。
若桑霍说出些令她身份暴露的话,那她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桑霍淡然看着她,仿佛未察觉她暗藏的戒备,声音平平:“你什么都没说。”
?
鱼以寒一时怔住,眼神里掠过些狐疑,她语气试探:“真的没有?”
桑霍斩钉截铁道:“真的。”
鱼以寒微微眯起眼,虽面上显得从容,但心底却盘算未停。
桑霍的话是真是假,她仍不敢全信。
算了,出了凌云派再说。
若有问题,到了外头,再对桑霍下手。
鱼以寒仿佛无意般开口:“扶海君,不知我们此行究竟要往何处去?”
桑霍并未回头,只是看向远方,声音冷淡:“谢家山庄。”
鱼以寒低低“哦”了一声,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随即脚步一缓,落到队伍最后,与身后的两人并排而行。
谢钰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剑修就是这样散漫,走个路都能慢慢落在后头。”
鱼以寒闻言微微一笑,语气轻快:“谢少爷何必如此上火,赶路而已。”
*
山下小镇热闹非常,街道两侧摊贩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四人缓步前行。
云雪薇似是无意般瞥了谢钰一眼,随后轻笑出声,故意抬高音调:“谢少爷,记得拜师大典那日你可风光得紧,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呢,怎么现在一个都看不见了?”
谢钰闻言,冷哼一声,眼神微带几分不屑:“没有小厮,我也照样能收拾了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中隐隐带着些不甘“要不是凌云派规矩古板,外人不得入门,连个扫地的都只能是外门弟子,我怎么会落到这地步?若是在谢家山庄,我身边最差也是七八个伺候的随从,何须与你们同行?”
云雪薇听得掩嘴轻笑,语气揶揄:“谢少爷说得如此厉害,倒让人好生羡慕。只是您贵为药修,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谁来为我们疗伤呢?”
谢钰闻言,面色越发冷峻,似乎懒得再与她斗嘴,甩袖快步向前。
鱼以寒垂眸敛笑,声音清浅:“堂堂谢家公子,平日锦衣玉食惯了,如今却与咱们这些剑修同行,一路风餐露宿,心中憋着气也难免。”
云雪薇闻言,神色微敛,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倒是看得通透。”
鱼以寒浅笑不语,继续迈步跟上,远远望去,只见街尾一座店铺,红灯高挂,屋檐上飞雪未消,伴着街巷喧嚣,竟透出一股别样的悠然暖意。
谢钰径直踏入那家店铺。
鱼以寒与云雪薇对视一眼,虽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进去。
入得店中,才见此处竟是家售卖符咒的铺子。
铺内符箓琳琅满目,种类繁多,黄纸、赤符、墨咒一应俱全,整整齐齐悬挂于墙间,颇有些气派。
谢钰环顾一圈,随手一指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给我包起来。”
那店家一听,顿时满脸堆笑,谄媚不已,忙不迭应声:“好嘞好嘞!谢公子好眼光!这些符咒都是小店的上品,保您满意!”边说边手脚麻利地将符咒一一包好,递到谢钰手中,脸上笑容如春风拂面。
鱼以寒不由靠近些,故作惊讶道:“哇,谢少爷真是大手笔!不过您忘了么,我们云姐姐可就是符修呢,这一路还用得着买这些?”
谢钰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客气地道:“你们那个态度,半路上别把我杀了就算不错了,我当然得备些符咒防身。”
鱼以寒听得一愣,旋即轻笑出声:“谢少爷这话说得可真是冤枉,咱们师门可是讲道义的,怎么会对同行之人动手呢?”
