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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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不负责任。"
某小区的一所高档公寓里，沈亦琛一面对着电脑打字，一面把手机放在一边，静静地听他九妹发牢骚。
"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快结束时有需要你去发言。"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点无奈，“你就这么消失地干干净净，还得我来撑场子....你在听吗?"
“在啊。”沈亦琛编起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诶，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有个教授的论文还没交，我有点事，先挂了啊。"
"诶，你…"
"嘟，嘟，嘟……"
电话里的人声变成一段毫无意义的忙音。沈亦琛不喜欢听人长篇大论。当他感到烦躁时，总会以学校里的事情为借口，很快地挂断电话，然后听着这段空白的噪音消耗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从未这样挂断过沈薇瑾的电话，对她沈亦琛往往愿意消耗更多的耐心，而这是第一次。
这个世界本来就该用忙音当作伴奏。沈亦琛想。
在不知多久后，沈亦琛才按下屏幕上那个红色的圆键，声音骤止。
他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正准备继续完成手上的论文时，一阵铃声又响了起来。
"谁呀……”沈亦琛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
“芸姐，找我什么事?“秦沭推开办公室的门，整了整衣领，走了进来。一张办公桌后，一个面容朴素的女beta转过身来。
"小沭吗? 真是好久不见了。"姜芸一脸亲切地看着秦沭，笑了笑，"怎么样，有好一点吗?"
“嗯。"秦沭点点头，"芸姐，听说是找到合适的剧组了吗?"
姜芸示意秦沭坐下，然后拿出了几张资料。
“你也是自带热度的人了，所以找你的剧组不少。“姜芸将资料放在秦沭面前，“有一些纯属为了凑热度的烂片我就不考虑了。这里是三个我看着比较有利于你今后发展的剧本，你看看。"
秦沭翻开第一张纸。
女主于箐箐是一个beta，因家境贫寒而外出打工。在打工的过程中偶然认识了同为打工人的邓逾。邓逾是一名alpha，有一个暗恋他多年的青梅竹马。于箐箐一次在打工过程中晕倒，邓逾将其送到医院，得知对方患有低血糖，二人初次擦出火花。自此以后，邓逾每次都会给于箐箐带糖以防止晕倒。二人逐渐相恋。
后来邓逾的青梅竹马贺馨得知，对邓逾表白却遭到拒绝。一气之下动用家里的权势制造了一场车祸，将于箐箐撞成重伤。
"这个剧组给出的条件挺好，邀请你去演里面的男主角。”姜芸指了指秦沭手里的那张纸，"你可以考虑一下。"
秦沭草草扫了一眼剧本，语气毫无波澜:“这种恶毒女配情节是个人都看腻了，我看这个剧本还是算了吧。"
"还有两个呢，你再看看。"姜芸微微叹一口气，"要求别太高，这年头连那些正统科班出身的演员很多都没戏演，更何况你一个插队的。不是谁都能像你妈那样的。"
秦沭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姜芸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略带抱歉地说:"啊……我没别的意思，昕姨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赞美之情.…"
"谢谢。"秦沭的嗓音略带冰冷。
姜芸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把这尊爷惹到不说话的地步。不过话说回来，容昕一直是秦沭多年以来的心病。姜芸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他妈死后，秦沭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与自己父亲大吵一架后分居，除了每月的生活费外再无联系。
"你再看看这一个。"姜芸连忙转移话题，用食指敲了敲铺在桌面的纸张，
“这是一个悬疑小说改编的电影，我个人认为这个剧本很适合你，你可以看看。"
江书晚是二中的一名高三学生，她不经意间注意到学校里不断有学生失踪，于是和身为刑警的哥哥江书迟一同展开调查。最终发现了一个非法组织，常常绑架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以做人体实验，后来在众人的帮助下，将那个组织剿灭。
“这个剧组的导演很有名，获得过很多国内外的大奖。"姜芸介绍道，"而且这本小说原本也是比较有名的，到时候如果演好了对你来说有利无害。”
秦沭没说话，径直翻开了第三张纸。
男主俞憬是一名omega画家，喜欢旅行。由于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而被绑架，醒来后发现自己已身处古代。偶然间闯入宁家府邸，与另一位男主宁致会面。
"这个剧本比较有难度，毕竟没多少人第一场戏就演古装戏，而且你要演的话就要演宁致。“姜芸扬了扬下巴，"这个的档期和其它两个都撞了，而且这不是直接给你的角色，还需要去试镜的，你先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就这个吧，有难度的我才感兴趣。”
秦沭顿了顿，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还有，我希望这个穿越回古代的方式能改一下，俗气。"
姜芸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滚。"姜芸没好气地说。
"什么时候去试镜通知我一声就行了，没啥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姜芸忽然在秦沭背后喊了一声。
"怎么了?”秦沭停下刚要迈出办公室的脚步，回过头。
"呃……”姜芸犹豫着要不要说，"那个……关于你妈.…"
秦沭眼睑垂下，过了一会而后抬头。
"她真的很厉害，她是个优秀的作家。
"但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从未看对过人。"
＊
沈家别墅，灯火通明。
"七哥竟然来了啊!"沈亦琛身边路过一个omega，笑着打趣。
