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去追绝色老婆》苏和莹

3、第 3 章

　　七年前，十七岁的将离甚少出山，满山跑着寻药，有商队迷路便引他们出去，借着机会换些山里没有的物件，一路商队里一位俊朗公子伤了脚，只能就地扎营，白日将离带来草药，与商队换着消息，那公子总有着说不完的趣事逗她，夜里将离莫名期待第二日与他相见。
　　公子风趣、有抱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将离接近他，答应他的邀请和他一起出了山，旅途遥远，两人别有默契，将离制香，他跟在她身旁，与她聊天解闷，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上京秦家。
　　直到那刻将离才知道，他原是秦家大少爷，未来家主。将离作为门客让秦大少爷安置在府中，日子好像没有因为身份明晰而陌生，秦大少爷得空了总来将离这看她制香。
　　恰逢中秋，将离打扮了一番，备好酒菜，差人请秦大少爷过来，那天他们在院门见了一面，秦大少爷换了身新衣，发冠梳的笔挺，翩翩公子就在门前，将离看着脸色微红，快步来到他身边，秦大少爷在她面前转一圈问她如何，将离脸红红的没说话，看她反应秦大公子朗声一笑，他要去求亲了，自小的玩伴，二人两情相悦，正是佳节便去订下婚约，将离听完，脸上的热气，散了。
　　那晚将离飘回桌边，月色正好，美酒好菜，将离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秦大公子，也不见他是何反应，将离一杯饮下，让他看自己空掉的酒杯，秦大公子眉眼一挑拿起就干了，夸赞到好酒，将离见他喝完，拿出自己早备下的两个香囊，成双成对，递给秦大公子，秦大公子颇为惊喜，直言果真是自己心里认定的妹妹，将离再倒两杯酒，才说第一句话“秦哥，中秋圆满”。秦大公子离开后，那一坛美酒，将离一人饮完了。
　　将离成了他的义妹，他与心爱之人完婚，将离搬出府租了个小院，没多久，他们有了个孩子，将离见过几次，小小的，很像他们俩。上京内家业的争夺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家主身体每日况下，更别说已经少有清醒，这番争斗，更为剧烈。
　　那天上京秦府起了一场大火，将离的院门被拍响，秦大公子抱着孩子身后跟着一队人，院门一开，秦大公子把孩子塞进将离手中，急迫的叮嘱她，带着孩子离开上京，孩子给她后，他走了，将离只好跟着他留下的侍卫，带着孩子躲躲藏藏。
　　时间一点点过，将离擦去眼泪，摩挲着手中破破烂烂的香囊，缓缓起身，捶打酸胀的小腿，一步一步进屋清点起可以典当的物件，既然已经发现错误，那就该为少爷，为那个孩子做完最后的事。时间紧迫，镇上的典当铺还不一定还能典当出好价格，将离翻看自己的首饰箱，早些时候为了从外头买些特殊的药材，里面早就空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屠户借款这么多，就那么点时间能用在哪里呢，将离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在屋内四处翻找，什么异常都没有，实在不对劲，将离坐在床榻边，突然心念一动，她趴在床下，一块砖一块砖的摸去，靠在角落里有一块砖是凸起的！
　　将离赶忙翻开砖块，摸到里面的东西就爬了出来，一身灰头土脸的也来不及拍灰，在光下仔细看拿到了什么，一封信件，秦家寄来。她看完信件内容，出奇的没有愤怒，只是把信件重新折好，拍去身上的灰尘，打一盆水，看着水里反射出来的面容，一点一点整理自己的样貌，脸上几道灰尘擦去，发丝微乱，拿胭脂在眼尾勾上微微一点红，本来的清冷的面容更添几份憔悴与可怜。

