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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竹马与暗恋 ...

  •   邬卯的的暗恋对象叫岑远因。
      邬卯爸爸邬彦文和岑远因爸爸岑健是战友,老邬还救过老岑一命。退伍后老邬捡起书本重回校园,做起了社会学者。而老岑则下海经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赚了颇丰的家资。
      邬卯妈妈周楚和岑远因妈妈秦拾云更是手帕交,俩人婚房都选在了一个小区。所以两家算得上世交,邬卯和岑远因打穿开裆裤就认识,实打实的青梅竹马。
      穿开裆裤的时候,岑远因还是个冰糯米团子,白净漂亮,就是性子有点冷,不经逗。邬卯则是皮猴子一只。属兔的邬卯因为大了岑远因一岁,得意洋洋地跑到他面前以哥哥自居。
      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岑远因不为所动,冷着一张果冻般的小脸说既然自己属龙,那可以把兔子一口吃掉。邬卯听罢号啕大哭,两位妈妈乐不可支。
      还是秦拾云把邬卯一把搂在怀里,笑说以后不叫卯卯了,叫阿邬好不好。阿邬,阿邬,像老虎,老虎也可厉害了,不比大龙差。
      邬卯于是擦了擦鼻涕眼泪,说那以后不要属兔了,属虎好不好。
      两位妈妈笑得更厉害了。
      后来邬卯就被叫做阿邬了。
      上小学的时候,一次寒假全家出游,本来是天伦之乐,但周楚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猝不及防地丢下了邬卯父子俩。
      老邬对妻子一往情深,也怕邬卯受委屈,坚决不肯再娶,可作为社会学者,经常需要做田野调查,一出差邬卯便无人照看。
      好在秦拾云站了出来了,说反正自己是全职家庭主妇,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没什么区别,以后邬卯就是自己半个儿子了。老岑自然也支持。
      从此邬卯没了妈妈,但有了两个家,还白捡了个弟弟。虽然这个弟弟从小性子冷淡,也不肯喊哥哥,只会喊他阿邬。
      但因为以哥哥自居,因为要依仗秦阿姨的照料,邬卯总是非常迁就岑远因。虽然也吵过架红过脸,但先退让服软的永远是邬卯,不过邬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因为他觉得岑远因很好。漂亮、聪明、有主见。虽然从来不叫哥哥,但岑远因并非全然对邬卯的迁就心安理得,也从未让邬卯产生过一丝“寄人篱下”的不安。
      邬卯觉得岑远因连骄矜都很可爱。哪怕小学时的他对于“骄矜”这个词都没有概念,但他知道岑远因神气地抑或生气地板着小脸时,特别可爱。他会想把什么都让给岑远因。
      上初中的时候,岑远因得了个非常中二且羞耻的外号——冰王子,班里的女生给取的。邬卯足足嘲笑了他半个月,换来了冰王子加倍的冷若冰霜。
      其实对于长相好家境好学习好的岑远因,在想象力爆棚但表达力匮乏的青春期,以“王子”一言以蔽之倒算贴切。不过“冰”邬卯到觉得不那么贴切,岑远因只不过比起同龄人更安静一些罢了,比起装大人的小学生时期,如今已经活泼多了。
      何况自己的认知里,岑远因经常笑,笑容里经常带点无可奈何,但也有带着张扬的时候。人还蔫坏,干了坏事之后可以不动声色且逻辑严密地抹除痕迹。也很温柔,无论自己是磕碰还是喷嚏,岑远因都能第一时间掏出东西,像个机器猫似的。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经常一起吃饭,偶尔一起睡觉。没有秘密,只有亲密。
      只是邬卯心宽,宽到有些没心没肺,初中时的他对于“边界”这个词没有概念。
      邬卯也从来没有意识到他跟岑远因的关系有什么特殊特别,直到高一的某一天。
      邬卯想自己也许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像往常一样,放学后邬卯大步流星地跑到隔壁班,找岑远因一起回家。邬卯看到目标后,贱兮兮地拿自己的棒球帽敲了下岑远因的背,当作招呼。
      岑远因没理睬他,但手上收拾书包的动作不停,收完把包往背上一甩,扬了扬下巴。邬卯戴上棒球帽,揽着岑远因的肩一起出了教室门。正走得义薄云天,忽觉如芒在背,邬卯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个女生欲言又止的眼波。
      女生叫袁仪姝,正是他们的初中同学,“冰王子”称号的创始人。袁仪姝柔柔的眼波跟邬卯撞上之后变成了白眼。
      邬卯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她了。
      但邬卯没放在心上,揽着岑远因继续走得豪气干云。到了车棚刚开了车锁,岑远因揣在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掏出来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我有点事要回去一下,要不你先走?”
      邬卯也停了动作:“啥事儿?落下东西了?我陪你一块儿呗。”
      “不用。没啥事儿。”岑远因收起了手机。
      邬卯对于岑远因的课外活动心知肚明,而一般临时有什么事,岑远因会直说。这副明显掩饰的样子,让相知十几年的邬卯直觉不对劲:“你来大姨妈了?”
