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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启动资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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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佑元年,登州蓬莱港。
商船往来,街道集市,热闹非凡。
秦苏肩上搭着汗巾,一手扇着蒲扇,高声吆喝着:“来砸彩蛋呦,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街上行人纷纷,有几人驻足停留,一妇人问到:“可问官人,何为彩蛋?”
秦苏抬眼,立即换上笑颜:“小娘子慧眼,这彩蛋乃是远在西方一名为罗马的国家最时兴的游戏,娘子出十文钱可在签筒摇签,”秦苏指了指桌上盖着的九只汤碗,“摇中几签便可随意开碗。”
“碗内藏有铜钱,头面,磨喝乐与螺钿盒子等等。”
日头毒辣辣的,热的秦苏额头直冒汗,她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露出朴实的笑,“小娘子可要试试?”
妇人挎着篮子,面露犹豫,“十文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斗米的价钱罢了。”
更何况小郎君所说物品都远超这十文钱,若中了便是物超所值,若不中也只能认栽。
“那我试试。”妇人交付银钱,摇着签筒,路上行人也注意到此处异样纷纷为了过来。
签筒摇出两支木签,秦苏见人来的多了,自是笑的开怀。
妇人翻开右上与左下两处,一只螺钿工艺的磨喝乐笑吟吟的出现,妇人一惊又一惊,“磨喝乐?这上头点缀的什么?”
秦苏答道:“螺钿。”
围观的人群一时跟着惊叹,磨喝乐本来价格就不算低,现又加了这什么劳什子螺钿。
“恭喜娘子,获得磨喝乐一只,娘子可还要参加?”
妇人这会坚定地点点头,“要的要的。”
秦苏将铜钱塞进荷包,“这次要二十钱。”
不消半刻功夫,秦苏荷包鼓鼓,桌上的九个碗都清空了,秦苏撩开桌子上盖的红布,点了点背篓里剩下的“赃物”。
正准备选几样塞在盖碗里,就见远处追兵拿着画像一一问过来。
带着追兵而来的正是拿了螺钿磨喝乐的娘子。
秦苏暗道不好,捡起背篓就往人流里跑,谁知官兵两头来追,她只得往闭塞的小巷跑,不待跑往小巷,疾驰的马车迎她面门奔来。
“登州真的该好好治理一下交通了!”
人群里推搡着,秦苏避之不及将身后的人一齐撞到,框中奇宝纷纷露出。
身下人痛呼出声,左右祗应当侍从目露震惊,“五郎!”
秦苏迅速起身,塞着珍宝,“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这交通太差了,如果可以的话向官府投诉一下啊,”说着秦苏头也不回的跑了。
现场只留下被人砸晕的赵士俔。
赵士俔由左右侍从扶起,一手捂着脑袋,胸口上勾着丝的巴掌般大的螺钿磨喝乐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竹文捡起交付在赵士俔手中,竹文回他:“看着像磨喝乐,但又勾着花样,与东市货郎卖的有所不同。”
赵士俔摆摆手:“罢了,孩童的玩意罢了,现下要紧事是寻到秦家人。”
秦苏并未跑远,藏在不远处的墙角听他们一番话,头上顶着草帽,双眼有神的往赵士俔一处瞧着。
“小郎君买是不买?”草帽摊子的老板出言,秦苏转头朝他嘘了一声,在回过眼,赵士俔一行人早没了踪影。
“都赖你,搅扰老子的好事。”秦苏压低着嗓子,装着一副气急的模样。
“什么好事?小郎君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听他。”清润的男声悦耳,秦苏听着熟悉的声音暗道不好。
两腿更是反应极快,先跑为敬。
两处官兵堵路,她就是跑到再快也无力跑出包围圈。
“哈哈,好说好说。”
竹文拦在她前,赵四一把夺过她的背篓,篓子里的玉牌就这么水灵灵的掉了出来。
玉牌上赫然刻着清晰的“秦”字。
赵士俔捡起玉牌,“妥了,将人捆起来,押送衙门。”
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刚穿越就被抄家。
秦苏绞尽脑汁拼命在脑海里搜读过的宋朝历史,除了知晓今上是哲宗赵煦,太皇太后是高滔滔外无有其他。
“我……,这不是我的令牌,我……,我是在郊外庄子里捡的。”
赵士俔挑挑眉不知可否,听她继续说下去,“哪里知道这是秦家的东西,小相公饶命,我本只是去郊外捡些木料做些小玩意的货郎,一时鬼迷心窍了捡了这些横财发卖。”
“那你跑什么?”赵士俔一语中的。
还能跑什么?当然因为我就是秦家人啊。
“我这小摊摆了几日就有几日的好生意,自是惹了友商,才日日找人来我这寻不是。”秦苏信口胡说,反正在这个时代,没有她认识的人,她谨记人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没理也能说出理来。
“那也不成,这秦家人一日没还钱,你就是嫌疑人。”赵士俔拍拍手,竹文和赵四一人按着她,一人把她捆起来。
秦苏心中忐忑,由人一路带到赵士俔府上才安下心来。
“小相公你就放了我罢,我本就是个卖货郎,现下被你抓了几日就断了几日财路。”
赵士俔不言语,只吩咐婢女送来盥洗的物品及干净的衣裳。
及至水里秦苏仍喋喋不休为自己辩驳,赵士俔浸湿巾布拧了一把,半干半湿的就往她脸上擦,“小娘子还要说么?”