　　管家拿着下人送来的腰佩，到了门口倒是一下就认出了那小娘子，正琢磨着这弱柳扶风的小娘子要不要带进门，正巧送账本的书童从将离身旁经过，将离见管家只拿着腰佩不做声，将离出声留住书童。
　　“吴二少爷之前许诺愿帮我一事，将离眼下实在是无路可走，望吴二少爷能出手相助。”将离一番话说的可怜，装束又显得窘迫，书童一听这声音，赶忙回望，将离微微向他转，正让他看清是何人，管家倒是没发现，书童赶忙往吴清同院里奔去。
　　等吴清同赶来，管家正使人支来五十两银子，送将离离开，没曾想吴清同留住人，这下直接请进门，管家有心说什么，又说不出。
　　吴清同领着将离来到小厅，差人上些茶点，听明白将离被屠户所留下的债款所累，也气这卖妻求荣的事，见将离双眼泛红，也知将离现下处境不好，五十两数目不大，吴清同也不是个散财童子，就将离的样貌，这五十两是堵不住那些人的觊觎，将离也知这麻烦，向吴清同示弱，身子一偏也不坐好，学着花楼里姑娘那样半靠着，一身素衣更使得露出的脖子更诱人，几丝散落下来的碎发压在衣领下，贴着脖子的曲线一路向下，眼尾泛红，眼含水光生怕它落下又想着它落下，将离在这勾着人，吴清同第一次见这般勾人的女子，侧过头，耳根是通红的，只听得将离柔声道
　　“将离愿跟随公子身侧。”
　　吴清同还没回话，书童在一旁倒是看的起劲，将离勾人的姿态是有，却也不像花楼娘子那般信手拈来，稚嫩生疏的很，若不是她容貌实在出众，自家少爷还没个女子傍身，哪能有这效果，羞的少爷不敢看一眼。
　　“将小娘子，不必如此，如平日一般待我便好，时候不早了，今日先在我府中休息，五十两小生替你出，不过该怎么做明日再议可好。”吴清同一番话，将离也知自己的模仿没能勾住人，失落却也松口气，能够解决银两之急也是不错了，不再多强求，只待明日看吴清同是何打算。
　　书童领着将离离开，管家到底是没忍住，跟来问吴清同。
　　“少爷留下她，这是想添人了吗，虽说少爷年纪差不多了，不过咱们刚到此地，少爷根基还不稳，纳妾填房还是晚些好。”管家琢磨着要是有这想法，得一个劲的给吴清同上眼药，势必不能让吴清同抬将离入门。
　　“何叔说什么呢，我这还需何叔替我查查将离的身份有无问题，怎么就说去填房了。”吴清同点着手下的铺子，比对着王家孙家的位置，管家的话一说完，她讶异的放下手中的事，见管家一副忧心的样子，无奈道。
　　“何叔，府上的料子都是好的，送去上京也是人抢着要的，秀娘绣工也不差，这些好衣料总得有人能看看，展示展示吧。”
　　“少爷的意思是…”
　　“将离那容貌你见过几个那般好？已是寡妇用得被外人欺凌，不如留在铺子里给她个营生，也好让更多人见着铺子里的衣料。”吴清同盘算着，只等寻到那制香人，凭吴家的名头，只做上等的生意，那等散客就留给那几家罢了，留下将离也是对她多留几分怜悯，她若是愿意吴家保下她也不是个难事。“莫再提填房一事了，我没那心思，父亲也教导以家业为先，何叔去查查她来路吧。”
　　“是，少爷。”管家得了令，转身带着人手去忙了。吴清同回房，指间把玩着腰间的香囊，制香人何处去寻还是个谜，想着有些发闷，夜虽深了，外头月亮正亮着，照着院里的路。索性四处走走，权当消食，不知道那屋子里的主人回来没。
　　一路晃，不带着人也不带着灯具，踏过院门，正见着那竹林，又是一番折腾才穿过竹林，向那小路前去，明月当空寂寥无星，只有自己一人不用装着很是畅快，脚步更轻盈，走两步跳一下，小女子的本性藏不住，采朵野花捏在手中，背在身后，一路向着小屋走去，离着还有些距离，隐约见到屋内的亮光，吴清同加快脚步，刚爬上小坡，正撞上将离从门里出来。
　　脸上的脂粉清洗过后，月光下照的她白的发亮，见到这位不速之客一脸呆住，倒不像在吴府里那样一身笨拙的娇媚劲，吴清同也没想到这居然是被将离占住，来不及思索，眼中只看得将离站在月光下，如一匹被抛弃的独狼，可怜又不让人靠近。
　　“吴少爷”僵持中将离先开口，“何时发现此处了”声音有些冷，站在那紧绷着，背过身给房门上锁，手抖着，一次一次没能搭上锁，只听着锁被拉拽着手撞上门上的闷声。
