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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路见不平 ...

  •   江南,自古便是钟灵毓秀、物庶民丰之地;素以烟波画坊、渔米人家而闻名。时值北宋熙宁二年(1069年),夏秋相交之际。江苏省徐州山道上,一条小路蜿蜒崎岖,两旁青山掩映,一水萦绕,偶尔透出两三点红黄,显得格外醒目。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吟诵者是个三十来岁的落魄文士,儒衫破旧,手里抱着个红漆酒葫芦,脚下敝履蹒跚。“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嗝...…”那文士提起葫芦,咂么了一口酒,接着道:“一片伤心画不成!”说完他叹了口气,又抱着葫芦喝起酒来。
      山道盘旋,蜿蜒曲折,转角处迎面赶来十余骑彪形大汉,各个身形魁梧,束刀佩剑,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已行至那儒衫文士身前。
      那文士只是自顾自的喝酒,闻得马蹄声近,眼也不抬,眼看就要和来人撞个正着。为首的骑士见状,拉紧缰绳,大喝一声“闪开!”,冲着那文士兜头就是一记马鞭。那汉子身材壮硕,马鞭挥起力大势沉,眼瞅着抽在他身上,那儒衫文士定是要皮开肉绽。怎料他竟不躲闪,仍旧是昂头喝酒,任那汉子往自己身上抽。说也奇怪,那马鞭就好像张了眼睛一般,正要打在他身上,无巧不巧地向旁边滑开,竟是连衣角都没沾到。
      那汉子“咦”了一声,纵马跨过儒衫文士,扭头看了一眼,一溜烟顺着山道急奔而去。后面的骑士见状,也不为难他,纷纷避让着排成一队,从他身边绕过。不一会,蹄声渐渐去远,细不再闻。
      一行十三人,骑着快马,上了江宁路官道。为首的汉子姓马名洪伯,人称“金刀断水”,年轻时师从金刀门,一手快刀使得神出鬼没。他与身后跟着的十二人,并称“江南十三雄”乃是江南一代有名的人物,曾经一夜之间急行七百里,荡平了盘踞在虎跳山的贼寇。要知道这虎跳山山雄地险,山上贼寇又各个凶悍,就连官府都束手无策。
      马洪伯身后一人,身穿蓝衣短袖,卧蚕眉,丹凤眼,一张脸如刀削斧砍般棱角分明。他策马赶上,朝着马洪伯喊道:“大哥,兄弟们都急奔了一天一夜了。再不歇歇脚,怕是这马也要累死啦。”说话之人正是十三人中排行第六的张宪之。马洪伯看看□□的红鬃马,已经累得马嘴歪斜,喘着粗气。他也有些心疼,冲身后兄弟挥挥手喊道:“兄弟们,再走几里路就是泰安地界,过了泰安,就离济南府不远了。”他声音浑厚洪亮,气息沉稳不乱,接着道:“等到泰安咱们再歇!”
      众人奔行一阵,只见道旁树草渐渐稀少,放眼望去竟是一片光秃秃荒地,数十里不见一户人家。远处,一方巨大青石碑矗立在路旁,隐隐看得出“泰安界”三个篆字。
      马洪伯指着远处的一颗大榆树,喊道:“兄弟们,咱们到前面树下歇歇脚去。”众人行至树下,打马歇脚。有几个兄弟解下马鞍上的水袋,分作两沓,一沓分给众人,另一沓分给马儿喝。马洪伯冲着张宪之说道:“六弟,你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水,把袋子灌满。”说罢,把空袋子交给了蓝衫汉子。那汉子领了令,牵着马去远了。
      旁边一个四十来岁、身穿黄布短衫的高大汉子,名叫赵荣,排行第二。他递给马洪伯一张白面饼,说道:“大哥,山海帮的韩帮主,叫咱们兄弟火急火燎的赶去常州府做甚么?”马洪伯扭头看了赵荣一眼,说道:“听说不只咱们几个,这江南道上的绿林朋友,凡是和山海帮有交情的,都被他邀了去,说是要十月初六前一定赶到,有要事相商。至于是什么要紧事,就不得而知了。”
      赵荣惊诧道:“十月初六?那不就是明天了吗!”马洪伯喝了口水,道:“不错!咱们兄弟几个今晚就赶过去!”赵荣接过水袋,饮了一口道:“大哥莫要着急,想是缓一两日也没什么要紧。”马洪伯不等他说完便道:“不可!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咱们兄弟怎能在江湖朋友面前失约?”