云雪薇在一旁淡淡开口:“罢了,符修之道各有妙处,他买便是了。”她的目光扫过谢钰手中所购符咒,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只是这些符箓,未免有些过于精致,未必比我亲手画的更强。”
谢钰被说得一滞,神色有些不自在,但嘴上仍不甘示弱:“这叫未雨绸缪,万一你画的符不顶用,总得留些后路。”
鱼以寒闻言,忍不住又笑了几声:“原来如此,谢少爷考虑得倒是周到得很。”
谢钰将符咒买妥,几人迈出店铺,鱼以寒环顾四周,却不见桑霍的身影。
她心中疑惑,桑霍竟会无声无息离开,正打算开口询问,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走吧。”
鱼以寒循声望去,只见桑霍不知何时已立于不远处,神色如常,仿佛方才一刻从未离开过一般。
见对方一副毫无异常的模样,鱼以寒心中虽仍有些狐疑,但也未多言,只随他向前。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小镇的码头。
岸边码头工人来往如织,身着粗布短衣,肩扛麻包木箱,汗水沿着鬓角滴落,忙得不亦乐乎。
喝骂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海鸥的鸣叫与河水拍岸的声响,整个码头显得熙攘而热闹,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几人沿着岸边走了几步,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一艘停靠的大船上。
这船通体由楠木制成,船身雕梁画栋,色泽鲜亮,舟楫两侧绘有金龙戏珠的纹饰,连桅杆上都缠绕着彩绸,金线镶边,在冬日阳光下熠熠生辉。
船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云雪薇皱了皱眉说:“还要坐船吗?”
谢钰闻声从一旁冒了出来,嘴角微挑,带着些不屑道:“那当然。谢家山庄地处蓬莱岛,四面皆海,只有船能过去。实在不行,你游过去也没人拦着。”
云雪薇闻言也没跟谢钰计较什么,轻抬下巴,目光转向那艘华丽的大船,挑眉道:“我们就乘这艘船?看着气派得紧,倒不像是随便什么人能上的。”
谢钰冷哼一声,语带轻蔑:“也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才会觉得稀奇。无论什么船,只要银钱到位,总能让你上去。”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递到码头边的管事手里。
管事接过银袋,用手掂了掂分量,随即点头哈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几人可以登船了。
桑霍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听见管事的许可后,便率先拾阶而上,动作干净利落。
谢钰紧随其后,嘴里虽仍念叨着什么“这些人土里土气”,脚下却快得很,显然不想落人之后。
轮到鱼以寒登船时,她还未迈出步子,就见桑霍站在船边,目光平静,右手微微抬起,似是要扶她一把。
鱼以寒挑了挑眉梢,心中不由一动。
这人何时变得如此贴心?
虽觉意外,鱼以寒也没多犹豫,熟练地伸手轻搭上去。
桑霍的手指修长微凉,手掌却稳如磐石。
借着这一扶,鱼以寒轻松跨上了船。
登船时,鱼以寒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皓腕。
那盘旋其上的黑蛇也随之显现,乖乖静伏在肌肤上,不注意还以为是个死物,透着些许诡谲气息。
桑霍的目光微微一滞,似是看了那蛇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淡淡开口:“这蛇,你还留着?”
鱼以寒步履一顿,回头望了他一眼,神色不显。
前夫哥这人怎么总跟这蛇过不去?
虽然鱼以寒看这蛇也挺不爽的,但她看前夫哥也同样不爽。
“留着也没什么不好。”她语调随意,状似漫不经心。
鱼以寒悄悄将衣袖往下拽了拽,遮住那盘旋的黑蛇,干笑道:“养久了,这畜生也算有些情分。而且你看,它在手腕上绕着,当个装饰也不赖吧?”
桑霍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是吗?”
他目光落在她衣袖边缘,视线如霜雪寒刀,不疾不徐:“当装饰,也不适合你。”
鱼以寒闻言,挑眉看向他,就见桑霍随手从袖中取出一物,轻飘飘地塞到她手中,随即转身走向船舱,不再多言。
她低头一看,那物竟是一只白玉手镯。
手镯质地温润如秋水,光泽柔雅,通体无暇。
其上雕琢着繁复的兰草纹,似是出自名匠之手。
镯心微微泛着层暖光,仿佛握在手中时都能感受到股缱绻的暖意。
鱼以寒捏着手镯,略显愕然。
桑霍……什么时候买的?
难道是刚才他们去买符咒的时候?
风从耳畔掠过,拂起鱼以寒额前碎发。
她将镯子举到眼前细细端详,玉光映在眉间,恍如点染星辉。
可鱼以寒看着看着,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沉了些许。
前夫哥这么好心?
鱼以寒将手镯翻转,似在寻找什么,又觉自己多心了,最后随手将镯子放入怀中,转身朝甲板另一侧走去。
不远处的船舷边,谢钰正抱臂冷眼看着,见鱼以寒走近,冷哼一声道:“那位扶海君,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鱼以寒扬眉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反问:“怎么?谢少爷羡慕了?”
谢钰别过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谢氏家大业大,要多少手镯有多少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