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去追绝色老婆》苏和莹

4、第 4 章

　　等到管家把人领进门，已是几天后的事了，吴清同做好一番梳洗打扮，端坐在大堂，等着将离的到来，大堂里只有她一人坐在雕花的太师椅上，头发梳在一起，系上红色发带，手枕着头一点一点的瞌睡，手边摆着早就凉了的茶水和点心，书童早就被她打发去读书，身边一个下人也没留。
　　将离一进门就见身旁的管家皱起眉，大堂里空空只有吴清同一人，也不由稀奇，哪位大家少爷身边不是跟着好几个书童的，这个吴少爷倒好，原来还有着一个，现在身边是一个人都不留了，管家留下将离，转身出去呵斥待在外面的下人，独让少爷一人留在大堂里受风.
　　吴清同听着管家的大嗓门，本就没有多沉的瞌睡一下就醒了，睁眼就见将离站在大堂外的院里，阳光不算很好，将离站在那倒像是一束光，一身黄色衫裙站在廊下避阳，头发利落挽起坠在一侧，微风带下几缕碎发，手中提着一个盒子，乖巧的等着管家回来，吴清同想起那日收来的资料，出声叫将离进来。
　　将离站在廊下听见吴清同声音回头一望，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影，“吴少爷。”将离声音淡淡的向她打了声招呼。
　　吴清同见她不多热情也不恼，向她温和一笑，正巧管家训话回来，领上将离回到大堂，吴清同见管家过来，立在一边也不说话，也就不管他，只看向将离。
　　“将小娘子不知道那边可商量好了？”吴清同这么问着，将离看了眼旁边的管家，微微歪头看向吴清同。
　　“何叔是跟着我的人，这些事他得知道了才好办事。”吴清同见她的疑惑，出声答道，将离得了答案也不拖沓，拿过盒子放在吴清同面前的桌上，将盒子打开，盒子里分成九格，每一格都放着一个袋子。
　　吴清同眼见一喜，将离从里面取出一袋，吴清同接过轻嗅，香气馥郁，却又格外独特，是那位制香人的技艺。
　　管家立在一旁早就不淡定了，本还在疑惑少爷在和这小娘子打什么哑谜，这盒子一打开，香气飘散出来，这才惊觉这小娘子竟和少爷苦寻的制香人有联系，这下管家见将离的眼神分外不一样了。
　　“这里分有三种香，那位说了材料不够只能制这么多，如果吴少爷看的上，那就继续由奴家来送香。”将离把香包一一交给吴清同闻过，站在一旁静静的说。
　　吴清同试过香，心里对这样的质量是满意了，却也疑惑“那位不能来吴府制香吗，这可以提供需要的材料，若是可以提供制香的方法，府上也可用合适的报酬交换，再者…”
　　将离摇摇头，没有应下吴清同的邀请，“吴少爷，她不愿透露身份，香料制作每五日也只能这么多，至于更多的，”将离向吴清同比划着一个数，从方盒下方的夹层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她，“这里是这两种香的制法，完整的过程都已经写好，吴少爷可以叫别的制香人照做便是，那位每隔五日，奴家会送来制好的香，需要的材料单奴家也会送上，吴少爷准备好了通知奴家过来取便可。”
　　吴清同见将离站在眼前静静看着自己，手边放着上好的香包和清单，而将离一副不给谈的样子，眼见对方也是给足了诚意，也不好在多讨价，左右先定下契约，来日方长。
　　叫管家从书房取来昨日拟好的契约，备上纸笔。吴清同在将离的注视下添上刚谈好的条例，材料由吴府负责，将离作为中间人每隔五日递送，半年为期提供新香制法以添缺数。
　　一式两份，吴清同盖上自己的名印，将离摸出一枚印章印下，一个秀气的秦字，有些破口，看起来时间有些久，保存不是很好。两人各留一份，将离正准备离开，吴清同留住她，从管家那取来另一份契约交给她。
　　“之前便和将小娘子说过了，五十两对吴府不大，对普通人家却也不是个小数目，因此还需要将小娘子来吴府做些事，我也好向父亲交差。”吴清同见将离疑惑，笑笑展开契约，将离一看也安了心，确实和她所说一致，之前提过的，签下将离在吴府铺子里展示成衣，也不用做些别的什么。“若是将小娘子愿意那就你我一同签下，若是不愿也可以和我谈。”
　　将离拿起契约细细看了看，放下契约歉意的向吴清同摇头，“奴家谢过公子，不过若是让奴家来展示，怕是效果不好，奴家在这漳水镇名声不好，怕连累了吴府。”将离懦懦的说着，心中明白吴清同想帮自己，却也担心自己太过打眼，见吴清同低头思索，将离赶紧说道“奴家也不是不愿报答，不知可有能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吗……”将离试探性问着。
