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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齐王的替嫁新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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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终年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血红的被褥里,卧房内空无一人。
“咳咳,1120你在吗?”他现在还觉得脑袋有些发晕,眼神失焦了瞬才恢复过来。
“宿主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你那会吓死我了。”那团小毛球上显示出哭哭的表情,白毛东一绺西一绺横七八竖地分布着,看着有些许滑稽。
梁终年:“?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回我啊?”
“我回了呀!结果你还没说话突然就晕倒了。我在你没醒来期间检测了一下,池挽星这具身体好像有低血糖。”1120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说。
他要吐血了。池挽星这具身体怎么又怕冷又低血糖的。现在因为他的突然闯入,又加了个恐高。
正想着,旁边传来细微的响声。他猛地坐起身,这才看见一旁鼓起来的另一床被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的明显,梁终年尽量不发出响地从床铺上退下来,在床铺边站定。他不打算打草惊蛇,门已经被锁了,这样反而更容易激怒他,且死得更快。等清楚了对面身份再跑,好歹知道自己的生命终结哪位高人手下。
“哈哈哈,这个玩笑真好笑。”1120露出一个笑哭的表情。“不过宿主,你要是真的死了,那回去的积分标准就要额外再加一万积分哦。”
?草了。
梁终年强颜欢笑:“哈哈哈,这个玩笑也很好笑哦。”
就在这时,那团红色的被子下开始蠕动,梁终年咬了咬下唇又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被褥抖动的频率愈发剧烈,从一边翘起的边缘下冒出了一只白色的东西。
直到它完全舒展开身子,梁终年才看清了它的面貌。
是一条,巨大的,白蛇。
白蛇?
白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靠啊啊啊啊啊还是这么大一只!!!!!
一个脆皮大学生梁终年不顾自己的形象在意识内对着小毛球脆弱的耳朵大叫,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宿主你怎么这么胆小。我目前知道的你害怕蛇,恐高,不知道以后还会解锁什么图鉴。”
梁终年已经连1120在挖苦他都意识不到,准确的说是听不到了。
“齐齐齐王他老老人家还,还修仙?!!!”颤音在整间屋子里乱窜。
1120掏了掏并不存在的耳朵:“没有啊,设定里没提到。”
梁终年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并不害怕蛇,但现在眼前的这一只的庞大已经不是现实所能够比拟的了。怪不得那团鼓起鼓的那么大,单纯的他还以为齐王是个超大吨位。
他已经退到门边,右手正在背后顺着缝隙摸着门外的插销。蛇头逐渐逼近,在那双金黄色眼睛的注视下,梁终年感觉自己本就不清醒的脑袋要炸掉了。
咕咚。
摸到了!
这时候,白蛇突然开口了:“小哥哥,你在干什么?”
?小个球的哥哥。你说我在干什么,明知故问是吧。梁终年尴尬地笑。
顿时,屋内迷雾弥漫,待到消散之际,巨大的白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个白毛带黄金瞳的眉眼精致的小男孩。
小男孩眼里是满满的惊艳,他兴冲冲跑过来:“哥哥哥哥,你的灵魂好干净,和我一起玩呀。”
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大起的梁终年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略带迟疑,但还是蹲下了身照顾着男孩的身高听他说话。
毕竟这么萌萌哒的小孩子谁会拒绝啊。如果这是齐王使的诡计那他也认了,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种小孩子。
不过不会有这种可能性,池挽星又不喜欢小孩。
是的,梁终年不像其他男性一样,他喜欢很可爱的东西。因为这个从小到大也被排挤过不少次,好在每次都有他在。
想到那个人,梁终年的心情又低落了些许。
“小弟弟,你说的灵魂很干净是什么意思啊?”他低下头,试探着摸了摸男孩的头。男孩没有反抗,还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头发软软的,梁终年心里沦陷了一块。
男孩正要开口,门边传来插销被拨开的声音。小小的身影似是受了很大惊吓,猛地一跳躲到了梁终年身后。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开启。门外赫然站着一男子,看见屋子里的梁终年皱了皱眉。
从灵魂干净的哥哥背后探出一颗头的小男孩又迅速把头收了回去,闭着眼睛:“啊啊啊主人你不要说我啦!”然后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跑出来在梁终年跟前站定,双手张开做出保护的姿态:“不要杀哥哥!他的灵魂好干净,我要和他玩!”