　　“刚来府上那日，这应该原是吴府的杂库，不过早已荒废，将小娘子不必害怕，这块也是我无意中寻到的，府上大多是新来的，应该也只有我一人知道。”吴清同见将离实在紧张，好不容易扣上锁扣，微微侧身回看向自己，从袖中拿出一物手攥着，也不知是什么。
　　“奴家听人说吴家在寻一制香人，你们寻她有什么事？”将离来到吴清同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
　　“帮我制香，助我脱困。”吴清同见着眼前人，夏夜总伴微风，香气从将离那向她袭来，包裹着她，制香人将离必然是知晓的，她笑着答“将小娘子若是愿意带我寻到，我必然向他奉上我的诚意，将小娘子有需要我也愿效劳。”
　　“诚意，怎么说？”
　　“三件事，不伤天害理即可，制香所得利润，可分一成。”
　　“吴少爷可想到需要奴家做什么？做填房吗？”将离忽然调转话头，又说回白日里的再议。
　　“小生…没这么想，你若愿意出来露面，吴家给你位置做工，吴家护你，你若不愿，赠你银两别处安生。”吴清同见将离态度转变，把原本的打算如实说来，瞧见她松下的肩头，也知道她这关算过了。
　　将离听来她的打算还有些生趣，没想到碰见个真对自己容貌没想法的，借着月色微微抬头才好看清吴清同的模样，年纪轻，脸上的线条也不硬朗，样貌是好的，不过确实偏女相，怨不得来往的商户嘀咕。眉宇间平坦，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一双眼倒是诚恳，一眼就能看透。
　　如他所说，刚自己也看过，东西也没有缺少，这里应该还没有人搜到，将离微微松了口气，听闻制香一事，自己又多了层底气，也敢提些要求。
　　“吴少爷那制香人的身份她不愿透露，奴家与她有些联系，若是需要奴家也能做个中间人，少爷需要什么与奴家说了便是。”将离把袖中的香囊递给吴清同，吴清同拿起来闻了闻，香气三重调，清淡绵长，和搜罗来的香类似，
　　“这是新香，奴家替制香人卖，补贴些家用，”见吴清同只闻香不说话，将离解释道，吴清同听了微微点头，借着月色看清香囊上的绣样，突然想起甄允和的吐槽，香是好香不过这绣工太差了…
　　将离见着吴清同盯着香囊上的绣样，想起自己未曾蒙上面纱，一下羞的脸通红，取过吴清同手中的香囊，第一次让人见到不免有些尴尬，“原本是没有的，那货郎一定要加，这才自己绣上去的。吴少爷若是需要制香，那人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吴清同被抢了手中之物也不恼，等着将离回话，“有些香料和药材得帮忙去寻，不要多问。”将离正色道。
　　“可，不过稀缺的一月至多两种，寻常的材料吴家会提供，这个不占用我替他所做的三件事，”这条件并不过分，将离现在缺的也只有三四种材料，左右不过一两月供人差使，等材料到手，这些事也该了结了。将离没有直接应下这份差事，只回等去和那制香人详谈后再给答案。
　　吴清同得到答案更是心情大好，也想和将离亲近，见将离想离开，她也跟上，想着该如何开口和她一起走，两人一前一后，在将离身后跟着，不紧不慢，见将离在前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自己，吴清同一下哑了刚刚想的说辞，只憋出一句“我出来忘了拿灯笼，这夜里太黑，一个人走有些怕，想借将小娘子的光一起走。”
　　将离看着青涩的少年，一本正经的向自己借光，这下倒像个小孩了，
　　“在这野外，男女有别，吴少爷还请和奴家保持距离。”将离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只是灯笼向后偏些，给吴清同照着路。