　　吴清同手点桌面没发话，心想着该放那个位置合适，管家在一旁见将离微微低头，规规矩矩，也不似那日笨拙的狐媚劲，倒是乖巧不少，心想着少爷的态度，将离与那制香人的关系，管家沉声提议“不如，让她做少爷的侍女如何，书童被少爷送去书院，身边也没个传话的。少爷身边连个人都不留下，要做什么也不太方便……”
　　将离听了管家的提议一愣，偷偷向管家瞧了一眼，自觉没有被发现，见管家定定的看着自己，赶快收回眼神，不再乱瞧。吴清同略微一想觉得提议也不错，自己也甚少出门，将离能在自己身边传话也方便，也能和她接近，不过还得看她如何想，自己也不愿强迫人。想好了也直接开口问道：“做我的侍女，将小娘子可愿意？我不常出府，只在我身边也算是清闲事。”
　　将离见吴清同言语温和，端坐在那诚恳的问自己，微微张了张嘴，“奴家愿意……”不知道怎么就答应做他的侍女。
　　吴清同听她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心上没来由一喜，还有一丝庆幸，“那就好，那我重新写一份契约，你看看那里要改。”吴清同拿来干净的纸笔细细写着，将离站在她身侧微微俯身，见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写的条例也大多有利于自己，除了得待在吴府，其他事情都可随自己意愿去做，说来自己根本算不上一个侍女，想明白这些，也不再纠结怎么一个晃神就把自己卖了。静静的看着吴清同誊抄，看她拿着笔，一笔一画写上她的名，手很稳字也很好，将离不知不觉凑的有些近。
　　不知道那里来的风，带起她一丝丝碎发扫过吴清同的手，正专心写字的人一愣，见自己手边挨着那女子，很近，很近，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这么近，她能嗅到将离身上那隐隐的香气，和香包不似，也不像之前闻过的任何一种香，见将离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写的字，吴清同握着笔的手紧张起来，不觉坐的更直，一笔一画细细誊抄，二人就这样保持着，直到两份写好，二人盖上手印，一人一份。
　　管家领走将离，送她回去取来行李，之后一段日子得住在吴府，休沐才能回去了，不过在让她服侍少爷前，还得叫人来教教规矩，见少爷的态度管家决定还得先把将离放手下看管几天才好。

　　没过几日管家便把将离送来了，原是想多调教下将离，没曾想教规矩的嬷嬷直说将离一点就通，管家也试探过几次确实不出错，这倒是让管家对将离另眼相看，送她来前也只嘱咐一句，因她的不同，只需要按照少爷的吩咐行事，少爷为主。
　　吴清同正坐在书桌前读书，偏头透过窗瞧见将离打扮成吴府下人的装扮，一支木簪只拢住秀发，微微偏黄的棉布白裙裹住，不着粉黛，憔悴惹人怜，跟在管家身后，像是个落魄的精致娃娃，明明是一位绝色佳人，却被这些不合适的衣物所累，像是失去几分颜色，吴清同暗自有些想法。
　　老实说，将离所穿的和吴府下人一致，吴府做衣料起家也不至于克扣下人衣物，衣料不算顶好在普通人家也很不错了，将离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既然不用引诱，那不敷脂扑粉打扮随意低调些，管家也更安心，自己也得一清闲。
　　管家领着将离认好位置，安置将离住那却有着犯难，吴清同不喜人近，书童的房间靠近院门，不远不近可将离不好安置过去，一来还拿不准少爷意思，二来男女混住也是不行，院里空屋还有一间，就是离少爷近些，不知道少爷会不会不喜…
　　正想着吴清同便向他们走来，见他们站在空屋门前迟迟不动，心下也了然管家的顾及，这间空屋离自己住处近，本来也该留给贴身的下人住，只不过自己习惯了将小厮提溜远些，才一直空着，在江南身边都是父亲安排来的小厮，是为了藏住身份，在这，她的话才说了算。
　　“制香的事，总需要商议，就安置在这间吧，也省得我总得跑远了叫人。”吴清同说着，管家见她愿意，便让人将行李安置进屋，以为少爷松口，愿意有人跟着服侍了又多问了一句“少爷可需要再派两个侍女过来伺候？”
　　吴清同赶紧制止，她也只是想让将离在自己身边而已，见管家一脸失望，又怕他再提些奇怪的想法，借口先溜走，原想和将离说的话晚点再找时间和她说吧。

