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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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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吃的甚至比早餐还要沉默,不得不感慨慕白芷的厨艺真的很不错,最后在将江舟送出门的时候,这个明明女儿已经这么大却看不出有多大年纪的女人,似乎是想笑笑,奈何不知怎么只是牵动着面部的肌肉。
“好好休息,对了下午瑶瑶还有课吗。”
“下午我在家看着她写作业。”
“伤筋动骨的别不当回事,菜做的不错多谢款待。”摆摆手,江舟看着房门在眼前关闭,依旧有些闷闷不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气什么,明明是个挺嘴馋的人,明明午餐意外的好吃不比餐厅里的差,却还是觉得心口发堵。
“矫情。”骂了自己一句,江舟整理好心情,回忆着清晨时自己一天的计划,耽搁了整个上午,计划必须要有改变,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这种日子不出门的话实在太浪费了。
哼着不知什么时候听来的曲调,她披上外衣准备骑车出行,虽然已经考了驾驶证,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开车,总觉得丧失了真实感,为此还有朋友调侃说她不是能享福的命,她也不在意,依旧热衷于骑行。
自行车的铰链伴随着咬合的咔哒声,这里是远离城区的沿河道路,初秋的微风与飘散的落叶不时在身边滑过,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整个世界好像都很安静,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与悠长的呼吸。
额头上渐渐浸出细汗,她不自觉地停留下来略做休息,舒服地眯着双眼每到这种时候她总会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融化,江舟爱死了这种感受。
淡蓝色的衬衫有些潮湿,水壶也被喝空,她调转车头准备找个地方买水,手机却在此刻响起,下意识伸手去摸,视线也不自觉地挪动,刺耳的摩托呼啸声在耳边炸响,由远及近不知快到了何种程度。
江舟一阵头皮发麻,猛然抬头看去便见到黑影呼啸而来,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偏偏她正好横在了路中间,心脏轰然狂跳,肾上腺素爆发之中久经锻炼的身体做出了最为敏捷的反应。
身子飞扑一头扎进了身边的绿化带,也不知磕磕碰碰了些什么东西,只觉得腰上传来一阵钝痛,可能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黑影呼啸而过伴随着金属碾压的声响,车子的前轮被压的变形,眼看着是骑不成了,如果刚才不躲,恐怕自己人已经飞出去了。
“艹。”望着绝尘而去的背影,江舟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扶着腰带着一身的灰尘爬起身,身下压着凸起的石块,也不知道绿化带里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车子的前轮已经被压扁了,连轴也扭曲变形,看来是骑不成了,沿河公路又偏的过分,一时半刻不会有计程车经过。
手机依旧在响,有些不耐烦地拿起看了眼,打过来的是二狗子,没好气地接通电话,听着那边呼啸的风声,也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
“干什么?”没好气地开口,如果不是这家伙不在附近她绝对要揪过来暴揍一顿。
“姐!出来兜风吗?有美女!”江辰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听着贱嗖嗖的烦,二话不说挂断电话耳边却又听到了摩托的呼啸声。
愕然抬头却看到那已经绝尘而去的身影居然又回来了,江舟脑子有点发懵,这是怕自己报警准备杀人灭口吗?
不过很快她便注意到车辆上的差别看来并不是同一个人,车子潇洒甩尾停在江舟面前,一身骑手服的身影摘下头盔,是个挺帅的家伙。
停好车子,他长腿一跨几步来到江舟身前,有些歉意地开口,
“我听妹妹说她刹不住车,撞人了让我赶快来看看,我就赶忙找过来,对不起啊她才拿到驾照没多久,这条路上人少骑的有点快,你没事吧。”
揉着腰龇牙咧嘴地指了指自行车的残骸,江舟没好气地开口“你看我像是没事的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点头哈腰,不断地道着歉,“我送您去医院吧,一切损失我来负责。”态度好的离谱,江舟心里的气也莫名消了几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指了指地上的自行车开口。
“医院就不必了,自行车赔我。”
“一定一定。”男人点头哈腰地道着歉,态度诚恳到就差跪下来祈求原谅,最终两人交换联系方式,看着摩托车渐行渐远,江舟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今天也是倒霉平时也没见有人在这条路上骑摩托。
想着怎么回去的问题,翻了翻联系人列表,随机挑选一名大怨种,把车子拖到路边准备带回去,揉着疼痛的腰,江舟有些郁闷,这种地方虽然也有监控但无法做到全覆盖,如果对方真的一心要跑自己除了报警也没什么好办法。
十分钟后,骚气的酒红色甲壳虫停在江舟面前,粉色大波浪长发随风飘舞,脸上的粉底厚的能用来刷墙面,那厚重的眼袋与烟熏妆,还有那呛人的烟味,让她不由得皱起眉,有点后悔叫她来了。
“怎么,还嫌弃上了是吧。”注意到江舟的神色女人有些不满地撇嘴,粉色大波浪长发在光芒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也不是说不好看,能驾驭住这种发色的人并不多,但眼前这人偏偏就是其中之一,容貌明明生的极好,五官深刻,但奈何那一身骚包的气质着实令人头疼。
“姐姐我一分钟几千万上下,听到你的电话扔下一屋子帅哥就跑过来了,你还嫌弃上了?”女人没好气地撇嘴,大大咧咧地一拍车门,“上车!”
甲壳虫在这座城市中着实不多见,驶入大路便迎来了诸多路人的目光,女人却浑然不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楼主江舟的脖颈,“你说说都多久没来了,姐姐都想死你了,快让我亲一口。”
说话间趁着一个红灯这人便要直接凑上来,江舟想要推开奈何腰部受伤,发力也受了影响,无奈之下脸上留了重重的口红印。
“你老实开车,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江舟有些炸毛,胡乱挥着手把这人打开,车已经来到了雅居小区内,视线朝车外看去偏不巧与车外准备送女儿去补习班的人相撞。
脸色刷地沉了下来,江舟看着这人真是有些恼了,身边的女人注意到脸色的变化顺着向车外看去,随机便是眸光一亮。
“美女啊,怎么有矛盾?能给介绍一下吗?”