　　两人一路回到吴府的小门，穿过竹林本想着两人就会分开，没想到将离一路领着吴清同向小院去，见将离往自己小院旁的屋内走去，这下是把她惊到了，怨不得管家过来探她的口风，怎么会有这样安排客人房间的呢，吴清同咬咬牙，这书童该修理修理了。
　　具体怎么修理的不多说，就是这书院先生多了个大龄学童，每日准时报到，学不好以后不用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将离谢过管家送来的银两，带上吴府的几名侍卫，去处理屠户留下的债务。来人早早守在了将离房门口，将离见他们也不想多生事，借着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众目睽睽中核对后把债券当中一烧此事已了。就是钱府的管事有些可惜，不过见将离身边带着的侍卫也不好多做什么，只能挥袖而去。周围的邻居见将离真还上了这笔债，个个都惊讶，心思活络的跑了几家耳语一会，对将离的眼神更厌恶了。
　　将离送过侍卫，把大门一关，想着昨晚和吴清同的讨论，拿来材料在研钵里慢慢磨。
　　管家将收来的信息一一交给吴清同，细细记录着将离两三年前才来到漳水镇，由这屠户原本就是漳水人，周围邻居都熟识，统一的说辞皆是屠户和将离在外拜堂，回乡安居，不过将离他们见的不多，将离来了没两天就一直卧病在床，因为病重，一连一两年都没出过门，这才好了没有几月，屠户因坠井没了。
　　见吴清同看得差不多，管家想想还是多说了一句“这些邻里都在怀疑，这将小娘子害了屠户。”吴清同这下才明白那些邻里眼光是因为什么，不过还是不解，屠户的死官府早就查过，酒后失足坠井而死，一个文弱女子能对那样的大汉做什么，想来一笑“不过是空穴来风的猜测罢了，官府那边呢，怎么说。”
　　“仵作所言属实，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伤痕，就是觉得太过巧合。”管家见吴清同不解补充道“这屠户消失了一天，邻里觉得蹊跷便去报官，路上正碰上将小娘子带着官差出来，倒是她自己大清早跑去报了官，只说是屠户坠井了，一开始官差没认出她是屠户家的，盘查了好一阵才弄清楚，等去到那，一进院都是酒气，把人拉出来，仵作一验，人应该是丑时没的，这酒也查了前一日屠户自己买的，说是最近碰上好事，平日他也好酒，这将小娘子言是早起打水才发现的屠户，平日他归家时间也不定，当下就好断，人是酒后坠井。”
　　吴清同听言微微皱眉，“所以，这疑心又从何起。”管家回想着下人的汇报，“这将小娘子太冷了，报官也不像是个丧夫的人，半点伤心都没有，顶多是脸色白些，加上她的邻里不服这个判断，只苦于没有证据，官府查过一回，倒是查出了些别的。”
　　吴清同见管家不再言语，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出声问道“有什么说不了，我听不了的吗？”管家赶紧答道“这也不是，官府那时查了这屠户平时的出行，倒是发现，这屠时常去花楼，这花楼的娘子，怎么说无论那样可远远不及她，屠户也时常像邻里吐露此事，引得邻里对将小娘子颇有言辞。官府向上查也有些蹊跷，不过和此事无关了，将小娘子的身份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几年前屠户不知道从哪里娶了她，从上京的方向一路迁过来。”
　　“所以就凭这么一件事，这些邻里盯死了她一人是吗。”吴清同若有所思，“何叔，将小娘子身上还有其它什么事吗？”
　　“并无，除却这些以外，将小娘子常去镇上的善堂，接济那里的孩童，一去便待上大半日，屠户也会在外面陪着，不过听那边的人说，将小娘子有段日子没去了。”管家补充到。
　　“那就无事，官府都定论了此事是屠户自己坠井，这又关她什么事，我这也留得住她，何叔，这两日带她来府上一趟吧。”管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