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心动》努力鸭鸭

3、故人相见应相识

　　夕阳西下，陈无忧填着洞的动作一顿，啊了一声，突然一拍脑袋，“蛇！蛇还泡着呢...”

　　当即有些心虚地拎着铁锹往回走，刚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喃喃道：“不急这一会，不急这一会，我得去洗手...”

　　说是去洗手，陈无忧却是连带着将铁楸也洗得干干净净，这才满脸愧疚地回了屋。

　　“蛇姑娘，你这可不能怪我呀，我这实属无心之失。”

　　这边，霜商可是结结实实地泡了两个时辰，皮都泡得有些发了。

　　她伤势不算重，变回原形也是因为过分损耗灵力，只需静养便可，只是这九溪镇灵力实在贫瘠得很，大大的拉长了她恢复的时间。

　　按理来说她最少也要个三四天才能醒过来，可这泡了太久，全身都肿胀起来的感觉太难受，让她在昏睡中都不得安稳，饱受折磨，这下一秒就睁开了双眼。

　　平白被扰了清梦，心中本就不快，怎料一睁眼酒曲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她甚至觉得自己都要被腌入味了，登时气愤地立直了身体，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陈无忧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门走了进来，霜商猛地朝他飞过去，稳稳地落在他肩上后，又十分灵活地滑过他的脖颈，盘旋一圈后，立直着身体与他对视。

　　陈无忧一开门就被不知名物种飞奔而来，下意识地往后仰，直到与一个神似蛇头的腾蛇头对视，这才回过神来，后怕地拍着胸脯缓了缓气。

　　“这个...这个...这不妥，大大地不妥...”

　　方才看不真切，如今这般靠得这般近，霜商越看越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可这周身的气质又实在相差太大，让她一时有些不确定，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理直气壮地吩咐：“手，托着我，平视。”

　　陈无忧又叹了口气，不知该说这蛇姑娘言简意赅，还是该辩驳说，在下并非您的仆人，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手，任由蛇姑娘贴着他的手臂攀上他的手，还将自己盘了起来。

　　陈无忧是个足够乖巧听话的人，果真在霜商盘好后，乖乖地将手抬到与他平视的位置，霜商点点头，显然十分满意这人的上道。

　　蛇身左摆摆，右摆摆地，将陈无忧来来回回打量了个遍，却还是有些不满足，在陈无忧身边飞来飞去，又来来回回打量了十几遍后，这才重新落在他的手中。

　　笃定道：“堂堂六界第一战神，竟然沦落至此，真是令人唏嘘。”

　　霜商此时睁着一双圆溜溜的蛇眼，看起来竟也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说着说着还不住的摇晃着脑袋，显然是好笑极了。

　　陈无忧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这个...这个...蛇姑娘堂堂王女，不也落魄至此，可见这身份倒也不甚重要。”

　　“你既还活着，为何不回天界？”霜商越看此人越不顺眼，若非这脸长得一模一样，这气息也一模一样，她都要以为这是那羲和战神的胞弟了。

　　一个人当真可以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她这般想着，再度飞起来，绕着陈无忧转了好几圈，最后盘在了他头上，有些闷闷地问：“喂，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无忧只是笑，“哪样？”

　　霜商却不理，自顾自地继续说：“本公主差点就要饿死在你的灵耀宫了，若不是...若不是我姑母找到了我，我早死了，饿死的！”

　　如果说霜商前面的时候是委屈着控诉这人的罪行，那么后面就是恼怒的质问，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猫。

　　陈无忧又叹了口气，自遇到这人起，他就没少叹气，果然是欠她的。

　　他有些心虚地刮了刮鼻子，又啊了一声，“这个...这个...确实是忘记了...”

