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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沈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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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漓将手放在沈白白皙的脖颈上,轻轻的摩挲着其上黑色的锁妖环,以及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冷光的银铃,有些好奇的说:
“这是什么?这个铃铛怎么不响?”
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她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里呢…
沈漓皱眉沉思。
沈白感受的小沈漓的手在自己脖颈之间的触感,本能的向后躲,努力压抑着犯上来的厌恶,双眸震颤,别过头,声音略微颤抖的说着:
“锁妖环。”
全然没有了刚刚的自若,如同被抓住七寸的蛇。
颈间的触感让他想到了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沈漓感受到了手下人的颤抖,将手从沈白的脖颈之上拿下来,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黑色双眸中漫上星星点点的冷意,说话的语气如同寒冬冰雪,带着冻人的冷意说道:
“谁给你带上的。”
沈白缓缓转头,与沈漓的目光相接,那一瞬间,他感觉他要被沈漓眸中不加掩饰的怒意侵蚀殆尽。
他愣愣的看向沈漓,面孔之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双手不自然的收紧,紧紧的攥着秋千上的绳索,声音顿顿的说:
“不……记得了。”
她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还笑容明媚的看着他。
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沈漓皱了皱眉没再问下去,让沈白往旁边让了让,坐在了秋千的另一侧,向周围一望无尽的黑暗看去,似乎那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美好的风景。
微风拂过,从黑暗中带来了阵阵竹香,也带来了片刻的宁静。
这个秋千好似有一种魔力,能够轻抚人的情绪,让人逐渐变得平静。
似是为了缓和空气之间有些僵硬的氛围,小沈漓缓缓的开口道:
“你……是什么妖?”
沈白顺着沈漓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蛇妖。”
“能变回本体吗?”她有点想看。
沈白垂眸,被头发遮住的耳朵有些泛红,道:
“……暂时不能。”
开什么玩笑…妖族的本体…是说看就能看的吗…
“是吗?那好可惜。”
秋千摇晃,小沈漓有些落寞的声音传入沈白耳中。
“其实你不用陪我很久的。”
“?”
沈白有些疑惑的向坐在旁边的小沈漓看去,那双黑眸之中出现了沈白熟悉的冰冷。
小沈漓淡淡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带着些他读不懂的情感。
“我知道这是梦,虽然我现在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是那种抵触的感觉始终都在,已经成为了本能,这让我无法忘记。”
这是要多么深刻才能成为本能。
沈白接着小沈漓的话问:
“什么?”
小沈漓这次停顿了好久才开口说道:
“每次同你走的太近的时候,我总觉得是不该的。”
“我觉得我快醒了。”
阳光似乎并不能落在她的身上,融化她周身逐渐凝结的冰寒。
这个魇妖给她创造的美梦并没有让她沉迷其中,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此时应该做些什么,多留一会,是她此时对这个梦唯一的贪恋。
沈漓望向一旁的竹屋,双眸之中满是眷恋,梦总是会醒的,没有人会一直眷恋着过去踌躇不前,人始终是在向前走的,无论是被迫裹挟也好,主动前进也罢,那些好的不好的回忆终归会被撇在身后,可能会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的捡起一片重温,但那已成过去,终是无法囚禁现在的自己。
沈漓声音有些遗憾的说:
“虽然忘记与我而言可能更好,但是那样我就不完整了。”
忘记?
为什么要忘记呢?
是因为记忆太痛苦,还是生活太痛苦?