脸上清爽的感觉让她意识到伪装被人戳破了,心里一时慌张,“女子又怎么了?”
“卖货郎也可是女郎啊!”
赵士俔将巾帕扔回盆里,“没怎么,就是在想,一个欠钱的商人阖族都抄了家,族里的小小女郎却变卖首饰赚钱,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为了有钱赚,不至于饿死街头!
不提秦家还好,一提起秦家,秦苏莫明想笑,穿越第一天她习惯性起个大早,在下人服侍下吃了顿山珍海味,她心中大喜,掏着了,这回真穿到有钱人家了,真做上富二代了。
还没笑多久,官兵就带人围了院子抄了阖府,她那大腹便便一脸富态的爹,拍着她的手说:“我的儿,咱家破产了,你和你弟弟一人一背篓快逃去吧,一定要振兴咱家!”
秦苏忽然思及她那便宜弟弟,“你为何不去抓秦朝?”
赵士俔无辜地耸肩,“你不会以为我针对你才抓你吧?”
秦苏点点头,又听赵士俔说道:“你那弟弟一个月前就跑了,就你是个傻的,抄家了才知道跑。”
“左右找你弟弟要费些时间,找你不用半天就抓到了,要是你你抓哪个?”
这还用选?
“秦朝!”
赵士俔笑出声,“你这人真有意思,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在你这还挺形象,抓你弟弟是会抓的,现在你,还钱!”
秦苏被他喷了脸口水,嫌弃地闭了闭眼,手往水盆摸,湿着的巾布未拧,淋湿她胸口大片的衣料。
赵士俔耳根通红偏过头去,才听她说道:“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现在我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家都被抄了,我爹娘都被你们收押了。”
秦苏大喇喇地往地上一躺,人呈大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秦苏心里暗暗腹诽,‘果然,欠钱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大爷。’
赵士俔却对上她的眼,“威胁我?”
“信不信我把你送到教坊司去?”
“去呗,反正我没钱,那包吃包住我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不过,我要是去了,你这笔钱可就追不回来了,”一个邪恶的计划在秦苏脑海里形成,“不若小相公……。”
“借我点钱。”
赵士俔脸色一僵,大写的无语:“你搞搞清楚,你秦苏,现在欠我钱。”
“我知道,那你想要回钱吗?”
博弈嘛,就是要在多方争夺中为自己或益。
不过这对欠钱的“老赖”不管用,尤其是欠了巨额金钱的“老赖”。
“小相公好好想一想,我秦家欠小相公现在这么多钱,一时抵了宅子,田产都还不清,不若小相公借我些银钱,助我盘活产业,到时候相公算股东,我连本带利偿还干净,小相公赚了钱也追回来债,岂不两全?”
赵士俔听她一番道理,不由高看她两眼,女儿家有这番想法已然与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作出两样来了。
“你一介女子,又能如何?”赵士俔说的是实话,当下社会对女子诸多束缚,若是男儿或许会大有一番作为,但她是女儿家,在男人堆里争,总归是势单力薄的。
秦苏爽朗一笑:“女儿家怎么了?前朝还有女宰相呢?”
“真真是狭隘心肠,小相公莫不是与大相公一样,怕了?”
赵士俔听她一番言语,心中有了定论,“倒是不怕,若是我借你银钱,你反倒跑了,岂不是我两亏?”
“这有何难,我住你府上或你派人跟着我不就是了!”秦苏凑近他这才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番容貌,赵士俔五官生的好看,尤其眉眼间极为俊秀,又是一双清俊的丹凤眼,浓黑的眉。
二人呼吸交错,她看清了他,他亦然,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也映入他的心房。
博弈嘛,有赢家有输家,看见她自信明媚的那一刻,他也不怕成为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