　　霜商白了他一眼，飞到这屋内唯一的床上，整条蛇都钻进了被子里，在被子下咕蛹了半天，才缓缓钻出个头来。

　　她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一出手就霸占了主人的床，还不住的调侃道：“帝羽无忧，你现在这样虽然窝囊了些，但也挺好的。”

　　“这个...这个...我如今呢，姓陈。”

　　霜商直直地看着他，这人也眨巴着眼睛，任由她看，眼睛里满是无辜与茫然，丝毫不见往日的冷峻与睿智。

　　她啧了一声，十分不耐烦道：“你怎么总是这个来，这个去的，啰啰嗦嗦，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

　　“还有，本公主饿了，我要吃饭。”

　　说完，她又将自己卷啊卷啊地盘成一盘，只留了个头窝在被子上面，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陈无忧看,看着他慢吞吞地忙来忙去，做着洗米、洗菜这等羲和战神永远也不会做的事情，不住地想：明明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的身份，却又对过去缄口不言，帝羽无忧....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年前，霜商破壳而出的时候，还是蛇体，她茫然地看着天地，也不会飞，悉悉索索的爬到海边，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可她太笨拙了，一个不小心滑入海中，差点就要被溺死了。

　　在强大的求生欲之下，她突然就飞起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是会飞的。

　　还未等她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巨龙一脚踹回海底，趋利避害是生物的天性，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该躲远些，撑着剧痛的身体飞到了一处礁石上。

　　天空响起阵阵轰鸣之声，顿时乌云弥漫，天地骤然黑茫茫地一片，能让天地发生如此巨变，不是飞升就是堕魔。

　　巨龙在天空盘旋飞舞，不时发出阵阵龙鸣，随即才翩然化成人形，手中握着一杆银枪，尽显威势，卷起阵阵海浪。

　　忽然他动了，银枪直指来人，“帝羽无忧，我与你无仇无忧，你为何穷追不舍！”

　　来人一袭白衣，腰封袖口处以红色点缀，尽显张扬恣意之态，正是六界唯一战神羲和战神帝羽无忧。

　　“职责所在。”

　　话音刚落，一把长剑破空而出，天地骤然明亮，此剑便是鼎鼎有名的神剑岱渊，六界之中或许有人认不得战神，却不会有人认不出岱渊。

　　帝羽无忧甚至没动，岱渊便已飞奔而出，直取巨龙命脉，巨龙咬牙切齿地运气，挥动着长枪，试图抵挡，可神剑之光辉岂可直视，巨龙忽然发出震天响的悲吼，眼睛被刺激得涌出血泪。

　　“帝羽无忧！”巨龙无能狂怒，肆意地宣泄着心中的不甘。

　　战神手掌一动，光华流转之间，岱渊收势而归。

　　“睚眦，你强行掳走铋禧尊体，接连诛杀仙界三位上仙，以魔骨试图复原上古秘术，罪行累累，本神可代妖王而诛之。”

　　睚眦狂然大笑，“我只想复活我的爱人，我有什么错！”

　　“逝者已逝，任何逆转之术，皆为虚妄。”战神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眼中并无怜悯之色，话未说尽，剑随意动，岱渊一剑穿心，直直穿过睚眦身体，回旋着飞回战神手中。

　　睚眦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化为巨龙。他怎么说也是天地一大妖，若不是为了复活铋禧上神，生挖魔骨，也不至于如此虚弱。

　　可惜他倒行逆施试图复原归墟大阵，却不料魔骨半途而碎，化作阵阵齑粉，泯然于天地间。

　　终究是一场空。

　　巨龙只在半空停滞一瞬，便落入海水之中，海水化作阵阵长浪，直击天空。

　　羲和战神翩然站在海面上，滴水未沾，整个人自带隔绝气息，脚下踏着海水，如履平地。

　　“唯有真心相许之人，才能换成魔骨，你如此自毁，却终究只是一厢情愿。”这般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吐出的话也确实冷得很。

　　躺在海水之中的巨龙掀了掀眼皮，那双眼睛满是血红，无声落下了泪。

　　他如何不知呢？他就是在赌，赌...神女有情...

