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等待候鸟

18、第 18 章

　　信宜中学大大的喜报贴在了公告栏上，共有79名学生考上985，203名学生录取211，清北录取学生6名，清北之后的是在上海复旦医学八年本硕博连读的郑曜，高考成绩的超常发挥打破郑曜的计划，从高考结束之后，拿到手机，联系不上的不仅只是尤欢，还有周正，就连微博都断掉所有的联系。

　　志愿下来后，忙于工作的母亲穆贺年终于回来，她做了一大桌好菜，一家三口坐在了一起，“小曜，高考完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妈妈让你去。”
　　郑曜夹着菜，摇摇头说“没有。”
　　看着的儿子的沉默寡言，穆贺年为了活跃气氛，还是问起了尤欢“我听你弟弟在过年的时候提到你女朋友，她呢，她也一起去上海了吗？”
　　郑悉知道尤欢早就离开了，忙着打圆场“妈，晚上我想去逛商场，你带我哥和我一起呗。”
　　郑曜用饭填满口腔，胃酸早早涌上来，如同嚼蜡，他艰难的把饭咽下去，红着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没有，她去了旧金山。”
　　郑曜没有跟郑悉说过有关于尤欢的事情，但是在学校哪有透不过墙的风雨，况且他跟郑曜是手足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尤欢退学出国读书，两件事情单拎出来都足够给这个衡水风格的学校震撼，他第一次看自己哥哥红眼。
　　穆贺年叹气的低着头，“那就去旧金山旅游吧，找到人家跟人家说清楚，不要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婚姻早早失败的穆贺年知道自己的儿子跟她一样固执心眼小，她不想让她的小孩重蹈覆辙。

　　落地旧金山的前，他就在飞机上看到城市的边际线，在黑夜的衬托下，整座城市闪闪发光。的士把他放到渔人码头的酒店里，他往窗外看是，静谧的海湾流露出的神秘勾引人前去探索，旧金山的夏天不像广东这边闷热，海风吹在衬衫上卷起衣角。郑曜毫无头绪，突然想起周正说过他的学校哈克，哈克高中。蹩脚的英语，让他在旧金山寸步难行，他走到唐人街，想要寻求中国人的帮助，可惜这边留存的早已经不是中国人，是黄皮白心的二代，淡漠是留存在他们身上最重的移民痕迹。

　　两天的寻找，都让他无疾而终的返回酒店。蓝粉交际的天空在金门大桥上唾手可得，他自嘲地笑笑，他怎么会不明白翁丽华的心思呢？他只是压抑住自己不要往最坏的方向想，直到在寻找两天无果之后，他才意识到在课本里出现的城市离尤欢的世界是这么近，母亲用两个月的工资换来的旅游不过是尤欢平淡无聊的生活里的调味剂。他想让她留在他身边，源于生理的冲动，心理的依赖，尤欢对他来说极度的上瘾，他没那么伟大，伟大到抛弃自己的所有去爱一个人。

　　翁丽华看着郁郁寡欢的女儿，放下了半年的工作，专心陪她康复，可是陪伴一个抑郁的病人哪有这么容易，饶是她前期还算有耐心，能够容忍尤欢强烈的抑郁情绪，从每周两次的心理的心理咨询逐渐转到每周一次，半个月一次，尤欢的强烈求生意识，让心理咨询师震惊，她一如既往的吃药，每天到傍晚就陪她去鱼人码头散步，偶尔有兴致了，会答应周正开车带她去看落日大道的想法，表现的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就在翁丽华以为事情就在慢慢变好的时候，事情就在初春的一个下午发生了变化，她松口让尤欢自己一个人去散步。等到晚上九点尤欢还没到家，她急忙地去警局报警，旧金山的警察办事效率极差，到了第二天查海关才知道尤欢买了回国的机票跑了回去。

　　她带着翁尔和周正回到信宜找尤欢，国内警察效率很高，还没进海关，就把尤欢的行踪告诉他们，翁丽华落地的时候，看见机场里随处可见的飞行时间报告，才意识到今天是尤欢的十八岁生日，翁丽华看着尤欢还活着重重的松了口气，她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家里，翁丽华扭开别墅的房门，看到她在旧金山的奥莱给尤欢买的匡威还整齐的摆在玄关上，她以为尤欢现在太累了，一下飞机的连轴转让她累到在房间里休息，翁丽华打开卧室，床上空无一人，厕所紧闭的门冒出微弱的灯光，她打开厕所门，浴缸里被稀释的血水还是让她发出了尖叫声。

　　周正和翁尔听闻声音，跑上来看，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尤欢坐在浴缸里，血水顺着浴缸边流出，手腕上的割痕又宽又深，左手手筋，粘着被水跑着发白的肉，白色的薄卫衣早就被沾湿，周正拿起限制的毛巾，给尤欢的手腕打了个结，发白的嘴唇上沾了几根湿漉的头发，他把尤欢抱起来往医院赶。

　　幸好，他们赶来的还算及时，尤欢得到的救助还算及时，长时间的血液流失，还是让她住了几天的医院，自杀性的病人，医院需要派驻一名心理咨询师辅导，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嘉点，他不知道尤欢为何会变得如此严重，在了解一番之后才跟她进行了一对一的咨询。

　　许嘉点坐在尤欢的旁边“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他。”
　　尤欢右手覆盖住左手的伤疤，苍白覆盖在她脸上，她望着窗外长出新芽的栀子花摇了摇头“不用了，可能他也觉得我是一个累赘。”经历过死亡之后，尤欢变得异常的平静，不同于之前为了掩盖自己抑郁而装饰出的平静，这一次的平静，像是冬风过后的雨水带来春天的生的希望。

　　许嘉点拿出测试量表，“你还想填吗，不想填就不填，有没有什么在信宜想干的事情？”尤欢接住了那张测量表，把它塞到枕头底下，摇了摇头笑着说“有没有能让自己快点好起来的办法。”
　　许嘉点皱着眉跟她说“对自己好一点，先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把一切都回归到有秩序的阶段，有什么不舒服的跟心理咨询师谈，听从医生的建议，培养自己的爱好，好起来可能会很难，但是一切终究会过去的，时间会抚平一切，早晚的问题。”

　　尤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