      马洪伯身边一个黑衣冷面、背负双锏的汉子名叫曹闯,排行第五。只听他开口道:“大哥,这韩帮主怎么就不提前几日派人送信,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搞得兄弟们累死累活的,都来不及收拾!”马洪伯抬眼看看他,道:“五弟,你不知道。韩帮主原本是提前两个月派人来送信。但是那人不知何故,半道上被人暗害了。等过了十来天才发现报信的没回来,而且据说不只这一个信差被害。听说派出去的三十几人,只回来一个。”赵荣皱眉道:“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找晦气,看来这次找咱们商量的事不简单。”马洪伯点头道:“二弟说的不错。所以我接到请帖,便一时都不敢耽搁,连夜邀兄弟们齐聚旺兴楼,一同赶往济南府。”
      突然,旁边一个虬髯赤发的汉子啐道:“他妈的,这韩山秋就是豪横,仗着自己帮派势力大,也不把天下豪杰放在眼里。拿个破令牌,叫什么......什么?”说话之人名叫周烈,排行第三。他支支吾吾的憋了半晌,就是说不上名字来。旁边一个头戴方巾,背负弯弓的阔脸汉子名叫杨雄,排行第四。他见周烈憋的难受,不耐烦地道“行道令!”周烈被解了难,笑道:“对!就是行道令!老四,还是他娘的你记性好!”杨雄撇了他一眼,别过脸去。周烈哈哈一笑,接着道:“拿着个什么‘行盗令’,就能号令江南群雄,连个缘由都不说,咱们就得乖乖地赶过去,你说气不气人?”
      杨雄听不下去,道:“三哥,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你有所不知,韩帮主此人武功虽然平平,但帮里的长老们都很服他。自他从上代冯老帮主手中接任以来,山海帮的实力便不断壮大。东至江淮沿海,西起荆州金陵,均是其势力范围。加之帮规森严,立下《十大赏》与《十大罚》,有功必赏行恶必惩,自此帮中再无人敢做恶事。短短十几年间,便收服三山九洞十八寨的豪杰,可见此人有多厉害。就凭这份本事,江南道上的绿林朋友有谁敢不买他面子的。”
      周烈听他讲完,愤愤不平地道:“我就不买他的账!依我看青竹帮的那些臭叫花子就比他强,不过就是人多势力大点,咱哥几个就得听他的?我偏不服!”众人知道他脾气,均不做声。杨雄听了,又道:“三哥,这话也不能这样讲。咱们南武林同气连枝。他邀请咱们商议要事,从道义上讲,咱们也不好推辞!况且平日里,他们山海帮与咱们庄子也多有走动。这一趟还是要去的!”周烈听了,愤愤地道:“呸!那叫哪门子邀请!你见过拿着令牌相邀的?我问你,咱哥几个不去行吗?”杨雄见他说话蛮不讲理,知道他牛脾气上来了,便道:“去与不去,咱们哥儿俩说了不算!就是那韩帮主说话也不管用!全凭大哥一句话!”