梁终年看着男人,眉目疏朗,应该就是齐王裴清承了。
裴清承看了看自不量力的小家伙,挑了挑眉:“你确定?”
小男孩转身扑到梁终年怀里,拥着他的腰撒娇:“哥哥你想和我一起玩吗?”
梁终年忍住将他抱起来的冲动,抬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对面的裴清承。
他身上火红的嫁衣还没有褪下,衬得皮肤有些苍白,又因为低血糖,身影看起来很瘦。表情很自然,如果不是没有恶意那就是太会伪装了。
想起了自己昨晚抱着昏迷的他回房时他有些依恋地靠近自己的样子,裴清承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无法拒绝,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梁终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陪小白凌玩了一个上午。
小白凌是蛇精,几年前修炼的时候被猎人打伤,裴清承救下它后帮小白凌提升修为,等到小蛇精可以化为人形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我之前好孤单的。”白凌撅了撅嘴,但还不忘用余光观察裴清承的反应:“主人哥哥他根本就不和我玩,不过现在我有挽星哥哥啦!”他的金色眸子里亮晶晶的,可以看出真的很喜欢梁终年。
主人哥哥......梁终年有点憋不住笑,但也很开心。
只是他还很担心自己背后那位主儿,根据1120的描述他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就因为他获得了小白凌的芳心吗?
原本以为今天就会死翘翘的梁终年对小蛇精发出璀璨的星星眼。
原来暴虐齐王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啊。他顿时感觉心里那个恶魔的形象亲切了好多呢。
这么想着,他略微偏头,偷偷地看了眼男人。阴狠的目光大有他敢做出一个不合适的举动就把他就地解决的样子。
好吧好吧,收回刚刚的评价。他悻悻地扭过头。
到了晚上,小白凌还想继续缠着他的挽星哥哥,但被裴清承无情地赶走了。
裴清承的脸色在转头的那瞬间沉下来。变脸速度让梁终年吓了一跳。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池家有什么目的,如果你不让我满意,我可以随时杀掉你。我看在白凌那句你的灵魂干净的面子上暂且留你一命。"男人阴郁的面孔在烛光中闪烁,嘴角勾着冷笑。
梁终年在帘子的遮挡下,身上没有触到一星一点的光。他抿着唇站着,显得有些脆弱。
美人计倒是用的挺好的。但京城里流传的关于池家三公子的传闻他也听过。
作为兵部尚书的池炎家中育有三个子嗣。就是池挽阳,池挽月,池挽星三人。这其中独池挽星为庶子。
嫡子池挽阳前年中了举,正准备着会试。而二小姐池挽月多才多艺,在京城是十分有名的美人儿。
只有池挽星风评极其恶劣,也是别人的茶后谈资。
“而且我记得殿下赐婚的不是池挽月么,想必也是害怕被我所害故而让你前来?你家人对你也不怎么样嘛。”他促狭地笑着,“也是,这样一个烫手山芋谁愿意留在自己手边?”
“所以,我也一样。想活下来就让我看到你的价值。毕竟杀了你想必池家也不会过问,甚至还要拍手叫好吧。”
梁终年突然笑了。
老子把你当球拍。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高高在上的齐王,眼波流转,嘴角微微牵起。
“是呀。”他轻声地说,“如果我死了,他们不但会拍手叫好,还会大摆筵席,每年我的祭日会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他们会想,池挽星终于死了。那个煞星终于死了。”
话语如羽毛般停留在裴清承耳边,雁过拔毛,他感觉自己心里像是空了一块的地方被棉花填充着,鼓鼓的,却什么也没有。
侍女为他准备的青衣意外地适合他,柔和的线条细细描绘出他的手臂和腰肢,给他本人镀上了一层淡青色的光芒。
裴清承觉得掌心有点痒。
梁终年说完,看男人不回答,转头走向昨晚的婚房。所谓婚房,其实只是裴清承为了应付仪式找的一间破旧的木屋。只是梁终年实在不想和他同住一屋,裴清承也应正有此意。
“1120。”梁终年在回去的路上开口。
“嗯。”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呢。”1120看着自己宿主迷茫的眼神,有些沉默。
装是真的,但不适也是真的。
“应该是属于池挽星的情绪影响了你,有些原主的记忆会对宿主开放,这种情况挺正常的,不用太过担心啦。”小毛球笨拙地安慰着他,头上弹出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梁终年似是被安慰到了,嘴角翘了翘,眼睛眯成细细的一弯月牙。
池挽星的眼睛很夺目,平常会让人感觉张扬,看不见其他的地方。但在此时,眼睛轮廓被模糊,锋芒一瞬间被收敛,笑着仿佛波光粼粼的一汪春水,温润如白玉。
房间已经被收拾好了,被褥也都换成了平常的款式。梁终年躺在床上,默默思考着今天一天所做的事情。
好像一直在带孩子???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老孩子吧,白凌可以化为人形应该不止几十年修为就可以达到的事情。
所以这个世界的真正名字叫,《我大婚第二天帮暴虐齐王奶孩子》???