沈亦琛什么都没说，手里提着一个包装奢华的礼品盒，向内厅走去。
比起装修得像个酒宴的外厅，内厅小得多，只有一张圆桌，空间也跟一个普通包厢差不多大。红色点缀珠宝的丝绒桌布平整地铺在桌上，桌边围了一圈皮质餐椅。旁边的玻璃柜里各色名贵的酒和茶陈列得整整齐齐，各种做工精致的玻璃杯，高脚杯摆了一排。旁边珍稀木材制成的小方桌上是一对陶瓷角鹿装饰品。
此时餐桌周围已经零零落落坐了几人。
"害，这不是七弟吗?"一个男alpha见沈亦琛进来，拉开椅子，起身朝沈亦琛走来。
沈亦琛没有接话，直接将手中的礼品盒递去:"好久不见大哥。”
沈易瓒也不在意，接过礼盒，又向前走了两步，搭上沈亦琛的肩，做出一副亲密兄弟的样子:“来，就当是给我这个寿星点面子，干。"
沈亦琛不动声色地接过高脚杯，将一整杯酒一口灌下。他知道就算沈易瓒早就心怀不轨，也不可能当着沈铭晖的面干。沈家不成文的规矩很多，比如不可兄弟相残，尽管沈铭晖也常常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不违表面的祥和。
"七弟挺久没见到了吧。"另一个男alpha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沈亦琛的肩，"昨天的晚宴上也没见着呢，最后的发言都是九妹上的。"
这话听着亲切，实则暗示了很多东西。沈亦琛面无表情，举起斟满的酒杯与沈时珂轻碰一下，随后一口而尽。
"昨晚我有点急事就提前离了场，不过我倒是见到大哥和二哥了，"沈亦琛微微笑了笑，“是在一群人里面吧?谈得甚欢。”
这话听着也没多大问题，实际也包含了许多意思。沈家小辈里能活到现在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沈亦琛是什么意思。沈时珂自讨没趣，也就勉强笑了笑，坐回了位置。
沈易瓒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但他依然维持着表面的热情:“好了，咱们先坐下，来，七弟，就先坐我左边这个空位吧。"
沈亦琛没有多说，也就随了他的意落了座。他不算热络也不失礼貌地和其他人一一聊了几句。
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沈薇瑾比他晚一点进来，也十分顺理成章地落座在了他左边。
沈铭晖是最后一个到的。在他进来的时候内厅瞬间安静。所有落了座的人都站起身来，包括作为寿星的沈易瓒。
沈亦琛大概地扫了一眼桌边的一圈人，嗤了一声，明显的习以为常。那些人看向沈铭晖的目光中，只一分敬畏，剩下九分是嫉妒和欲望，多多少少参杂点仇恨。
这是人类最真实的映像。
"爸。”沈易瓒向前两步，伸出一只手，"给您留了位置。"
像往常一样，跟例行公事一般走了一遍流程。所有人都在沈铭晖落座之后纷纷坐下，安静地用餐。这是这个家唯一最像一个家的时候，十几年来从未变化过的场景。除了桌边人的数量，一切未变。只是孩提时代的祥和是真实的温馨，而如今的祥和是各自心怀鬼胎中暂时的安好罢了。
“咳咳。”沈铭晖轻咳两声，其余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餐具。
“嗯，今天既然是小瓒的生日，大家都说句祝福语吧，从小二开始吧。”
"那……我祝大哥心想事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敬一杯。"沈时珂表面上笑呵呵的，实则心里想得咬牙切齿。
沈时珂:想你妈的事成!你他妈能不能早死点?凭啥你就坐大少爷的位置?
"小七，你也来说一句吧。"
沈亦琛站起来，环顾了一周，然后开口。
"恭喜大哥又老了一岁。"
跟沈亦琛这种排行第七的十九岁大学生相比，已经有二十七岁的沈易瓒确实显得有点老。再加上众人都知道沈亦琛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在意料之中。但是想到和真的说出来终归是不一样。
他开口后，整个内厅陷入了一场沉默，沈易瓒的脸色活像生吞了一吨s。
"哎，算了，生日嘛，大家别扫兴啊，过。"最后还是沈铭晖出来圆了场，"小九，来。"
“祝大哥早生贵子，觅得良缘啊。"
单看这句祝福，确实挺符合实际。沈易瓒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生子。但是再看一下这个祝福词的顺序….
沈铭晖瞟了一眼沈易瓒。
“……嗯.……谢谢九妹的祝福……”一句话被沈易瓒说的咬牙切齿。毕竟是家宴，不好撕破脸，只能充当没听清。沈亦琛的嘴角勾了勾。
"诶，我来说几句吧。"整张桌子唯一一个omega站了起来，试图缓和气氛。在上流社会，alpha向来比beta和omega更受重用。沈家小辈原十三个，除去死掉的老三沈芸琬，老四沈意珉等四人以外，剩下就九个子女。而沈家向来把omega只作联姻的工具，大都年纪轻轻就被许了出去，只有alpha才有资格进入内厅。而沈妍珈是个例外，十四岁干掉排行第十的哥哥，十五岁开创自己的公司，事业蒸蒸日上，十六岁拒绝相亲，常以泼辣著称，比一些alpha都强些，也就被沈铭晖当半个alpha养，也被允许进入内厅。
“祝大哥万事如意，事业蒸蒸日上，生日快乐。”沈妍珈倒没有像七哥和九姐那样暗讽，她很自然地举起酒杯，同沈易瓒对碰了一下，方才的事似乎就此别过。
这也是沈家很神奇的事情之一，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都作私事处理。公席不谈私事，私下不论公事，这是沈家家训之一。没有人会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几个人各自安好地用餐。当然，这种气氛只维持到一股樱花香弥漫了整个内厅时。
沈易瓒刚被气到，现在又被这股香气熏得头疼，没好气地说:"幺妹，能不能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熏死人了。”
"不是我。"沈妍珈辩解着，不安地按了按后颈，“这是樱花吧?怎么会有一个omega的信息素这么有压迫感啊?我们家没有信息素是樱花的omega吧?"
沈亦琛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甜酒，又用桌边的白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慢条斯理，举止间不失沉静。
他的心里忽然一紧。
沈铭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他身上划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家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