      马洪伯见他俩说话声越来越大,本来还有点儿担心。没料到他俩还把自己扯了进去,兀的冒出这么一句,差点儿没把刚咽下去的水给呛出来,赶忙道:“好了,好了!兄弟之间有什么好吵的!不要再说了,赶紧吃东西吧,等六弟回来,咱们接着赶路。今晚务必赶到济南府!”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完东西后,又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张宪之返回。马洪伯看看太阳,心道:“估摸着再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六弟怎么还不回来。”他有些不放心,便道:“看时辰,六弟也该回来了,怎么回事?可别出什么岔子!”身旁的赵荣听了,呵呵一笑,道:“大哥不必担心,这大白天能有什么岔子。况且以六弟的本事,就算出了岔子,脱身也不难!何况他那匹白马还是咱们兄弟里头跑得最快的哩!”马洪伯听了,心下稍宽,对着身旁杨雄和曹闯道:“四弟五弟,你俩去找找!”那两个汉子也有些担心,此时听大哥这么说,应了一声,起身便去拉马。
      众人当中,一个白脸小生站起身来,他拱手朝着马洪伯一辑,笑嘻嘻地道:“大哥,十三弟愿随两位哥哥一同前去。”这小生姓卓名晔,今年刚满十九,因为年纪最小,排行老幺。他功夫较差,但为人谦和,一张瓜子脸上剑眉星目,说话间微微含笑,是以众兄弟对他颇有照顾。平素里他与六哥关系最亲。马洪伯知道这小兄弟心意,笑着点点头道:“去吧,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卓晔笑着点了点头,抓起一杆亮银枪,上马追着两位哥哥去了。
      三人朝着蓝衣汉子行去的方向赶了一阵,一边呼喊,一边寻找。忽见路上躺着几具尸体。三人大惊,驱马赶到近前。杨雄当即跃下,前去查看。只见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男有女,像是死了几天了,已经开始腐烂变臭,露出了被乌鸦啄剩下的肋骨。后面两人也跟了过来,杨雄道:“从衣着上看,这些人应该是被饿死的灾民。”曹闯看着眼前的尸体,双眉紧促,道:“听说济南又发水患,不少百姓被淹死,活下来的无家可归,已经涌向附近州县了。”卓晔道:“我也听说了,朝廷已经开仓放粮,但看这这光景,怕是仍有不少百姓吃不到粮食,要被饿死。”三人叹了口气,接着上马前行。
      三人越走越惊,只见官道的尸体越来越多,有的已经变成一具白骨,有的内脏已经被乌鸦啄食干净,还有的身上长脓,也只剩半口气了,和死人没什么分别。这惨状,就连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三人也觉得恐怖和恶心。
      忽然,一声呼哨声响起,正是他们“十三雄”的暗号。三人得知张宪之有难,赶忙策马扬鞭,向着声音传来处奔去。
      只见远处一个蓝衣短衫的汉子右手握着一柄大长刀,在身前舞得呼呼作响。那人正是张宪之!他对面站着的是个胡人,满脸胡子茬,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东一抓西一爪的试探,一时间不敢冒进。
      “哈赤忽,你这是黑虎爪吗?我看是瞎猫爪!一只瞎猫正抓耳挠腮,乱抓乱咬!”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凶和尚,他坐在离哈赤忽不远的火堆旁,火堆上还架着一口大铁锅。那凶和尚坦胸露乳,露出胸口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凶和尚旁边还坐着两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道士,面容阴鸷,双眼眯成一道缝,身前插着一口明晃晃的宝剑,剑柄镶着一颗赤红宝石,显非凡品。另一人,一袭黑袍,头戴兜帽,遮住了面貌看不出年纪。在三人身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被绑住手脚、用布堵住嘴,卷缩在火堆旁。
      “要是爷爷我,便用左脚踢他气海穴,再用右手抓他右肩,这么一拧,保证将他一条胳膊给卸下来。”那凶和尚嚷道。
      哈赤忽听他出言讥讽自己,胸中有气,高声叫道:“沙立腾格,巴胡尔。” 凶和尚闻言,怒道:“你说什么?”原来哈赤忽是蒙古人,他正用蒙语骂那凶和尚,意思是:没本事只会叫嚷的大傻瓜!
      凶和尚虽不是蒙古人,但也多半知道不是好话,便骂道:“他娘的,爷爷跟你说过多少遍,在中原不要说你那鸟语!”哈赤忽也不理他,继续出爪来抓张宪之手中长刀。
      张宪之显是之前吃过苦头,手下片刻不停,一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任凭哈赤忽武功再高强,一时间也难以攻破。哈赤忽见他刀法变快,知道撑不了多久,他自己便会力竭,而进露出破绽。毕竟他拿的是刀,自己空手对白刃,万一一个不留神被削去了手掌,那就呜呼哀哉了。想罢,他便不和眼前这汉子硬拼,脚下步法加快,欲要从侧路破他的刀法。
      突然,哈赤忽身形一侧,右爪如鹰般探出,斜侧里抓向张宪之右臂。
      只听那凶和尚大叫道:“错了,错了!你这一招鹰勾手应该扣他手背!”