“......”江舟不说话,黑着脸想要下车却被身后的人抓住,看着这人一脸期待的模样,她揉着汩汩跳动的青筋,咬牙切齿地开口,“别想了有主的,没看到孩子都这么大了吗。”
“就......没有一点机会吗?”女人还不死心,却被江舟一记眼刀砍得没了声音,只听见车门关闭以及这个没良心的冷冷的一句,“滚蛋。”
坐在车里愣了半天,女人才小声嘀咕“不让勾搭就不让勾搭呗,这么凶干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
慕白芷脚步微顿,表情僵在脸上,本想着这人应该不在谁想偏巧这时候回来,心底涌起莫名的不安,她张嘴刚想说话又看到了身边一脸茫然的小丫头。
脸色更黑了几分,顾忌到有孩子,江舟也压下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只是恶狠狠地刮了这人一眼,头也不回地上楼,明明上午有问过下午需不需要帮忙,这老女人偏偏咬死说不用。
“弄得好像我很喜欢多管闲事一样。”本就气不顺的江舟也懒得再管,借着落地镜子简单检查了自己的伤势确定只是有些青紫,上了药便钻进被窝,抱着手机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脑子乱哄哄的觉得有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这种情绪归根结底更像是......心疼?
可为什么会心疼一个明明刚刚深入接触,甚至曾经关系并不好的人,江舟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知过去了多久,江舟有些昏昏欲睡,耳边隐约传来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她以为是幻觉没有去管,手机却在此时亮了一下,眯眼看着显示出的备注,老女人。
好吧备注还是没改,江舟撇撇嘴滑动解锁,看到消息栏里发来一张猫猫痛哭的表情包,
“我在门外开个门。”
翻了个白眼,江舟从床上爬了起来,腰上的伤看来并不重,上了药后已经感受不到痛感,她没好气地来到门前,推开便见到站在那里的慕白芷。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视线扫了扫高高肿起的脚踝,又不自觉地哼了一声,“慕总监,您不是下午要看女儿学习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话说的咬牙切齿,慕总监三个字也格外清晰,似乎是有些慌了,慕白芷急忙解释。
“不是,我想着已经上过药,应该没事,叫计程车也不会太远就......”
“停。”话语被江舟打断,女人黑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的顶头上司,声音莫名的平淡,“慕总监,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就是个外人,之前也纯属多管闲事,如果还有别的事我们去公司再说。”
“我......”话被卡在了喉咙,慕白芷眼底闪过慌乱,然而还不等她再开口,房门便已经被关上了,声音在冰冷的走廊中回荡,震的她心里发慌,脸色不知为何苍白了几分。
本来这才应该是邻居之间正常的关系,她们之间也没什么特殊,可不知为何慕白芷就是觉得缺少了什么,心脏的跳动依旧在耳边回响,慕白芷愣愣地转身,该回家了还要给女儿准备晚饭。
耳边传来了咔哒一声,随即有光芒投射到自己身前,影子拉的老长投射在了家门上,两道影子重叠在一起,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无奈和抱怨。
“晚上需要我去接瑶瑶吗?”江舟倚靠着门框,看着这人一瘸一拐的惨样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倔得令人头疼。
“啊......我,”慕白芷是真的觉得自己状态很奇怪,话总是卡在嘴里出不来,呆呆的像个木头,身子都僵硬了。
“行了别在那杵着进屋来坐,我给你上药。”江舟说着看向那道消瘦的背影,今天不用上班她穿的是简单的居家服,难得褪去了一身清冷干练的气质,沾染了些慵懒的味道。
“你穿这个还挺好看的。”评价一句,江舟笑着摇摇头,伸手去扶慕白芷,免得她一瘸一拐扯到伤口。
江舟力气不小,奈何腰上有伤虽然不严重但发力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两个女人今天不知第几次坐在沙发上,江舟不由分说扯下脚上的袜子,突然传来的凉意让慕白芷下意识蜷缩起脚趾。
她的脚并不好看,常年穿高跟鞋,疏于保养慕白芷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江舟一巴掌拍在腿上,疼得抽了口凉气老实下来。
从茶几中翻出棉签浸透药液在高高肿起的脚踝上涂抹着,秋日细碎的光夹杂着微风从窗外闯入,扫过那半长的金色发丝。
贴的过于紧密,药味夹杂着清新的薄荷味道,混合成了一种奇妙的气息几乎要将人彻底包裹,脑子有些发懵,脸颊之上的红晕几乎无处可藏,她伸手摸了摸,热的有些发烫。
被长久隐匿在心底的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她忽然有些不太敢去看眼前的身影,太过明媚也,太过炽烈,也太过美好,自己这种在泥坑里打滚的又怎么可能呢。
但奈何心思可以被藏起,可以瞒过别人却终究骗不过自己,阳光照耀之下没有躲进水的泥鳅除了干渴而死没有任何其余的可能。
“江舟......”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不大但终究引起了那人的主意,抬头看来,江舟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疼了?”
“没。”终于是笑了笑,慕白芷低头不敢去看女孩的面容,只是低低开口。
“谢谢你了。”
“啊?”江舟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慕白芷,“这有什么好谢的,倒是我要谢谢你,如果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做方案得主意那么多。”
“......”慕白芷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摇头,不,江舟无论怎样我都该谢谢你的。她这么想着将心底的某种东西压下,就让它永远沉默在那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