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未接来电》蓝色哨卡

2、第 2 章

　　等到午饭后，四人调试防暴服，在腰间绑好收缩绳，按计划以观察站为中心展开巡查，沿路上，会有之前留下的地标，以防他们迷路。

　　唐孟舟打开数据板，声音被风刮得失真，“ 风太大，小心脚下踩空！”

　　雪也太厚，阿洛克艰难地寻找藏在雪地里的地标，大声回他，“ 跟我们走，那些收集风杆在地标附近，别漏下。“

　　科卡斯走在最后面，风越来越大，但他身形平稳，还有余力扶着唐曜往前走。走到首个地标时，六个收集风杆还剩下三个，阿洛克松口气，呼唤着唐孟舟打开随行箱收起来。这些收集风杆记录着极地各种天气及地下的变化讯息，但除开恶劣天气造成的损失，还有不少极地动物会把他们当成“ 食物 ”。

　　“ 运气不错，至少还有一半。”

　　科卡斯拽住被风吹得后仰的唐曜，后者不好意思地朝他道谢，科卡斯能想象到头盔下是一张怎样苦恼又害羞的脸，他提起随行箱，心想，幸好唐曜看不到他在笑。

　　今日的极地暴风格外迅猛，四个人行走艰难，等到采收完第三处收集风杆，众人决定先返回观察站。

　　闸门打开，防暴服上的积雪融化流下一滩水，唐孟舟跺跺脚，试图撇干净，“ 幸好赶回来，看样子晚上会有暴雪。”

　　唐曜抹把脸，“ 收集风杆够用了，先去实验室把需要的资料整理出来吧。”

　　操作室里，阿洛克叫住准备往外走的科卡斯，“ 献殷勤去了？”

　　被叫住的人只是拍拍手里的一沓资料。虽然是和东联盟的交流活动，但给他们的阅览权限少之又少，不然也不会只有两个年轻的研究员来到这里。光靠那些收集风杆内部的资料，没有以往的数据对比，他们很难做出分析报告。

　　阿洛克啧啧，翘着腿坐在转椅上，“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里有种春暖花开的气息？”

　　科卡斯抬眼，“ 有吗？”

　　“ 你瞧瞧，你听听。”阿洛克蹬开转椅，绕到他的身前，“ 你觉得唐曜怎么样？”

　　“ 现在交流少，但看得出来是个很有上进心的研究员。”

　　“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 那你知道我就只想说这个。”

　　阿洛克败下阵来，又蹬回操作桌前，“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视线！你污染我的眼睛！”

　　科卡斯转身就走，又折回来，把唐曜之前还给他的热水壶带上。

　　阅览室里，唐孟舟正翻着那堆比人高的图纸和文件，一个头比两个大，“ 曜哥，这些数据太杂了，这么多资料，把笔写烂了估计都做不出分析报告。”

　　唐曜也很头疼，每次的阅览权限是有限制的，这里的资料又多又杂，精力有限，要在短时间内找出需要的数据资料简直是大海捞针。两个人急得抓耳挠腮，唐孟舟甚至还薅下自己几根头发，他发出尖叫，喊着自己不要年纪轻轻就变成秃头。

　　“ 你不会变成秃头的。”科卡斯进来，把资料放在他们面前，“ 这个或许有用。”

　　那沓厚厚的文件，想也不用想，是过往的数据资料。唐曜欲言又止，唐孟舟也挠着下巴，不知如何开口，男人显然知道他们的顾虑，”这都在你们阅览权限里，只是提前给你们找出来。”

　　“ 总不能忙活一场，两手空空回去。”

　　听到这，唐曜和唐孟舟才对视一眼，放下心来。科卡斯找来的资料帮上大忙，分析报告写得很顺利，或许是运气之神眷顾，接下来一个星期内的收集风杆采收任务都圆满完成。

　　为了赶进度，阿洛克特意分给他们一盏灯源台灯，好让他们能争分夺秒地完成后续报告。这让唐曜把自己镶在书桌前。唐孟舟也累坏了，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很忙，此时，他正被唐曜赶上沙发休息，不过五分钟就响起轻鼾。

　　科卡斯把找出来的文件放在唐曜的桌前，压低声音提醒他，“ 很晚了，你们该准备休息。”

　　唐曜拿起那堆资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谢他，“ 幸好有你，不然这么多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我还能再做一点。”

　　“ 你们真是我见过最能吃苦的研究员。”

　　“ 那是你见的研究员还不多。”唐曜笑起来，“ 等以后你应该去实验室看看，那里灯火通明，没人会想着休息。”

　　灯光照在唐曜的脸上，疲惫的面容很憔悴，但科卡斯觉得他正朝气蓬勃。他弯下腰站在唐曜的身旁，光源像一层纱，轻轻笼罩他们，唐曜正全神贯注地写报告，也没有发现科卡斯正温和地凝视着他。