      那凶和尚话音刚落,张宪之右臂一轮,挽起一道刀花贴臂削来。这一刀削过,若哈赤忽仍要抓他手臂,定能将他五指削下。哈赤忽心下一惊,连忙变招,欲再扣他手背。
      “又错了,又错了!你不该扣他手背,而是变爪为削,撩他手肘!”那凶和尚又嚷道。
      哈赤忽倒也听话,不再扣张宪之手背,变爪为削欲撩他手肘。此时,张宪之已早有防备,一招“横断五岳”,横刀顺势扫向哈赤忽双掌,逼得哈赤忽后退躲闪。
      就在这一击之间,张宪之变守为攻,又一刀‘力劈华山’劈向哈赤忽面门。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如急风骤雨般倾泻而下,顷刻间便砍了数十刀,逼得哈赤忽连连后退。
      凶和尚见哈赤忽被汉子逼得无力还招,发出一阵嘲笑,道:“哈赤忽,你这个笨蛋!连个寻常刀客都收拾不下,还自吹什么‘黑虎掏心扫漠北,十指连环破万城’我看你统统都是放屁,哈哈哈哈!”
      旁边的阴鸷道人别过了脸,强自镇定,心道:这凶和尚口无遮拦,快人快语,毕竟是同伴,这样讥讽实是不妥!但这话却说的一点毛病没有!”他脸上表情抽搐,显然是已经绷不住了。
      哈赤忽见二人嘲笑自己,面皮发烫,怒骂道:“觉癫,你这秃鱼(驴)算十(什)么和尚,”他汉话说的僵硬,三人更觉好笑,“听说你粗(出)嫁(家)以前,便是缸(关)外有名的恶盗,人称“恶虎”。你那么腻(厉)害为十(什)么还要出家?”他嘴上说,脚下却一刻不停。此时,张宪之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秃‘鱼’觉癫笑道:“不敢,不敢!爷爷我可不如你‘黑虎掏心扫漠北,十指连环破万城’。爷爷我因怕麻烦,便找了间小庙,略施手段,逼得那主持和尚给爷爷我剃度,有了度牒行事就方便多了!嘿!你可没见,那老和尚被爷爷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哈哈哈!”觉癫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
      哈赤忽骂道:“呸,你怕是被人追得的哭爹喊娘,求他饶你,你答应今后粗(出)家,再不作恶!我说的对不对!”
      觉癫闻言,脸上立时变了颜色,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再要胡说,爷爷我先将你超度了。”哈赤忽也不多言,专心对付眼前的张宪之。
      突然,哈赤忽一个‘鹞子翻身’,右脚穿过刀光,踢在了张宪之的胸口上。张宪之来不及收刀,只好运劲硬接这一脚。但哈赤忽内力较他高出不少,他怎能经受的住,当即“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哈赤忽以为这一脚踢实了,那汉子就算不死也残,断不会再有力气站着。怎料张宪之把嘴一抹,将血水吞进肚中,指着被困着的孩子,涩声道:“快将这孩子放了!”
      觉癫道:“那可不行,爷爷们已经几日未进酒肉了,再这么下去就得饿死!听说你们南朝人细皮嫩肉的,今天便拿这小羊羔开开荤腥!”说罢,他目露凶光,朝地上的孩子踢了一脚。那孩子被堵住了嘴,疼得他只能在地上发出‘哼唧’的声音。他向张宪之投来无助的目光,眼神中噙着泪花。
      张宪之道:“那好说!你们将我的马杀了便是!这孩子还请各位放了!”
      觉癫脸上横肉耸动,笑道:“你的马自然是要宰了!至于这孩子嘛,”他忽然目露凶光,高声喝道:“难道你说放人便放人?”
      张宪之听他口气不善,知道要他放人不会容易,便又道:“那各位想要怎地?”
