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七七就是七

4、第004章 首次接触

　　傍晚的艺术博物馆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哥特式的尖顶穿透雾气，如同一柄指向天际的利剑。沈临站在青铜门前，看着形形色色的观众步入展厅。他今天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深灰色西装，这是办公室里年轻女警们帮忙挑选的。
　　"不错的选择。"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Van Laack（范劳克）的新款，很衬你的气质。"
　　沈临转身，发现江澜正靠在一根大理石柱上。他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丝质衬衫，外搭黑色西装，整个人像是从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
　　"跟我来。"江澜微笑着做了个手势，"我想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展厅内光线柔和，古典音乐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江澜带着沈临穿过人群，来到一幅巨大的油画前。画中描绘了一个年轻男子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场景，他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仿佛死亡只是一场甜美的梦境。
　　"《圣塞巴斯蒂安的殉道》。"江澜的声音轻柔，"注意他的手指的位置。"
　　沈临凑近了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画中圣徒的手指姿势，与他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惊人的相似。
　　"不只是这一幅。"江澜继续带着他在展厅里穿行，"每一个受害者的死亡姿态，都对应着一幅殉道者的画作。凶手在还原这些神圣的时刻，就像一个狂热的艺术家。"
　　他们在一幅又一幅画作前驻足，每一幅都与案件有着微妙的联系。江澜的解说充满学术性，却又带着某种病态的美感。他站得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会不经意地拂过沈临的耳际。
　　"你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这些。"沈临说，这既是赞赏，也是质疑。
　　江澜转头看他，目光中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因为美丽的事物值得研究，无论是艺术，还是——"他的目光在沈临脸上停留了一秒，"死亡。"
　　他们来到展厅深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墙上挂着一幅规模较小的水彩画，画的是一个倒吊着的男人，他的脖子上系着一条深蓝色的绸带。
　　"看起来眼熟吗？"江澜轻声问。
　　沈临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幅画完美还原了十一年前那个企业家的死亡场景。更诡异的是，画作的署名时间是死亡发生的前一年。
　　"这不可能。"
　　"世界上有太多看似不可能的巧合。"江澜的手指轻轻抚过画框，"有趣的是，这幅画的作者在完成这幅画后不久就神秘失踪了。而更有趣的是——"他压低声音，"你父亲曾经拜访过这位画家。"
　　沈临猛地转头，正好撞进江澜深邃的眼眸中。那双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也拜访过他。"江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在他失踪前的最后一天。他是个有趣的人，总说自己能在梦里看到未来。可惜，他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就在这时，展厅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匆匆走过，在看到江澜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速低头离开。
　　"你认识他？"沈临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也许吧。"江澜若有所思地说，"在这座城市里，总有一些老朋友。"
　　他们继续在展厅中漫步，江澜的解说渐渐从案件转向了纯粹的艺术赏析。他对每个时期的艺术流派都了如指掌，说起话来优雅而富有感染力。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俊美的侧脸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展厅的露台。夜色如墨，城市的灯火在雾气中显得格外迷离。
　　"明天，会有新的发现。"江澜突然说。
　　"什么意思？"
　　"直觉。"江澜转身面对沈临，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就像你一样，我也相信直觉。而我的直觉告诉我，凶手已经开始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沈临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身后就是栏杆，"你好像总是知道得比别人多一点。"
　　"因为我善于观察。"江澜稍稍前倾，"比如现在，我就观察到你的瞳孔在放大，呼吸在加快，这说明你在紧张。但有趣的是，你没有后退。这说明什么呢，沈警官？"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沈临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陈明发来的消息：刚收到报案，榕江街发现一具女尸。
　　"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江澜读出了沈临眼中的讯息，"需要我一起去吗？"
　　沈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
　　"这就是你需要弄清楚的问题了，不是吗？"江澜笑得高深莫测，"我到底是一个善于观察的旁观者，还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
　　夜风中，檀香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沈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坠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而眼前这个优雅而神秘的男人，究竟是救援者，还是设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