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25世纪》温温娘

4、第 4 章

　　“吱……”
　　铁门推开发出吱呀声，盘腿坐在地上的人转过头。门外的人只是推开了一条缝，还未露脸。他的嘴角就已经扬起了笑。

　　“姐姐。你回来了？”

　　“黎莫，帮忙开下门。门又卡住了。”

　　盘腿坐在地上的人闻言乖乖站起走到门边。他双手穿过那条缝隙，扒住铁门。本卡得死死的门，只见他只是轻轻一拉，就被彻底打开了。同时铁门和门框之间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门外的人终于露了脸，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一身黑衣配黑靴，来人正是黎厘。黎厘不是推不动这扇破门，而是她的双手拎满了袋子。至于她为何不放下袋子再开门，那是因为她吃过亏。这地下城果真如她预料，看似没有生机的人，抢东西动作倒很快。

　　黎厘的预想很好，离开地下城，在地上城租个房子，再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可现实很快给了她打击。刘三说的没错，他的存款在地下算是有钱的，在地上就是穷人。

　　从刘三那抢的五万块，虽说能在地上城租到房子，但租了房子后她就要身无分文，吃喝都成问题了。

　　黎厘是做了长期打算的，人都在这了。总得先活下去。所以她只能回到地下城。而这地下城，越上层越靠近出口位置的屋子越贵。

　　地上城住不起，这地下城总不至于委屈自己。再者，越往下越乱，黎厘赌不起。千挑万选她在地下城第一层找了个屋子，可偏偏这破铁门，三回里面卡两回。

　　黎厘递过手中的袋子。
　　“黎莫，你先把这些东西拿进去。”

　　是的，黎莫给莫莫改名了，随她姓。天天对着一个身型健硕，一拳可以爆一个脑袋的男人叫莫莫，黎厘总有一种自己养了一只大型罗威纳的错觉。

　　黎莫很听话，弯腰从黎厘手里接过袋子。

　　而黎莫，脚步一转，往旁边走去。她脚上穿的还是那双从尸体上扒下来的黑靴，踏在地上声音清脆。

　　黎厘没走多远，路过两扇铁门后她就顿住了脚步。随后举起了手，哐哐砸响了一扇铁门。

　　“砰砰砰……”

　　“妈的，有病啊。敲什么敲……”

　　门内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后，铁门打开，露出一张满是怒意的脸。可当门内的人看清来人是黎莫后，怒意转换成了无奈。

　　“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我会叫人来修门的。你可别敲了，再敲，我的门也要坏了。哎哟，你怎么又把我的门砸出一个坑啊。”

　　穿着黑色工字背心和短裤的男人眼睛都快钉到了自己的铁门上，那铁门上坑坑洼洼，也不知道男人怎么看出来又多一个坑的。

　　至于那一个个小坑，这都是黎厘的杰作。

　　黎厘咧嘴一笑。
　　“这不是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只能门卡一次我就来提醒您一次。”

　　初到宝地，不懂规矩被坑了她认。但让她老老实实认栽那可就不行了。正好她一身的力气无处使。

　　工字背心男人讪笑两声。
　　“修修修，明天我就找人修。”

　　黎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走。

　　而此时隔壁听到敲门声特地出来看热闹的人嗤笑了一声：“小林啊，这是遇到硬茬了吧。”

　　对着旁人工字背心男可就没有好脸色了，他横着脸，目露凶光。
　　“给老子闭嘴。住的太舒坦，想涨房租是吗？”

　　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立马缩了缩脖子，嬉笑了两声：“没有，没有。”随后就悻悻然关上了门。

　　工字背心男正是黎厘现在的房东，林吉。他对着黎厘的背影揉了揉脑袋，一副头疼模样。

　　他当初看两个人来租房，一个是细皮嫩肉的姑娘，一个是明显智障的男人，好对付的很。这才坑了他们一把。谁知道，这是请回两个祖宗。力气大的可怕。

　　黎厘回到租住的屋子前，铁门还大敞着，而黎莫坐在桌子前正盯着那几个袋子。他的目光虽然热切，但也没有试图去打开那几个袋子。

　　“啪！”
　　黎厘迈进屋子，一脚踹上了铁门。随后走到桌子前坐下。

　　“吃饭吧。”

　　黎厘拎起一个袋子，从袋子里掏出了几个的银色包装袋，袋子是方块型的，那天刘三给他们吃的也是这个。

　　这鬼地方，新鲜食材贵的离谱。黎厘研究过物价，她现在只能消费得起这种营养块。小小一块，就能提供一个人一日所需的营养能量。至于味道，只能说，能入口。

　　黎厘一个人，一块可以顶一天。而她对面的黎莫，一天最起码三块。

　　到这已经半个月了，眼看着从刘三那抢来的钱一日日变少，黎厘意识到，赚钱已经迫在眉睫了。

　　吃了半块营养块，黎厘就放下了，起身走到水龙头前，给自己接了一杯水。水看似清澈，但有一股铁锈味。可黎厘眉头都没皱就喝下去了。

　　端着空水杯，黎厘转过身。

　　一室一厅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这半个月，黎莫就是睡在客厅的地板上。每次起床后看到他蜷缩的身躯，黎厘都有种虐待小孩的罪恶感。