　　他们偶尔低声交谈，渐渐地，科卡斯坐在唐曜的身边，告诉他图纸上的测绘数据应该用在哪。

　　唐孟舟半梦半醒，他睁开眼，看到金发的男人正耐心和唐曜交谈，他们靠得很近，可他实在太困太累，闭上眼前，唐孟舟想着，下次应该从阿洛克那再借一把椅子。

　　短暂的交流合作结束，很快，唐曜和唐孟舟到了要返回东联盟观察站的日子。

　　阿洛克依依不舍，“ 真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到你们。”

　　唐孟舟握住他的手，对于这些天他的热心帮助很是感激，“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在新时代极地观察站见面的。”随即他又悄悄询问阿洛克，“ 你的烟熏冻鱼很好吃，到时候我能拿东西跟你换吗？”

　　听完，阿洛克哈哈大笑，“ 没问题！我期待你来找我。”

　　科卡斯帮唐曜把随行箱搬进能源车，在角落里，他看到那一盏能源台灯，唐曜随着他的视线，告诉他，“ 阿洛克送过来的，说是当送别礼。”

　　“ 真小气。”科卡斯说起他的坏话。

　　唐曜笑着说，”他本来还想送一把椅子，我说实在放不下了。“

　　科卡斯也跟着笑，随后，又莫名沮丧起来，他把那些箱子用绳索固定好，转头去寻找唐曜，年轻的研究员正背对着他，收拾那堆足有半人高的资料。乌黑的头发在衣领轻扫着他的后颈，科卡斯觉得脖子发痒。

　　“ 下次再见面，坐我的车吧。”

　　唐曜显然没回神，“ 什么？”

　　“ 我说，我开车很稳。”科卡斯认真地说，“ 你肯定不会晕我的车。”

　　车厢内的气氛凝固一瞬，唐曜没有回头，但声音欢快地回答他，” 好啊。“

　　能源车在视线里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雪原中，阿洛克有点不适应，他搭上科卡斯的肩膀，失落地说，“ 以前不觉得，现在是真冷清啊。”

　　新世历107年，新时代极地观察站竣工并正式投入使用。三区挑选出成批优秀的研究员，科学家和观察员聚集到这里，所有人赞扬着世界联盟联邦的壮举，这无疑又是新时代的起点。

　　而东联盟和西联邦的办公室只隔一栋楼，唐曜穿着研究服，胸口别上东联盟的徽章，他行色匆匆，刚走到大门就被叫住。

　　“ 唐曜。”来人问他，“ 有时间吗？”

　　唐曜显然是赶时间的，“ 萨里安，下次吧，我真的有急事。”

　　萨里安还没问是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着急，唐曜就头也不回地跑开。

　　柳开偃目睹全程，他夹着文件从萨里安身后路过，刚走三步就被叫住，“ 你说他有什么事？”

　　“ 你问我？”柳开偃表情冷淡，“ 我看他终于烦透你了，恭喜，这真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的消息。”

　　萨里安摇头，表示不可能，尽管好友多年，但柳开偃还是被他强大的自信所震撼，”你改改你这臭脾气吧。“

　　今天的唐曜确实有急事，他收到科卡斯的通讯，他们已经同样在新时代极地观察站完成入驻报备。

　　“ 有空吃个饭吗？” 科卡斯问他，“ 阿洛克给唐孟舟带来他心心念念的烟熏冻鱼。”

　　回想起唐孟舟念叨的模样，唐曜回他，“ 我快到了，你在哪呢？”

　　“ 抬头。”

　　“ ？”

　　他已经走到北联邦的办公大区，唐曜抬头，果然就瞧见站在门口的科卡斯。

　　科卡斯大步走上前来，唐曜还没开口，就被男人宽阔的臂膀拥抱住。

　　“ 好久不见。”

　　“ 真是惊喜！”

　　身后随即响起阿洛克的声音，他正提着一个大型随行箱，面容扭曲，“ 如果谁能帮我提一下箱子的话。”

　　唐曜被这放松的气氛感染，他笑着拍拍科卡斯的背，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客套的礼仪。二十分钟后，唐孟舟也急忙赶过来。四个人去往食堂咖啡厅，阿洛克快乐得可以说是红光满面，“ 这就是你们东联盟那句老话吧，好日子在后头呢！”

　　一切都是崭新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堡垒，头顶的源能光子板正辛勤运作，模仿四季交替。随即，各种实验项目和实地勘测也正紧锣密鼓地开始进行。

　　会议，实验，研发，写报告，忙到深夜已经是常态。

　　唐孟舟打起哈欠，眼下又挂起青黑。

　　“ 做不完的，我的工作是做不完的。”

　　上次分别，唐曜和科卡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时间过于忙碌，只能在咖啡厅遇到的时候遥遥举杯，一个微笑，一个点头，科卡斯在擦肩而过时递给他一块糖。

　　唐曜放在嘴里，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