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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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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我没看错吧,这人是谁啊?”
一道尖利的女声传来,吸引去阮云映的视线。
来人面朝着外面,但不是为她而来。
江初璟喂下那碗水,和中年人打了个招呼,就要回自家水摊去,耳边也听到那道声音了。
日头晒得他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睛去看,直走到了阴凉地,他才认出来人。
凤目一挑,他转身拾过大叶扇,继续给自家夫人打起来,像是没听到一样。
倒是阮云映,多看了她几眼,认出了她。
宋珊瑶今日是被自家父亲逼过来的,她们宋家的名声平日里一向不错,在这种需要积攒声望的时候,更是奔前跑后,不愿落于人下。
只是前段时间出了那回事之后,宋家最近都收敛许多,而制造这一切的,正是眼前的这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又怎么忍得住。
见他跑了,宋珊瑶跟过去继续嘲讽,“瞧我,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原来真是江少爷啊。哎,也难怪,谁能想到,一府的少爷,竟然愿意给那下贱玩意喂水,害得我差点以为是哪个府上的仆人呢。”
江初璟不理她,擦擦头上的汗,平日里养的白嫩的面庞,此时已经被晒得通红。
他不理人,宋珊瑶却是更气了。
顶着日头,她气没处撒,迁怒道:“谁是这里的管事,怎么选的摊子,是瞎了眼吗这么大的日头看不见?”
宋管家听到问责,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擦着汗道:“小姐,这摊子是小人管着,早上小人一群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阴凉的,一上午过去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又道:“这么热的天您怎么亲自来了,快去旁边阴凉地歇着。”
宋珊瑶抽出帕子连退几步,嫌恶捂鼻,“离本姑娘远一点!摊子上的人死哪去了,都给我叫回来!”
宋管事看了看摊位前排着的百姓们,为难道:“这......现在城门刚开,正是人多口涸的时候,我们......”
宋珊瑶身边的清荷一听这话,不乐意道:“狗奴才,没听到小姐的话吗?赶快叫那些人过来,什么时候把帐子拉上,什么时候再去忙!”
宋管事脸色不好,“可是老爷......”
“别拿父亲来压我!”宋珊瑶呵斥道:“又不是不给他们喝,瞧那穷酸样,再撑一会儿又能怎么,若是耽搁了,本姑娘被晒伤了,他们这些人的命加起来都不够赔的!快些!”
宋管事无奈,只能招手让宋家的仆从先过来。
原先围在他们铺子前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了有半刻钟,摊子前还是无人,不由得急躁起来。
现在城门口逃难来的人太多了,并且还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他们好不容易排到了现在,马上就要到他们了,若是打水的人没了,他们又要重新去别家后面排,等再次轮到他们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里面,可是还有奄奄的老人和幼儿啊。
江管事虽然手上忙碌着,但也时不时的关注那边,见半刻钟过去,宋府的人还在磨蹭,不由得叫道:“老宋,你人呢!摊子前的孩子都快厥过去了!”
宋管事手上忙着搭帐子,也是频频出声催促着手下人,希望大家伙速度再快些。
可是左搭右搭,宋珊瑶依旧不满,“就这样的东西也往我这儿抬,清莲,去府里,把凉丝竹席拉过来。”
一听这话,宋管事便知道不好了。
从城门到宋府,一来一回又不知道耽搁多少时候,等人真的到了,再搭上竹席,他都怕摊子前有人渴死过去。
入府为奴之前,都是经历过饥饿灾荒的,宋管事于心不忍。
“小姐,不若这样吧,”宋管事启声道:“我和江府的管事也有些交情,他们那边地方凉快,我去和他说一声,让人把您的椅子也搬过去,您先在那凑合一下,等人们到时候散了,我们再给您搭竹帘如何?”
他也在宋府当管事很多年了,也算有些头脸,甚少张口,现在也不由他了。
宋珊瑶听罢,心中的火更盛了,“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忘了,到底是谁害的我们府这段时候都不敢出门,你还敢和江府有勾当,你是不是和他们家暗通沟渠了!”
宋管事额上的汗刷得流了下来,作为家仆,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与旁府暗通,这在主家看来可是洗不去的污点。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江管事的喊声。
心里更是苦,老伙计啊,今天,我怕是要被重罚了啊!
