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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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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日未食,加上前些日子吃食一直不行,叶芝终于如愿昏倒了。
昏倒前,叶芝将知潼叫到跟前,嘱咐她不要声张,等快到夫人的浅月居时才哭出声,知潼看着嘴巴干裂、脸色蜡黄的小姐,好忍才没在她面前落下泪。
给叶芝肚子上搭了被角,知潼缓了缓情绪,随后才快步出去。
一路上她没有停留,直奔浅月居,听自家小姐的话,快到浅月居时知潼就哭出声来,少女抽噎的声音四散,断断续续传入正在午歇的王舒瑶耳中。
她眼睫轻颤,双目微睁,美艳的面庞因为熟睡晕起的红晕,看起来更为娇艳,随着奶嬷嬷的搀扶坐起身,王舒瑶揉着额头道:
“去看看,是谁大响午在外哭啼,搅得人睡不安生。”
王舒瑶身为国公夫人,却生性懒散,鲜少操心府中事务,正值炎夏,她也吩咐各处用过响午饭后可歇息一会儿,这规矩履行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有人哭到她院子来。
常嬷嬷知道自家夫人浅眠,醒了就不会在睡了,便也不在劝她,领了命出去了。
她还没到院门,就见正对门厅处,一位丫鬟打扮的婢女在那跪着,嫌热,常嬷嬷并未到太阳底下,而是站在门阴处问:“你是何人?作何这个时候哭到夫人面前来,不知道扰了夫人清净要被打板子吗?”
知潼见有人出来,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显,她磕了个头道:“奴婢是晴芳榭跟前伺候的,现在有要事想求见夫人,烦请嬷嬷通报一声。”
常嬷嬷只一愣神,就想起晴芳榭是谁居住的地方,她是夫人的奶嬷嬷,自来在夫人面前有脸面,便做主道:“既然是小姐那边的事情,你就进来回话吧。”
知潼又磕了一个响头,才起身随她入内。
王舒瑶懒懒的靠在榻背上,见常嬷嬷直接带人进来,也没说什么,直接问道:“哭啼所为何事?说不明白,今日便治你的罪。”
她虽然懒得管家,可也知道,若是任奴婢没由头哭到自己跟前,自己还轻拿轻放,这浅月居从此能成丫鬟小厮哭诉的地方了,这要被旁人看见,定会斥没有规矩。
知潼一进内室就低头跪在床前,她不敢抬头,只敢躬身回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知潼,是晴芳榭里伺候的,今日过来叨扰您,是因为小姐忽然晕过去了,奴婢一时心急,只能过来求夫人了!”
王舒瑶一愣,还在想晴芳榭里住的是谁呢,就听身旁常嬷嬷轻咳一声,弓腰到她耳侧说,“夫人,晴芳榭里面就是老爷带回的那对姐弟。”
王舒瑶反应过来,看向底下低着头不敢抬首的婢女,忽然想起了她刚刚说的话,启唇问道:“你家小姐昏过去了?何时发生的事,怎么不请大夫?”
“小姐晕倒已经一刻钟功夫了,府外的大夫奴婢出不去请,而府内的大夫......”
知潼怯懦着没敢在她面前说。
府里面的人,哪个不是看人下菜碟,她一个不受宠小姐身边的人,还没到府医居住的院子,就能被赶回来。
王舒瑶见她后半句没说,也没继续问她,而是吩咐身前伺候的小丫鬟道:“派个医术好的去晴芳榭。”
小丫头领命离去了,知潼高兴,连忙给床榻上的女子又磕了几个头。
“今日念你事出有因,就不责罚你了,回去伺候吧。”王舒瑶下了命令。
知潼应了,行礼离开。
等她离去,王舒瑶想了想,还是和常嬷嬷道:“嬷嬷,你也去那边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也不是小事。”
常嬷嬷点头。
她跟在夫人身边伺候习惯了,旁人照看的她不放心,所以去晴芳榭的路上,常嬷嬷一路急行。
刚踏上曲桥,常嬷嬷就和迎面来的王大夫碰面了,见来看脉的是王大夫,常嬷嬷知道手底下的人没敢糊弄,心里也放心了些。
二人都是一心想着看人,也没多那些虚礼,一同往晴芳榭而去。
知潼早已站在外院等大夫过来了,见到常嬷嬷也跟着来了,心里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窃喜,这二人一来,知道此事的人只会更多。
王大夫随着知潼刚入内室,就看见躺在床上的人,他快走几步,放下背着的药箱,伸手把起脉来。
只是他越是把脉,神色就越奇怪,知潼一直紧盯着他,见他眉头打结,深怕主子又有其他病症,心里突突的跳。
常嬷嬷倒淡定许多,等王大夫收了手,常嬷嬷首先开口问道:“大夫,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王大夫看了常嬷嬷一眼,眼神闪烁。
常嬷嬷眼光毒辣,哪里看不出他这是有难言,她环顾屋内,见没有旁人,便道:“大夫直接说吧,屋内没有外人。”
王大夫捋了捋胡须,直言道:“那老夫就直说了,小姐这次晕倒,是因为饥饿导致,这种症状,头几天喂些粥,等脾胃适应了,在熬些滋补的食物补补气血,也就算彻底好了。”
知潼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诊出其他毛病。
常嬷嬷倒觉得自己耳朵不灵光了,“大夫的意思是,小姐这是饿晕的?”
