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怀瑜禾尽

13、苗头

　　想要在二十几年里养出一个新的习惯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如果在前面的十几年里，你身边有个一直陪伴着你的人，反而很少人会适应后二十年的孤独。
　　赫拉·莫里顿，莫里顿家族最年轻的掌权者，不是他的抗拒与不满，带着他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已经有一月有余。
　　扮演的身份有的时候是助手，有的时候是秘书，有的时候是助理，慢慢的，更多的只是他身边的首席研究员。
　　他听得到偶尔在宴会的边边角角传来的那些闲言碎语，说他是爬了莫里顿公爵家的床，才有了这么好的一席之地，只口不提他的天赋，没有一个人知道莫里顿家族最近推出来的几款产品均有着他的功劳。
　　又或者是他们知道，只是他们不想承认，他们用自己那丑陋的思想肆意的猜测周围的人与他一样是只被泥水滚过的螳螂，而不是那一声玄羽，用光线传播绚丽的乌鸦。
　　用简单的借口告别过底下想要围上来或者奉承或者暗自威胁的人群，拿着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的低度鸡尾酒，非念安站在2楼走廊的柱子旁边，观察着下面男女老少之间的你来我往，偶尔在几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名角身上有所停顿，在被发现之前又很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很难说非念安究竟在底下的人群中究竟看出了什么，毕竟在场所有人，包括持有证明私人研究员的赫拉·莫里顿公爵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过往。
　　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莫里顿家族与其他家族联动，包括女王陛下也下达了一系列的法令，在上流社会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莫里顿家族与艾伯纳家族作为女王的左膀右臂被赋予了极大的信任与权限。
　　这也导致在半年时间内需要向外传递的信息以及那边发过来询问的信息日渐增多，虽然探查对非念安来说不是难事，甚至在影响到自身情况的时候有动过一些念头，但最后还是压了下来。
　　此时此刻，在喧闹的世界之中，非念安迫切的需要自己的锚点来进行稳固。
　　“要乖，要听话，不然就不是乖宝宝了。”捏着酒杯托柄，孩子气的将里面摇动的蓝色液体一起高举过头顶，天花中的水晶灯投下的灯光在水中摇晃，仿佛能带来一丝幻觉，哪怕一丝也能让此刻的非念安静下来。
　　“我的小研究员在这里看什么呢？这杯鸡尾酒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与我一起下去跳支舞，如何？”莫里顿公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虽说突然的出声，但是在看见非念安没有理会自己依旧稳定的在看着那只鸡尾酒的时候，眼眸的颜色逐渐加深，笑容愈发优雅明艳，如此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们的首席研究员加入家族的这两年，哦不，第三年的开始以来，再从侦探社向下查去，除了已经不知所踪的菲利安研究员，没有人能够知道我们首席研究员的来历？包括姓名和出生日期？”
　　莫里顿公爵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跪在面前的几名负责人，看着手上薄的还不如他平时处理的公文的文件，浅浅打开翻了翻后，笑的更加明艳了。
　　不知是不是成年前后长期的酒水饮食，莫里顿公爵有着一双比普通人更加偏红的唇瓣，在他保养极好的面庞上微微勾起来的时候，连女王身边最名贵的姬子都比不上他笑容的美艳，当然也没有人会用这种来比较，除了那个在第一次和他一同面见女帝时便用困惑的眼神在他和姬子的脸上来回徘徊的小研究员。
　　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消息或许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没有底牌代表着这个人可以被彻底的掌握在莫里顿家族掌心，任人揉搓。但非念安给了莫里顿公爵一种更加强烈的探索欲。
　　他身上的气度，最初见面时流露出来的眼色，虽不是被专业培养出来的卧底，也绝对受过相关的训练，那对于时事的直觉性更是令他心惊。
　　只是虽有猜测在这边完全没有信息，并且非念安完全不动作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处于一个完全被动的情况。
　　这可真是，不妙啊。
　　远在实验室，正在看着自己的毕业药剂在水域中缓慢反应，离毕业的目标更进一步的非念安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痒，吸了吸鼻子开始困惑，是不是有人在想自己？
　　或许是那个成天想着孔雀开屏的莫里顿公爵？不可能，这个时间点赫拉应该待在他的专属书房里处理下属递下来的最近的一些事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头上。