　　天色将暗，寻常人家都开始起锅做饭，书童兴冲冲从书院奔回府，功课做的不错，夫子特批今日可回府，才刚进院门便见到离少爷近的空屋，被收拾好有人住进去了，身为少爷身边这么多年的唯一人，书童有些害怕，还不等去看看是何人，先去寻自家少爷，莫不是因为上次会错意，做错事把将小娘子的住处安排错了，少爷真要抛弃自己。
　　书童脚步不停寻着吴清同，越想越觉得少爷怕是不要自己了，心情愈发低落，转眼正见她在书房整理着书册，手一拍，壮个胆，凑在自家少爷旁，泪眼婆娑的，吴清同见他咋咋唬唬闯进来，一张脸哭的皱在一起，有些好笑又不知道他是抽什么风，“哭的这丑样子做什么，书院夫子教考错太多被夫子训斥了？”
　　书童拔起衣袖擦着脸，摇摇头，稍稍收拾自己，平复了心情，低头埋着脸，“近日夫子教考我完成的好，夫子放我半天假。”
　　“那你哭丧着脸凑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吴清同疑惑到。
　　“少爷…少爷是不是嫌我办事不利，不要我了…”书童说着越说越委屈，刚平复的心情又有些波澜。
　　吴清同听他这样说，背过身收拾着刚放好的书，他没想到书童居然是担心会被自己抛弃，苦笑一番，那里是自己会抛弃他，自己的书童是甄家抛弃的四少爷，那时是谁离开还不一定呢。
　　虽说年纪相仿，却也是比自己小三岁，跟在自己身边十二载，自己早就把他当弟弟来看，父亲那封信，直言甄家内斗，自己受袭也是波及，甄家由他处理，却也让吴清同第一次知道跟在自己身侧的人是谁，也直白地让自己送他去学他该学的，他本是少爷，而不是做个书童。
　　吴清同不解，为什么当初要把他做个弃子抛弃，他第一次来自己身边四处是伤，就一张脸无事，好生养了一年才恢复过来，既然已经做了弃子，为什么隔了十几年又要让他去做那少爷。吴清同不了解其中纠葛，也不忍去多想。
　　“元一，如果我不是你的少爷，你会留在我身边吗。”听见吴清同叫自己名，书童心里一紧，跪在她脚边俯身大声说，“只要少爷需要，元一不会离开半步！”
　　吴清同低头见他趴着，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离开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宽慰，抬手拉他站起来。“行，记着你这句话，有你这句话少爷也不会丢了你。”拉起书童站好，吴清同打量着二人身高，一个不察觉，书童与自己差不太多，隐隐还能再高些，她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以后也少跪，对我你也用不着。”
　　书童得了少爷的话，心情大好点点头，那新住的人是谁，琢磨半天刚想出声问，却见吴清同收好书正向外走，只好跟着吴清同一同出了书房。
　　刚进院里，见到将离那间房，吴清同有些拿不准将离知不知道去哪里取饭，转身叫跟在后面的书童，晚些记得去厨房去一份给房里送去。看着那间明显收拾过的屋子，吴清同莫名有些开心，许是最近的事很顺利吧，不过这时将离可能在收拾，自己先不去打扰了，反正人已经住下了，也不着急。
　　书童提着食盒一路在猜，这屋里住的是谁，做什么，直到敲开门那刻，书童一脸惊讶，他实在弄不懂自家少爷了，这是嫌他之前安排住太远了，才罚他去书院见那糟老头子吗，亏他还深刻反思，没想到少爷直接把人接自己院里来了，怪不得还特意让自己来送食盒，少爷也是个纨绔子弟啊，书童总觉自家少爷在自己心中的伟岸形象有些破裂。
　　将离见书童倒是眼熟，“你是少爷身边的书童，对吧。”书童见将离询问，心里对少爷的一番纠结也不好表达，只好干巴巴的递过食盒，“是，将小娘子叫我元一就行，这是少爷让我送来的食盒，用完了明日我再来取。”将离接过食盒谢过书童，见他对自己的震惊又一副呆滞的模样，想起管家和自己问来的消息，想想这书童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出声道“晚些我送去就是，明日起我也算是少爷的侍女，你我之间叫我将离就是。”
　　书童听了愣了愣，只张嘴发出些噢的气音，所以如此貌美的将小娘子不做少爷的枕边人，怎么成了身边人，来和自己抢位置！这下书童更摸不清了，挠挠头拜别将离，准备寻个人问问，自己不过几日不在少爷身边，发生的事太多了，自己的位置都要被抢了…