王大夫点头。
常嬷嬷扯出笑容,问到不需用药后,就送王大夫出了内室,等她重新回来时,已经变了另一副嘴脸。
她一抿嘴,眼睛直扫知潼,斥道:“你这婢子是怎么看护的,少爷小姐的膳食是有专门的月例,就是这样,你还能让小姐饿晕过去,说,是不是你们贪了小姐的吃食!”
知潼心里暗道小姐一声高明,她依着小姐说的话,将放置在次间的餐盒端出来,举到常嬷嬷跟前哭诉道:“嬷嬷明鉴,最近这段时日膳房送来的都是这些,您若不信,可打开食盒瞧瞧。”
常嬷嬷抿着嘴一言不发,手上将食盒盖子掀了开,见里面只有两个菜盘,盘底剩下些白菜梗、豆腐碎,心里便想到了什么。
“这是膳房送来的?”常嬷嬷问,他们府里的丫鬟小厮吃的都比这好。
知潼点头,哭诉道:“小少爷最近功课做的晚,又是长身体容易肚子饿,膳房打的份量又少,小姐舍不得小少爷挨饿,所以每日膳都用的极少,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会忽然晕倒的吧。”
常嬷嬷大怒,面容难看,她一甩袖,道:“让膳房先给送些汤粥过来,另送些滋补身子的膳食,给小少爷补补身子!”
知潼心喜,还不忘给膳房的人上眼药,“这......嬷嬷,奴婢每次去膳房,他们都不理睬奴婢,还说奴婢伺候没前途的主子,只能痴心妄想这些好的。”
常嬷嬷面上更是难看,她一扬声道:“你去同膳房说,我看这次谁敢!”
说完,不等知潼回话,就脚步匆匆回浅月居去了,这里的一切她还要说给夫人听呢。
浅月居内。
王舒瑶听完这些,一向淡然的眸中盛满怒火,她站起身,往前厅方向走去,路上还不忘吩咐大丫鬟,“去给我将膳房掌事带过来!”
丫鬟领命去了。
掌事昌茂被带入前厅时,心里还在嘀咕,他们夫人从不管事,轻易不召见各院管事,今日倒是怎么了。
他思绪还在游移,踏入前厅的门槛时,就被迎面来的茶盏砸了个血流。
昌茂腿一软,头上的鲜血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他也不敢抬手擦一下,就这样跪着从门槛处跪走到王舒瑶面前,才抖着硕肥如猪的身躯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王舒瑶连看他都嫌脏了眼睛,她手里又端了盏茶,冷声道:“错在何处?”
昌茂小眼急速转着,一时不知该说哪件错事。
就在这时,前厅处又进来了一个小丫鬟,她手里捧着一册账本,来到王舒瑶面前讲账本递到她手中。
王舒瑶接过,翻开头几页,看见上面挪用的巨款还没什么表情,可看到账本上还记载他欺凌府人,偷梁换柱将婢女安置外面,克扣少爷小姐的月例时,王舒瑶眼里燃了火焰。
尤其看到最后,他竟然偷了她儿子的画送给书孰,只为了让他弟弟能被收入学堂,王舒瑶绷不住了。
她一把将账本砸在地上,昌茂看到地上的账本,浑身抖得不似自己,安嬷嬷也在一旁站不住了。
她来到昌茂旁边跪下,不住磕头道:“夫人,您看在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夫人,求您了!”
安嬷嬷死劲磕着,昌茂也反应过来,死劲磕着。
王舒瑶多余的目光都没往昌茂那瞟,只对着安嬷嬷道:“原先怜惜你,故允了放他弟弟奴籍,让他能考功名;也因为信任你,将府里诸事交到你手上处理,你现在,就是弄成这样给我看的?”
安嬷嬷跟了王舒瑶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样大的火,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安嬷嬷没有别的奢望,只求道:“夫人,你这次如何处罚,奴婢都无怨言,只求您高抬贵手,留昌茂一命啊!”
王舒瑶坐在上首,见到了这个时候,她们面上竟然还没有丝毫愧色,只有无尽的害怕惶恐,遂闭了眼道:“将昌茂带下去杖打五十,全家发卖了吧。”
安嬷嬷不敢置信地抬头,唤道:“夫人!”
昌茂养尊处优惯了,这五十杖下去,人还能撑得下去吗!
常嬷嬷见王舒瑶闭了眼,便招手让人将他们二人带走,行刑之处就在倒座前,为的就是让所有丫鬟小厮以及管事一同观看。
就在倒座这边众人瑟缩成一团的时候,府里另一处闲杂人都不敢随意踏入的地方,一名年轻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