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几乎可以被一眼看到尽头,梁终年两眼一黑。
这相当于什么?一年四季无假期免费劳动力。
连廉价劳动力都不是。
无业游民梁终年一摇身变为被压迫剥削的底层人民梁终年。
我们要抗争!他正欲站起身来,膝盖却不小心磕在床沿,他倒吸一口凉气。
拨开衣服才发现已经青青紫紫了一大片,应该是昨晚拜堂的时候磕的。
他叫了叫系统:“1120,你有没有药啊。”
毛球先在他周围转了几圈,才一板一眼地回答:“兑换一瓶伤药需要100积分哦!提醒一下宿主你目前积分数为0。”
?100积分?
“你是不是卖出去一件东西能赚50%的中介费啊?”梁终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它。
1120头顶冒黑线:“卖100积分是因为我们的药很高级!就是你腿被挖了个窟窿,用一两瓶也能好。你要是嫌贵,可以叫丫鬟帮你拿一个嘛。”
梁终年礼貌性地假笑。
他挥手让丫鬟进来,一个小姑娘唯唯诺诺地走进来低着头不敢看他。梁终年记得她,是池家送过来的丫鬟,叫秋至。
梁终年也不介意秋至害怕他,只是让她拿一瓶药膏过来。
药膏凉凉的,涂抹在皮肤上就像是化成水了般在烛光下亮晶晶的。秋至想要过来帮他涂,他也只是笑笑仍然自己揉着膝盖。
尽管秋至听过池挽星之前的“壮举”,但看见这张脸她还是忍不住咂舌。
明明长得很妖媚,但却没有女气。听说池家三公子自幼身子不好,不怎么出府,想必那过分的白是这样养成的吧。
秋至低着头,偶尔抬眼偷偷看一眼男人,果然漂亮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膝盖还挺疼,梁终年很缓慢的上着药,每抹上去一点药膏都会有针扎进皮肤的细微但又强烈的疼痛感。
梁终年盖好盖子,将罐子递给秋至。他低着头拢着袍子,见秋至久久不接,就抬起头来出声询问:“秋......”
面前,裴清承正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秋至的身影。
对上男人的目光,梁终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地用衣摆掩了一下自己裸露的膝盖,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了一样。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门边看去,齐王府里一点也没有昨天那般寂寥的模样,灯火通明的,照得他眼睛有点疼。
梁终年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变得有一点沙哑:“你要干什么?”
裴清承看见他揉过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泪。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你不用晚膳吗,厨房已经在做了。”其实,他大可以让下人来叫他的,只是想了想,又自己过来了。
美人儿向后倒去,躺在床榻上,闷闷地说:“我不吃了。”
裴清承皱了皱眉,正欲回话,被梁终年一把打断:“我是全京城公认的煞星,王爷可要小心,我要是上桌吃饭岂不把霉运全带给王爷了?”他是笑着说完的,就像是在开着玩笑一般。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他听出来梁终年这句是在挖苦他。
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嗯。”裴清承短促地回答了一声,一切归于寂静。
不久,听着脚步声和大门吱呀关上的声音,梁终年将放在眼上的手臂倒在被子里。
他眼角带着点点泪痕,眼睫毛颤动着,就着这个姿势逐渐陷入回忆的泥泞,久而沉沉睡去。
光怪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