      觉癫盯着他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跟爷爷们谈条件?你不如好好想想今日怎么讨回一条性命吧,哈哈哈。”旁边的道人听了,也桀桀桀地笑出声来。
      张宪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孩子,又看向觉癫。他虽身受内伤,但目光依然炯炯,凛声道:“路见不平,岂能不管?如今我技不如人,命拿去便是!但这孩子尚且年幼,与各位既无恩怨,还请网开一面!”
      觉癫听他这样说,发出一阵哄笑,他朝身边的阴鸷道人说道:“这南蛮子死到临头还想逞英雄,火真人,你看该怎么办?”
      只听火真人发出一阵阴恻测的笑声,声音嘶哑难听,好像被撕破的牛皮鼓一般。笑罢,他声音嘶哑地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此番前来,便是要杀你们中原人!”他声音阴邪,听了让人心底发寒,“莫要说这个小娃娃,你今日也甭想走了!”
      张宪之听他们说话凶恶,知道今日无法善罢甘休。便朗声道:“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日我兄弟十三人便替天行道,除掉你们几个恶贯满盈之徒!”话音刚落,他便从袖中掏出一节竹笛,放在口中发出一声呼号,笛音破空,数里可闻。哨子吹罢,他便又挥起长刀来斗哈赤忽。
      火真人闻言脸色微变,阴恻测地道:“不好,这家伙还有同伴!”他朝着哈赤忽尖声叫道:“哈赤忽,你快点结果了他,等他叫人来了怕是有点麻烦!”
      觉癫哈哈笑道:“火真人,你胆子也太小了点。就他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爷爷我看他同伴也好不到哪去!”火真人瞥了他一眼道:“觉癫,你可曾听他刚才说‘兄弟十三人’?”觉癫道:“那又如何?这样的三脚猫,别说十三个就是来三十个,爷爷我也照样超度了他们!”
      火真人见他浑不当一回事,嘴上一哂,又尖声道:“我若猜的不错,他们兄弟便是‘江南十三雄’。”觉癫挥手道:“什么‘十三雄’、‘十二雄’的,在爷爷我眼里统统都是狗熊,来多少都是一个熊样!”
      火真人见他口出狂语,不置可否,接着道:“等一会他们十三个全来了,怕是有一场恶斗。”觉癫啐道:“那不是更好?咱们此来便是为了破坏....破坏.....”他忽觉周身寒意袭袭,话到半截竟然说不下去。他一转头,正看见黑袍人望着自己,漆黑的兜帽下看不到半点儿神情。
      觉癫恭敬地道:“刑先生何故如此盯着洒家,莫不是洒家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他见黑袍人既不说话也不转头,便干笑了两声,改口道:“此番若能杀几个南朝的武林人物给咱们大于越府立立威,王爷想必也会高兴!”
      火真人开口道:“也罢,只要不坏了正事,多杀几个鼠辈又何妨?道爷这霹雳弹许久未用了!”
      此时,张宪之已深受内伤,能支撑到此刻全凭一身凛然正气。他的刀势已不及之前的三分了。哈赤忽瞅准虚实,右手顺势一抓一扭,将张宪之一整条右臂卸了下来。
      张宪之左手捂着断臂处,血水涔涔直流,痛得他脸色煞白,汗珠一颗颗的渗了出来。他用牙咬破袖袍,裹住断臂处,不一刻血水便浸透了衣襟。
      哈赤忽心道:“好家伙!此人被我一脚踢在胸口,尚能有力气与我缠斗,如今被我卸去一条胳膊,竟然还能苦苦支撑,这份勇猛,便是放眼整个蒙古,怕也没几个!”
      忽然,一阵马蹄得得之声由远及近,传入众人耳中。只见官道之上,三骑快马急奔而来。当先的是一个骑白马的白衣少年。他手提亮银枪,脚跨白龙马,头戴青布方巾,一身白衣胜雪,好一个英雄少年!来人正是卓晔。只听他远远喊道:“六哥!十三弟前来助你!”张宪之听闻救兵来到,登时提起精神,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他欲捡起断臂手中的长刀,再来斗哈赤忽,但此时说什么也提不起半分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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