　　而黎莫，也就在刚开始叫过爸爸妈妈，从出了那满是尸体的废墟后，他就再没提过。对于这新世界，他接受的比黎厘快。甚至在那夜用手锤爆了一个人头后，黎厘都没见他做过噩梦。反而是黎厘，花了好几天才接受了自己杀了人的事。

　　放下空水杯，黎厘又拿起一个干净的水杯接了一杯走到桌子旁，放到了黎莫面前。
　　“慢慢吃，别噎着。”

　　黎莫含糊着点了点头。黎厘打开了另外几个袋子。

　　袋子里面有一个陈旧的24小时制时钟，除此之外还有几件衣服。

　　在这永夜时期，还在这沉闷的地下城。一成不变的光亮让人很容易就会混淆时间。其实也有更智能的时钟，但黎厘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机械时钟。这陈旧的时钟让她想到了21世纪，她真实生活过的世纪。

　　在桌上找了个位置把时钟摆好后，黎厘指了指那几件衣服。

　　“给你买的，一会自己拿去洗了。”

　　黎莫的心理年龄虽然只有六岁，但身体到底是个成年男人的身体。黎厘可没打算给他洗衣服。而这半个月，黎厘也发现，其实黎莫的生活技能都是会的。让他做什么，也都能很快做好。

　　而黎莫的注意力压根不在那几件衣服上，他指着黎厘的手腕。
　　“不一样了。”

　　黎厘垂眸，黎莫指的是她手腕上的光脑。

　　这是她今天刚换的，注册了自己的光脑号，识别了她的人脸还有瞳孔信息。店家问她要不要注入DNA，这样防止别人盗用她的光脑。

　　可黎厘看着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光脑轻笑了一声。
　　“有DNA又有什么用，被偷了卖给你们，不还是可以被你们抹去再拿出来卖吗？”

　　卖光脑的店家被她的话一噎，嘟嘟囔囔抱怨了一句。
　　“好心当做驴肝肺。”

　　新光脑到手，从刘三手里顺过来的旧光脑黎厘自然没有丢。而是直接推到了店家面前。

　　“帮个忙，帮我把这个光脑重置下。”

　　刚被噎过的店家抬头，一脸无语。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但黎厘满不在乎。
　　“能不能弄，不能弄我就去其他家买了。”

　　结果是，当然能。

　　黎厘从兜里掏出了光脑扣在了黎莫手腕上。看到手腕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黎莫笑了。

　　黎厘凑到他身边，专心教他怎么操作光脑。都说五六岁的小孩机灵，只拥有六岁记忆的黎莫学的也快。黎厘给他调出了光屏，在光屏上找了一些视频给他看。

　　“你坐这乖乖看吧。我去洗澡了。”

　　黎莫看的专注，而浴室方向很快钻出一抹薄雾慢慢笼罩了整间屋子。没有任何窗户的屋子就像一个大铁笼，洗澡产生的雾气无处可去。

　　而准确来说，整个地下城都像一个大铁笼。
　　大铁笼里有一个个小笼，关着一个个面容麻木的人。

　　而黎厘，就是麻木人群中的特例。
　　洗了澡，她神清气爽。极短的头发她随意一擦就可以擦干，都不用吹。

　　黎莫坐在地上，黎厘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盘腿而坐。
　　“明天我要出去上班了。你乖乖在家呆着，谁敲门都不要开知道吗？”

　　黎莫似乎理解上班这两个字，他扭头看向黎厘。
　　“姐姐要去赚钱。”

　　看着那双纯粹的双眸，黎厘没忍住，像揉狗一样揉了揉他的寸头。

　　“对，我要去赚钱。”

　　黎厘确实要去赚钱了，她不能坐等吃山空。况且，她总得去查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最先要弄清楚的是，那片废墟在被炸前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二天黎厘出门时，黎莫还在睡。听到动静，他揉了揉眼睛坐起。
　　“我昨天说了什么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还没醒神的黎莫愣了一会，然后一字一句答。
　　“谁敲门都不能开。”

　　黎厘这才放心出了门。
　　这住在第一层，租金虽然贵。但到地上城确实方便。

　　光脑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中午。可天空还是漆黑的，地上城依旧是靠绚丽多彩的灯光照亮。

　　头顶上是四处穿梭的飞行器，身侧是来去匆匆的人。

　　过了几个世纪，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又似乎变化不大。无法放慢脚步的人群和依旧得靠走后门塞红包才能得到的好工作。

　　没错，工作是黎厘塞了钱找到的。工资少得可怜，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在地上城。至于工作内容……

　　黎厘靠步行穿过几条街区，走到了她最初淋雨发呆的那个路口。那个巨大的身材傲人的全息投影还在。
　　而这一次，黎厘选择逆着人群朝着那个巨大的全息投影走去。

　　全息投影下的街区灯光比普通街区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走进街区，街区两侧是整面落地玻璃，玻璃里面，用粉色的板隔成了一个个小隔间，而格子里，是一个个赤裸着上身，下身清凉的女人，她们顶着浓妆，用自己的身躯摆弄出诱人的姿势。

　　而每个格子上方，都悬着一块绚烂横屏。屏幕上滚动着几个字彩色大字：醉梦俱乐部。

　　黎厘在玻璃前站立了一会。玻璃里面的女人大多都无视了她，只有其中一个，对着黎厘笑了笑。

　　在那笑容之后，黎厘收回了视线。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她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小小的门头，上面挂了一块招牌。

　　—往生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