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夜深闲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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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安平王府笼罩在淡薄的月光下。院中竹影交错，微风拂过，带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苏琛倚在窗前，脑海中重新梳理白日清流雅集后的局面，没有再将思绪写在绢纸上，而是任由念头在心底反复打磨。
他从皇帝的一言一行中感受到暗示与期待。楚焱不再对他冷淡疏离，而是以隐约的关怀赐下砚台，让他继续“读书用功”。这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他们从微薄的血缘关联牵向更深的互动。
顾迟则如同藏在幽林中的老虎，不显利齿，却在对话与举止里时时提醒：前路凶险，别想轻易跃过他的势力屏障。
苏琛用指尖轻敲窗棂，目光透出些许慎思。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他看得出这是一盘无声博弈，皇帝与顾迟之间有默契，却留出缝隙让他插足。如何在不惊动顾迟的情况下获得皇帝的更多信任？
思及此，心绪难平，他决定出去走走。王府虽夜禁森严，但作为安平王，他在一定范围内出入并不困难。也许在清冷月色中，他能理清更多思路。
轻声吩咐阿齐不必跟随，苏琛换上素色披风，步出府门。夜深时分，城中街市已沉睡，只有远处偶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苏琛行走于青石小径，随意挑了个方向，不打算走太远。
转过一处巷口，他看见一条通往皇城外苑的小路。那条路临近皇宫外围，白日时戒备严格，但此刻只余寂静。他踌躇片刻，却还是沿着石阶缓步而上，呼吸着清凉夜气。
突然，他在路转角处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于树影下。月光柔和，将那人侧脸描出如玉线条。对方身披一件深色外袍，样式与朝服不同，却难掩高贵气质。苏琛脚步微顿，随即意识到这人是谁——楚焱，今上皇帝。
“怎么这么晚还在外？”清润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没有盛大仪仗，也没有内监随侍，就像一个在深夜独自漫步的青年贵胄。若非他亲眼所见，苏琛简直要怀疑自己产生幻觉。
苏琛上前一步，恭谨地微倾身：“臣弟睡不安稳，出府走走，不料在此遇到陛下。”他故作轻松，却藏着警惕。他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此番遇见是巧合还是安排。
楚焱微笑，眉眼在月光下如水墨丹青：“无须多礼，夜深人静，朕不过借此伪装成普通人，稍享片刻清宁。”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几步，风拂过树梢，落下几点花瓣。皇帝伸手轻轻接住一枚落花，目光淡远：“记得你幼时，最爱在这附近的亭中偷看武士校场的演练，还曾为此惹来大哥们的笑话。”
苏琛心中一紧。他对这段“幼时”的记忆空白，只能借原主身份揣摩：“是吗？臣弟体弱，一直记得少出门，若真有此事，想必那时还无知懵懂。”
楚焱轻声一笑，像忽然想起趣事：“不只如此，你还曾经因为想要一枚玉佩闹过小脾气。那玉佩是先帝赏赐给我本人的宝物，上面刻有一只小小的飞雀。你哭闹不休，我便将那玉佩挂在你腰间，后来你却说它太沉又取下……可还记得？”
苏琛一怔，心底立刻敲响警钟。这是他们年幼时的旧事。身为穿越者的他，对这种私人细节毫不知情。他短暂思索，尽量不露破绽，低头笑道：“臣弟记不清了，也许是小孩子心性不定，陛下莫怪。”
他回答得含糊，却不知是否令皇帝起疑。楚焱微微侧头，月光在他瞳仁中闪过一丝亮色：“也罢，多年过去，物是人非，你不记得也无妨。”
这句话听来无可挑剔，却藏着一道考验：若你真是从小长大的皇弟，怎会连这般小事也毫无印象？苏琛维持平静表情，心中暗想，皇帝恐已有微妙察觉，但目前尚无证据。
两人于夜色中继续缓步，话题又转为无关痛痒的朝局逸闻。楚焱有意无意提及些时政琐事，苏琛不急不躁，以礼回应。皇帝问得含蓄，他答得谨慎，不露锋芒。对那未记得的小细节，他则一直轻描淡写带过。
夜风渐起，衣袂飘然。楚焱停步，看向远方的宫墙轮廓：“朕近来审阅各部奏章，见安平王多有思进之心。前日所论商利与礼制，颇有启发。”
苏琛微笑颔首：“陛下谬赞，臣弟不过初学，仍需努力。”
楚焱浅浅一笑，眼底那股试探化为一片镜面，不显悲喜：“随你。夜深了，你也该回府。”言毕，他转身而行，走向皇宫深处，步伐轻盈如流云，仿佛方才的对话不过是夜半梦语。
苏琛目送皇帝远去，心中却掀起波纹。刚才的谈话虽和平，却在无形中凸显出问题：皇帝对他的记忆存在考验。那玉佩飞雀的往事，就是个小巧的探针。苏琛虽竭力敷衍，却恐已让楚焱心中留下一丝疑惑。
轻叹一声，他决定：以后需更周全准备，至少从幕僚口中打探自己幼年与皇帝的旧事，避免再度露出破绽。
回程途中，月光照旧清冷，街巷寂然无声。苏琛走得缓慢，在心中将这一晚发生的一切细细回味。皇帝、顾迟，两道强大气场的牵引已将他卷入深处。若想在这博弈中求胜，不仅需智慧与胆魄，还得补齐那些遗失的回忆漏洞。
远方，隐约传来更漏轻鸣，像一首无声的催促。他不再多想，加快脚步回府。眼下，他需先巩固自身，一步步拉近与皇帝的距离，安抚对方疑虑，同时提防顾迟的暗中较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夜深闲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