对于不堪亦或是痛苦的回忆有些人想要用忘记来摆脱痛苦,有的人想要用谨记来提醒自己,我们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这只是每个人对于自己回忆的处理方式不同罢了。
沈漓看向身旁的沈白,声音淡淡的,带着些看淡一切的释然,伴着微凉的风,一起送入沈白的耳中。
“我们再呆一会吧,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她想好好记住此刻。
微风拂过,将两人的长发吹散,交融。
两人都平静的看向远方,秋千清荡,一幅岁月静好的景象。
原本被阳光笼罩的竹屋开始变暗,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像极了沈漓此刻的心情,几道雷电闪过,竹屋被点亮又熄灭,脚下的竹子震颤着,似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沈漓始终平静的望着黑暗,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天气的改变而改变。
她笑着看向沈白,眉眼弯弯,这是沈白第一次看到沈漓的笑容,但是他却能感受到他并不开心。
她的笑容明媚张扬却透着忧伤,好像在同他道别。
她说:“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我想你该走了,你并不属于这里对吗?”明明是个问句,但是却透着肯定。
他确实不属于这里,他不该在沈漓的梦中。
梦境崩塌,沈漓的笑容在沈白面前缓缓消失,四周的竹屋、脚下的竹子正在逐渐消融,漏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唯一被光所笼罩的竹屋好似引人进入的陷阱,从深渊深处伸出一只手,拽住他脚腕,还不及沈白有所反应直接将他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是一个属于沈白自己的噩梦。
呼,还好赶上了。
站在沈漓梦境中心的魇妖,看着被拉进黑暗中的沈白暗道。
他看着面前正在破碎的梦境,无论他怎么修复都无济于事,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少女竟然这么厉害?就算是有人在旁提醒,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中也是一件难事。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不是他专门设的美梦吗?怎么一片黑暗…?
难道他又搞错了?
怎么可能…
魇妖望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扯出一丝冷笑。
那就把两人一起锁到噩梦中吧!
三日一到,就算是想挣扎也无济于事。
*
沈漓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整个屋子潮湿阴冷,她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沉重的锁链声与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方一个不大的窗户向内透着细弱的光,因为是晚上,只有一层清浅的月光落在地上。
沈漓眨了眨空朦的双眼,试图将其聚焦到一点,片刻之后,沈漓终于适应了身体的不适。
她感觉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但是在醒来之后她便全忘了。
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起做梦这件事的真实性。
沈漓抬眼观察着四周,埋藏在阴影中的房屋轮廓让她感到格外的熟悉。
这是…天启宗的地牢?
她…是又回到了前世吗?被放逐之前?
不对!
沈漓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一处,不远处隐隐约约好像挂着一个人,被埋藏在阴影中看得并不真切,那人沉重的呼吸声在整个牢房回荡。
她站起身,向那个方向走去,她感觉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月光穿透手掌并未在地上留下影子,整个手掌呈半透明的状态。
?
沈漓不禁眉头紧皱。
她这是…又入梦了吗?
但为什么和上次不一样…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串脚步声,逐渐向着这边逼近。
沈漓抬眸,冰冷的视线看向四周。
周围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地方可藏…等等…她现在这个状态还需要藏吗?
沈漓在那边被月光笼罩的地方站定,摩挲着腰侧的剑柄,冰冷的视线落在门口,静静的等待着来人进入。
哐啷,铁链落地的声音传入沈漓耳中,接着便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屋外的烛火照亮了来人的脸,随即便是关门的声音。
看到来人沈漓瞳孔猛缩,整个身子都顿住了。
…师父?
还是年轻时的师父。
随着白澜的进入,整个牢房被照亮,像是没看到沈漓一般,从沈漓的身边走过。
沈漓终于将视线又落在了被挂着的人身上。
那是…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沈白,被铁链挂在木架上,淡薄的白衣上满是鲜血,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遍布全身,透过破碎的布料,隐约可见其中狰狞的伤口,沈白眼眸低垂,半隐在阴影中,不知是醒了还是昏着,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有些丝丝缕缕混着鲜血黏在脸上,这般模样比她第一次见到的沈白还要狼狈。
不知为何,看到此刻的沈白让她心脏一阵刺痛,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
白澜的声音适时的在耳边响起。
“沈白,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少年抬起半垂的头,睁开金色双眸恶狠狠的盯着白澜,仿佛是被被闯入领地的小狼,张牙舞爪,浑身带刺。
视线有一瞬间的停滞。
?她怎么在这?
她的梦境碎了不应该醒了吗?
沈白用余光看着沈漓半透明的身体,是魇妖又耍了什么手段吧,对她还真是执着。
注意并未在沈漓身上停留太久,又落回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衫,五官端正,长相清俊,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个银冠束在身后高高吊起,很符合世人对名门正派弟子的刻板印象。
当然这个人却是个黑心的,自他有记忆起便日日受他折磨…
这就是魇妖给他准备的梦吗?有意思…
他跟随着本能说着既定的词句。
一道气息虚弱的声音响起:
“老东西…!你又要干嘛!”虽然语气很重但却轻飘飘的没有一点攻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