　　只是...他输了。

　　旋即巨大的身体逐渐化为烟雾，归于天地间。

　　而这边礁石之上的霜商被激起的海水当头一棒，冲了个底朝天。可她偏偏又没有手，眼看着要滑落下去，当即发出咿呀咿呀的怪声来。

　　战神殿下何其敏锐，手指一勾，霜商全身不受控制地就飞到他面前。

　　霜商呱的往后一仰，眨巴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她的翅膀湿透了，飞不起来了，却感受到了一股托力，托着她飘在这个极好看的人面前。

　　“嗷”霜商弱弱地唤了一声，整个头都耷拉下来，显得可怜兮兮的。

　　帝羽无忧：“腾蛇？倒是有趣，你来瞑海做什么？找死？若不是碰巧遇上本神，你早就成了瞑海蛟龙的腹中餐了。”

　　霜商听不懂，这个人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伸长着脖子，无辜的看来看去，咿咿呀呀的回应着。

　　这般可爱的模样，连羲和战神都禁不住翘了翘嘴角。

　　“还是个未通人性的小朋友。”

　　他边说边伸手在蛇头上点了一下，一股炙热的灵力传遍霜商全身，霜商顿感灵台清明不少。

　　霜商摇头晃脑的甩了甩尾巴，绕着战神殿下飞了好几圈，才将自己盘成一盘地停在他的肩头，“好俊俏的哥哥，你好，我叫霜商，你叫什么名字？”

　　羲和战神又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大没小，你有几条命，敢这般放肆，本神乃六界第一战神羲和战神，你守规矩点啊。”

　　霜商撇了撇嘴，翅膀扑棱扑棱着说：“我管你是什么鬼的战神呢，我问的是名字，名字。你不要答非所问好不好。”

　　帝羽无忧轻笑着勾了勾手指，霜商顿感不妙，刚想跑，就被一条红丝线揽住，结结实实的捆了个圈。

　　“啊-——战神殿下欺负妖啦！战神殿下丧心病狂啊！欺负一个尚未化形的小妖啊！”霜商形体不大，整条蛇不过二指粗，声音却洪亮得很，吼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帝羽无忧被她嚷得啧了一声，抬手就封住了她的嘴，霜商的上嘴唇登时就和下嘴唇黏在一起了，无论她怎么使劲都张不开嘴，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气音来。

　　好一会，才彻底认清了现实，和帝羽无忧大眼瞪小眼。

　　“你若能好好说话了，我就解了你的禁言术，如何？”

　　霜商点头如捣蒜，嗯嗯啊啊的应是。

　　“我肯定....”

　　“我能开口说话啦！啊啊啊啊——”霜商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身体摆动着想要飞，若隐若现的红丝线猛然收紧，将霜商捆得更严实了。

　　霜商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战神哥哥，放开我吧，你最好啦，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帝羽无忧揉了揉眉心，“咯咯咯咯，你是母鸡吗？”

　　“是谁封住了你的灵识，又是谁将你扔到了瞑海？”

　　霜商软绵绵地摊成一团，“我怎么知道！我一睁眼就到了这，还一个不小心摔下了海，差点就被淹死了。”霜商一字一句的控诉着，语气里的委屈藏都藏不住。

　　许是她语调过于可怜，帝羽无忧还是将束缚她的红线撤了，拉着她的尾巴，就将蛇扯了过来，他方才探她识海时，就已经将这蛇摸了个底，此蛇开灵识极早，天赋也属上乘，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她。

　　如此这人他倒还舍不得扔下了，帝羽无忧扯着霜商的尾巴边思考边无意识的摩挲着。

　　霜商不满的摆了摆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帝羽无忧的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我的尾巴都要被你摸秃噜皮了，这都不能告诉我嘛。”

　　“帝羽无忧。”战神殿下傲得很，他做的决定，从不许旁人忤逆，连吱也没吱一声抓着霜商就一把扔进了袖子中。

　　霜商刚想开口骂骂咧咧，整条蛇就被强风吹跑偏了，直直地滑进了帝羽无忧的心口，霜商好不容易滑过层层不料，探出个头来，一股强风再度当头而来，直刮得她猛翻白眼。

　　甫一张口，又被灌了满嘴的风，咿咿呀呀的不知所云。

　　帝羽无忧轻咳一声，终于想起了他尚存的良心，按着霜商的头塞回衣服里，嘴上还训诫着，“乖乖呆着，别乱动。”