　　将离见书童走远，也打开食盒，食盒厚实正保温，三菜一汤分量刚好，滋味也不错，等到送过食盒回来，天色已黑，吴府早早点上灯笼，将离走在路上，见一旁的侍女三三两两结伴走着，人虽不多却也像那时在秦府一般，将离想着，秦府也是这样点上灯笼，侍女侍从从身边过，那时大少爷和少夫人，二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自己只能在远处见着，向他们贺喜。
　　将离回房洗漱后，熄了灯，开了一侧小窗让外头的风吹进来，抱膝坐在竹席上想着管家白日叮嘱的怎么做，做什么，少爷的喜恶…不知不觉久违的又想起在秦府的日子，现在想来她的少爷没能逃出来，自己也没能护好少爷给自己的任务，少爷怎么可能会原谅自己呢…
　　吴清同从外回来，见将离熄了灯以为她已经休息，想着明日再说，不知是哪隐约听见几声啜泣，透过支开的小窗一瞧，见将离披散着头发，垂落在肩上，双手环膝，仰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牙齿微微咬住下唇，眼角静静淌着几滴泪，向下划过脸颊，隐入发中，将散乱的发丝贴上她的皮肤，盘出一个杂乱的符号。
　　吴清同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将离无声的哭泣，这个时候不做打搅的离开或许对将离更好，自己也不知道她因什么而哭，不是吗…

　　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惊醒半梦半醒间的将离，快速擦去眼角的泪，披上外衣准备开门。
　　“是小生。”吴清同出声说道，拉住将离准备打开的门，“有些事，就这样说吧。”
　　听见吴清同的话，将离放下打算拉开门的手，只留下一条缝隙，自己哭肿泛红的眼睛，也是有些狼狈，门外的人透过光映出剪影在门上，却又被缝隙里的光晃住，看不清对面的表情，将离静静等着那人开口。
　　“小生自小不多让人跟着，早晨管家会来和我商议些事，你在哪时跟着小生就行了。”吴清同在那边淡淡的说着，也听不出喜怒，只是絮絮叨叨着府上能怎样得空，将离注视着那印在门上的影子，没一丝动作。
　　“无事的时候，你可以穿过那条小路去那边的木屋，小生已知会过，那边算作是小生私用，旁人不会过去，你也不必担心。”听见她所说，将离向那道缝隙更近了些，耳朵贴向那边，清楚的听见她对自己说。
　　“若是在府里不开心，去那边走走吧。”吴清同略微吞吐的说着，又像是安慰。
　　“将小娘子…”说没完，见一直没有人答话，也有些失落，门那边的人提起身后的灯笼准备离去，将离见门上的影子晃动，不由得更靠近些，轻轻答了一声“好。”
　　夜里不算宁静，可二人隔的很近，吴清同听见她那声答，声音都带上几分轻快，“好好好，那小生明日等将小娘子过来！”
　　“少爷，叫我将离便是，不必叫我将小娘子了。”将离贴在门边说着。
　　“可以唤你阿离吗？”吴清同紧跟着问道，刚问出口就屏住了呼吸，灯笼里的烛火也跳了跳，影子也忽闪几下，将离听她的话一愣，还从未有人这样叫过自己，记起以前也只有少爷和少夫人才会叫自己一声离妹，阿离这般亲昵的叫法还从未有人…
　　门那边的人见将离不说话也回过神来，“啊，若是不愿也没事。”将离看着门在那想，门那边是紧张的吧，握着灯笼的手应该是晃了下，烛火摇动着，平静不下来，影子也摆来摆去，透过缝隙看那人偏开头，脸躲在阴影里，耳朵微微泛起些红，不知是羞还是恼。
　　“少爷想如何叫，都可以。”将离轻声说着，手微微推开些缝隙，透过看，见门那边的她耳朵越来越红，两只手握住灯笼，拇指间摩挲着，只听得见烛火噼啪，她轻轻吸口气。
　　“阿离。”少年的嗓音清亮总带着一股生机，这时更带着一股兴奋。
　　“嗯。”将离听见自己答了一声，脸上微微有些发热，门那边她的脸更红了，却是兴奋着。
　　“那阿离，无人时唤我清同就好，明日早晨再等你过来。”还不等将离答话，吴清同攥着灯笼转身便离开了，将离把门推开些，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少年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耳朵还有褪去的红，还有断断续续传来的哼歌声，步履轻快带着那红色的发带也在飘动起来。
　　将离总觉得今晚是要热些，热些便热些吧，通开窗就是了，总能睡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可以写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