摊子前嘈杂,江管事听不到宋家的人谈话,而只在隔壁的阮云映和江初璟却听得一个不剩。
阮云映拧眉,她虽然平日也是这样说话,可有时候,一样的话从别人嘴里出来,她才觉得刺耳。
江初璟到底功夫修炼不到,听到这里,已经气的忍不住扔了大叶扇,“宋珊瑶,空口白牙你够了吧!”
宋珊瑶也是一肚子气呢,闻此,“本姑娘教育家仆,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你教育家仆,我是没有资格插嘴,但你家的茶水铺子摆在这儿占着位置,却迟迟不去人帮忙,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摆在这里!不如早早搬走,也给别的家腾位子了。”
“摊子又不全是你家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今儿我话放在这了,宋府的任何一位家仆,都不许过去给人打水!”
江初璟被她气笑了,“阿姐说的对,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虽然五官端正,但内里不讲道义蛇蝎心肠撕毁盟约,宋学士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听到再一次提起盟约二字,宋珊瑶的声音低了些,心中更是气自己当初不小心,怎么让那些话给他听见了。
殊不知江初璟比她还要气氛的多,要不是被这恶人散播谣言说他不举,他又岂会成为京中的嗤笑!
本想着上次给过宋家教训,这事就算了了,可是这人竟还好意思凑到他身前。
阮云映在一旁已经听了个大概。
如华不知从哪里给她拿了个白瓷碗,装了点凉茶给她端来。
宋珊瑶还在高声挖苦,“京里有没有人说我撕盟毁约暂且不说,单单江小公子,我就想问你现在身体如何?不知宫里的李太医是否如传闻中一样医术高超,给您那难言之症瞧好了吗?”
“你!”江初璟脸色涨红,浑身气的发抖,当初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派人散播,最后传的京中都以为如此。
若是旁的,也许他还能忍,可说他身体不行,有难言之症,他却是万万忍不了的!
“哦?”一直躺在那里没动弹过的人开口了,“不知宋姑娘是从哪里得知,我夫君身上有难言之症?还是我这个做夫人的失职,并没有察觉到呢?”
“你?”宋珊瑶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她,眼见着摇椅被如华给转过去,露出她的面容,她才惊呼,“阮云映!”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是京里的姑娘们都过来了,她也不可能过来啊?
可眼前活生生的人,由不得她不相信。
阮云映轻轻咽下一口凉茶,把白瓷碗递给如华,“嗯?怎么不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儿?”
“吹风赏景、闲谈人生。倒是宋姑娘还没回答我,我家夫君有什么难言之症,我才刚入门,还望宋小姐提点,莫要我有遗漏之处,显得我不贴心了。”
人家的正牌夫人在此,宋珊瑶就是再厚的脸,也不好意思说刚才的话了。
江初璟缠斗多时的人,就被她几句话给震住了。
江初璟缓缓松开拳头,脸上的怒容散去,清亮的眼睛里写满古怪。
他这是......被女人给保护了?或者说,是他的夫人保护了他?
想到这里,他眼神闪烁有些为难,不过最终,都化为了藏不住的欢喜,这种滋味,他还挺喜欢。
“哼,你们夫妻二人,我自然说不过你们。”宋珊瑶别过头,一副不做纠缠的姿态。
阮云映却不想放过她,“毕竟我嫁入了江府,以后也不想听到有人污蔑我丈夫,他身子好不好,恐怕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了。若是宋姑娘嘴上把不住,喜欢夸夸其谈,那本夫人的嘴,可也是藏不住事的。”
宋珊瑶听得云里雾里,“你有什么藏不住事的?”
“有一回在缥缈阁,本夫人不巧看到一个白衣公子进了宋府专门定的那间客房,可是据查,宋府那里,只有一位未出阁的女眷,至于到底是找谁的......”
阮云映故作沉思,“这倒是不知了。”
“你胡说!”宋珊瑶立马怒了,她什么时候在缥缈阁定客房了!
阮云映一挑眉梢,“谁能证明我胡说呢?”
她青葱一样的指尖指向宋珊瑶,“你?”又收回指了指自己,“还是我?”
江初璟恍然。
是啊!
她可以污蔑自己,自己又为什么不能以此之道还回去。
宋珊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她能如何,只要她还是未嫁的姑娘,在这一方面,就低了已为人妇的阮云映一等,毕竟人家可以上下碰嘴皮子,反正已经嫁人了。
而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嘴里,却不适合说那些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