      岑远因笑骂了一句“滚。”重新给车落了锁,朝操场那边走去。
      邬卯在后面直着嗓子喊:“要多久啊?回不回家吃饭啊?”
      “吃!”岑远因没回头,远远地回了一声。
      邬卯看着岑远因的背影,校服里鼓胀起黄昏的风,发梢落满余晖,邬卯不自觉地看了有点久,方才如梦初醒地骑车离开。
      刚骑出校门,邬卯又刹住了车。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女生的目光——白眼是给自己的,眼波是给王子的。
      于是16岁的邬卯,迟缓地开了一点窍。
      邬卯把车头一抬,调转了方向。
      邬卯从女同学的闲谈中听闻,学校操场后面的小树林是表白胜地,胜在隐蔽。
      邬卯站在小树林边缘,心跳得很快,他归咎于是窥探隐私的做贼心虚。但邬卯依然十分在意,他又把这种“在意”归结为乐子人的好奇心,毕竟,那可能是岑远因第一次被表白哎!是要光明磊落,还是满足好奇,邬卯天人交战。
      忽然,岑远因的声音传了过来,邬卯立即竖起耳朵并放下了心理包袱,毕竟自己并不能阻挡声音的传播。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虽然是拒绝,岑远因的声音难得有点温度。
      “为什么?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
      “我觉得高中还是学业为重。”声音的温度降了一点。
      “你不是在敷衍我吧?”
      “不是。”
      “那、那如果我们能上一所大学,你能答应吗?”
      “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
      袁仪姝的声音带了一点哽咽:“所以你、你是不喜欢我……”
      岑远因轻轻叹了口气:“你挺好的,但我们不太合适。”
      袁仪姝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红晕和泪痕,邬卯下意识地躲了起来,心里一面暗骂岑远因这东西不解风情,一面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见岑远因也离开了,邬卯才慢慢地踱回去。
      邬卯边走边消化这一场表白直播。岑远因很受女孩子喜欢,这事儿初中就有苗头,自己那会儿光顾着嘲笑“冰王子”的称号肉麻,如今却觉得失去了笑点。也许是因为自己成熟了,但自己刚才在紧张什么?高中时的邬卯,仍对于“占有欲”这个词没有概念,只觉得烦躁和奇怪。
      没想到回到车棚,岑远因正推着车,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一旁自己的车如同作案现场遗留的工具,让自己的行为昭然若揭。
      “干嘛去了?”岑远因脸上意外地并不严肃,反而带了点揶揄的笑意。
      “咳。忘拿东西了。”
      岑远因看着他笑了起来,如画的眉目生动起来,冰雪消融,化成一江春水向东流,流进邬卯心里,草长莺飞。
      邬卯忘记了言语,而岑远因的语气温柔得仿佛是错觉,他说:“走,回家。”
      邬卯跟在他的后面,感觉到自己年轻健康的心脏,乱了跳动的频率。
      岑远因一路上都在说些有的没的,却没有提自己被表白的事。邬卯看着岑远因,把车骑得歪歪扭扭,应和着,笑闹着,第一次觉得过往那些轻盈的快乐触了地,仿佛踮起了脚尖,带上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别扭和紧张。
      以至于邬卯晚餐都少吃了一碗饭。秦拾云看在眼里,心中做出了判断:作文零分都不耽误干饭的孩子,胃口不好只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了。于是忧心忡忡地伸手摸了一把邬卯的额头。邬卯反应慢半拍地说没事儿。
      秦拾云心下稀奇:“阿邬今天这是怎么了?”
      岑远因:“魔怔了。”
      邬卯没有反驳,但为了打消秦拾云的疑虑,硬补了一碗。
      这天夜里,邬卯辗转反侧,不光是因为消化不良。儿童时代的幼稚和少年时期的鲁莽仿佛在这一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纤细心情。
      在夜晚的寂静和黑暗中,五感似乎都鲜活起来,邬卯躺在床上似乎能看到岑远因笑时露出的虎牙、漫不经心投来的闲闲一瞥和他骑车时略微凸起的蝴蝶骨,触到他百无聊赖地栽到自己肩头时传来的振动,听到他无意识地挑出吃掉自己过敏的坚果时咯吱咯吱的咀嚼声,闻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味道。
      真魔怔了?
      邬卯又想起了那场表白。渐渐不知怎的把自己带入袁仪姝的角色。
      我喜欢你。
      邬卯浑身一个激灵。啥玩意儿啊,自己怎么可能跟岑远因说这个。
      但如果说了呢?也会被他那么冷淡地拒绝吗?那自己岂不是无地自容,以后哥哥还怎么当,朋友还怎么做。
      邬卯的思绪飘得有点远。邬卯打小语文就不好,但此时在纷乱的心绪中收束了一下中心思想——他满脑子都是岑远因。他因为岑远因心跳加速了。他也许,可能,似乎,喜欢上岑远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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