　　在心里把最近看到的莫里顿家族内的巡逻路线排了个遍，还是摸不着头脑的非念安提高了警惕，看着面前即将走到最后一步的药剂，犹豫了一下，转身拿起了另外几只药剂，生疏而熟练的开始了配置。
　　赫拉对他的偏爱，他并非没有感觉到。
　　在重视规矩与阶层的这个时期赫拉能够容许他在各种时间到处出入在公爵府的各处，并不一直待在实验室，有时知道他在实验室里待的久了还会亲自上门来带他出去参加宴会，他本人并不乐意。
　　【你这是打算带他见你哥？】观察了许久，未曾言语的系统冷不丁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带他去见我哥？）非念安困惑的反问道，系统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哥控晚期患者，暗戳戳的给处在另外一个时期，自己的老婆发了一条短讯，接到了那边接收的讯号，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保持静默。
　　云韫色，你再不过来，你弟就要被拐走了。
　　这几年的实验是系统看着非念安从零到念想到即将结尾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在他看来，非念安是他所接触过在药剂学上最有天赋的人，可惜的是在向上申请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今年的“药剂师”另有其人，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被授予了这个称号。
　　“那个人能够拿到称号不是挺好的吗？”非念安听着系统隐约有些愤愤不平的话语，浅浅笑了一下，轻声宽慰的。有些疑惑，某人在门外站了有段时间怎么还不进来？
　　【选手对于自己的容貌有怎样的认知？】关于自我认知上出问题的事情，在陆续几届比赛选手上都有发生过，系统相信自己面前的是个乖孩子，除了偏执一点并无甚不妥，但出于系统安全考虑，它还是如此问道。
　　（我？）一个短促的叹音，正在整理实验室内化学期刊的非念安首次不顾其他的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明显疑惑的表情，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长的和我哥哥很像。）
　　确实，二者之间虽然一个跟随父亲，一个被判给母亲，但相貌上除了那双眼睛，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复制粘贴。
　　【你是瑞凤眼，你哥是桃花眼。】虽然相关的判别在机器看来很离谱，但系统还是实话实说【除此之外，你们在系统之内的判断上几乎毫无差别。】
　　（谢谢夸奖。）和哥哥长得很像这一个点，一向被非念安当做夸奖处置，接下来收拾的过程中，哪怕赫拉公爵又一次像花孔雀一般开屏过来打扰了他的工作，非念安也只是轻轻哼着听不懂的歌曲，没有把人赶出去。
　　【在离开之前，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和赫拉公爵说的吗？】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大约是多次被问烦了，非念安难得的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看着选手眼中浅显的不满，系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犯了机器人定律中有关于人类的相关判定。
　　【那么787号选手，感谢你和我到目前为止的合作。】难怪总有人说787号选手好像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其人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未知。
　　恐怕所有的系统都是如此，在一次简单的比赛尽职尽责中粗略的跨过了那条线，于是被回收销毁。
　　【我祝福您将永远保持您的神秘感。】
　　非念安看着面前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箱，露出了一个微笑，答应莫里顿家族需要完成的药器在昨天就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实验，研究报告会由助手于明天一早交到赫拉公爵的手上。
　　此刻在行李箱的边缘，一只好好的封了口的，泛着星光蓝色的药剂被绑上了蓝色的蕾丝蝴蝶结，看得出编织的主人技术很好，它是一份难得精心的礼物。
　　“辞职信？这是谁送过来的？首席研究员人呢？”把从研究报告中掉落的信封捏在手上的时候，赫拉公爵心中已经有了一些预计，毕竟从醒来的时候他就从死卫那里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他的小研究员在没有收到侦探社那边任何书信的情况下，无征兆的收拾东西逃跑了，前去追踪的暗卫也带回来了线索丢失的消息，唯一留下来的只有在最后一个拐角处放在长椅上的黄色小礼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